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1966年,我跟随父母支援三线建设,从东北去往祖国的大西北。离开北京时已是十月份了,强劲的秋风裹挟着冰凉的秋雨铺天盖地。我们乘坐的北京至重庆的69次特快列车一路向西,向西。我对宝鸡站还有点印象,在那儿下车后,大家都去购买烧鸡。翻过秦岭,来到昭化这个神奇的地方,列车过嘉陵江竟然要乘船。这条船上有两列客车。我们就这样到了广元,一个与东北截然不同的地方,一个川味浓郁的地方。下了火车,第二天一早我们又乘解放牌卡车继续赶路,天快黑时到了一个叫碧口镇的地方。在广袤大平原生活惯了的我们顿时觉得这里山大沟深,天逼地仄。当时进出碧口只有两条半路,一条去文县,一条返回广元,还有半条是去碧峰沟(这是条死胡同般的路)。</h3><h3>我们这些刚来的东北人很不习惯,整天以泪洗面,一心想离开。好不容易熬到了1967年,此时文化大革命逐渐进入了高潮,碧口镇的小小街道一天到晚乱哄哄。这里有四处串联的红卫兵,有从失去管制的麻风病院跑出来的长相古怪而恐怖的病人,有成群结队辩论吵架的群众……然后,武斗就渐渐开始了,这里武斗的两派主要是“川桥”(即造桥)的四川人与当地碧口人。当地人打不过川桥的四川人,就去高楼山请来藏族群众帮忙。最严重的那次,单位组织大家躲藏到了军管会的大楼里。我们透过楼梯窗口看到藏族人骑马下山来到了白龙江边,他们大多纵马扬鞭手提砍刀,我们眼睁睁看到一个跪在江边沙滩求饶的人,也被砍了。大人孩子们都被窒息在了极度的恐惧之中。他们走后又放了一把火,夜里,白龙江边火光冲天。这场大火持续了半月有余,劫后的川桥住所断壁残垣,青烟袅袅,此后再无人迹。这就是小时候留在我脑海哩的藏族人的印象。</h3> <p>我对于童年时代在碧口的这段不甚幸福的岁月还是十分挂念。2016年,我有幸朝花夕拾,加入了碧口摄影协会,便又听到了关于白马藏族的事情。有个亲戚刚好是就读于中央民族大学的民族学专业研究生,耳濡目染间我对少数民族的话题提起了兴趣,加上平时也留意关于白马的宣传和活动,我就重新形成了一些关于白马族的认知。</p> <p>白马族既有别于藏族,也有别于羌族,他们世代生活在大山之巅,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所以我就想找机会亲自去白马山寨看看。</p> <p>2019年10月2号,影友陈刚老师发布的一则消息开启了我说走就走的行程。我随即从麦积区出发,星夜兼程,当晚下榻文县。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我继续驱车前往铁楼乡白马山寨。由于堵车在途,我有幸遇到了影友叶老师,之后的活动我全程在叶老师陪同指引下完成。同时,我也遇到了组织活动并参与表演的那个漂亮的小姑娘。</p> <h3>我在甘南迭部住过数年,阿坝、年宝玉则、若尔盖、合作等地也都去过,就连青藏川藏我也自驾过。与它们相比,这里的民居充满了巴蜀风格,院落周围更不见草原民居旁垒满的牛粪,大概是因为林区的树木足够取暖做饭之用了吧。再者,这里到处都没有经幡或经筒,也没有煨桑之类的气味,老人们也没有像拉萨和日喀则的藏民那样忙于各类佛教活动,更常见的却是他们如碧口的居民般裹着深色的头巾,吸着传统的旱烟管。</h3> <h3>这里民风古朴,人们勤劳长寿,待客热情。这里有国家天然林保护工程,实行了封山育林。村民们虽耕地减少也无怨无悔,他们除了在房前屋后的少量土地上种植些农作物外,还开发了特色民族旅游业,这使得白马人有了新的收入来源,也宣扬了民族文化。几十年前的那些破败困窘的情景已一去不返。</h3> <h3>这里是国宝大熊猫栖息之地。白马人有着爱护野生生物的优良传统。</h3> <h3>再见了,白马山寨,我会记得在这个秋天里所领略的白马民族的风采和自然山水的气概。</h3><h3> 2019年11月5日星期二</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