<h3> 国庆前夕,母亲从张店照看小侄女返家收秋,路过我这里,小住几日。</h3><h3> 临睡时,母亲坚持要睡沙发,因我睡眠轻,唯恐与我共眠,晚上她翻身、起夜,影响我,在我再三坚持下,方才作罢。</h3><h3> 夜,万物寂静,沉沉睡去了。</h3><h3> 床边的两双拖鞋也互相依偎着,静静的睡去了。一双又肥又大,憨厚笨重,四零码 --那是母亲的;一双偏窄偏短,秀气玲珑,三八码--那是我的。而关于这双大拖鞋的主人,长大后的我却从来没有好好审视过。 </h3><h3> 小时候,晚睡前母亲常和我玩一个关于脚的游戏,在床上,两双光溜溜的脚丫,淡淡的散发着沐浴后的气息,足心相抵,那时母亲的脚在我看来又长又大,而我的只有她的掌心一半多点。“盘、盘、盘脚盘,一盘盘了二三年,三年整,菊花顶,顶顶盖盖,跑马卖鞋,大簸箕,小簸箕,抬抬小脚我过去”。歌谣到底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母亲也不知道,大约是从太姥姥一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朗朗上口,成了我童年的摇篮曲。<br></h3><h3> 要不是孩子学校布置重阳日“孝老敬亲”的活动提醒了我,不知这个遗憾要持续多久。小时候,母亲不知为我洗过多少次脚,而我却从来没有为母亲洗过一次。</h3><h3> 我端来一盆水,放入凉水和热水,用手轻搅,做到凉热适中。母亲喜欢泡脚,一开始母亲扭捏着,不肯。我半是撒娇,半是强制的把母亲拉倒沙发边,脱鞋蜕袜,摁到水里,轻轻揉搓着。母亲的脚宽厚、略显粗糙,右脚踝骨高高突起,母亲自嘲的说自己的脚是铁笊篱,立的稳,抓的牢,干重活功不可没。有一道若隐若现的伤疤,横在脚背上,那是我小时候顽皮,趁大人不备偷偷玩菜刀,一不小心失了手,母亲眼疾手快抱起了我,刀也结结实实落到了母亲的脚面上,随着岁月的流失,疤痕渐渐变浅,而母亲当年敏捷的身影却深深刻在了我的心里。母亲的脚趾上每个都有一个圆圆的摩擦起的小小的硬茧,足底各有一个铜钱大小的老茧,坚硬如铁,我轻轻按压,疼痛使母亲皱起了眉头。常年操劳,为生活劳碌奔波已在母亲的脚上烙下了深深地印记。</h3><h3> </h3> <h3> 这是一双平凡农村劳动妇女的脚,这又是一双不平凡母亲的脚。</h3><h3> 母亲的脚是磐石,让我懂得了尽责担当。二十年前,我和弟弟先后相差一年迈入中等专业学校的大门,面对高额的学杂费,母亲到父亲组建的小型水泥搬运队中做了一名装卸工,每袋水泥重五十公斤,那是只有男性青壮年才能应付的了的苦力活,一次因体力不支,水泥袋从肩上掉落下啦,砸伤了脚,导致脚踝变形,每到阴雨天常常疼痛不适。母亲咬紧牙关,用脚稳若泰山的扛起了生活的重担。</h3><h3> 母亲的脚是翠竹。使我明白了遒劲坚强,“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生活不是一帆风顺,我成为了一个单身母亲。母亲展示了她柔韧坚强的一面,“孩子,别哭,挺直腰板做人。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2016年春节,母亲带领弟弟一家人到来,“走,我们回家过年去”。当遇到困难,母亲总用事实、行动告诉我,站直了,别趴下。</h3><h3> 母亲的脚是直尺,令我理解了寸草春晖。素日里,母亲在弟弟家照看小侄女,却也不甘安于清闲,又因干的一手好面食,在小区附近兼做钟点工给弟弟贴补家用。无论寒冬酷暑每天凌晨四点起床,九点收工,不轻易缺勤。身在外地,却牵挂着年迈的姥爷与我,常常在收工后倒三班车回来看望,因此,母亲的脚步被分成三等分,一份是姥爷,一份是弟弟与我。 </h3><h3> 母亲的脚是……</h3> <h3> "生我父母,哀哀其劳,”你陪我长大,我伴你变老。今日重阳,但愿时时重阳,我为母亲洗脚,为我的人生上了生动的一课。</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