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北行 一.晋祠

云中马

山西，表里山河，万千风光。

其表，就是山西西部在晋陕间奔腾不息的黄河。其里，就是以东部太行山、西部吕梁山为首的八大山脉。在这连绵不绝的山脉间，是一连串从东北往西南的盆地。其中以大同盆地、忻州盆地、太原盆地、临汾盆地、运城盆地为大。

太行山脚下，云天笼罩的盆地上，生长着大片玉米、小米。

我已三游山西，每一次侧重点不同。

第一次家庭出游赴晋南，太原、平遥、临汾、晋城、长治，寻访长平古战场。

第二次自驾游，在晋豫之间的太行大峡谷穿行。

这次参加游侠客晋北行，从太原到大同，游五台山、悬空寺、云冈石窟、黄河第一湾等。

路线图。

五台山秋色。

秋风起处，长天云涌。在7日匆匆的行途中，面对山西大好风光和深厚的人文底蕴，为之辗转奔波，为之驻足，为之感动。

《晋祠志》载：“三晋之胜，以晋阳为最，晋阳之胜，全在晋祠”。

还有一种说法：“不到晋祠，枉来太原”。上次来太原，没时间游。这次按行程，第一日是到太原的集合日；我们坐上午航班，下午到太原，预留时间，来游晋祠。

这是晋祠外围正在扩建的晋祠公园。

走过新建的亭台、楼阁，走过照壁，走过龙兴晋阳的青铜群雕。

这才是晋祠的正门。

晋祠，晋国宗祠，位于太原市晋源区晋祠镇，在市西南郊二十五公里处的悬瓮山麓，为纪念晋国开国诸侯唐叔虞及母后邑姜而建。

现晋祠是中国最早的皇家园林，国务院公布的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里，山环水绕，古木参天，布局紧凑，建筑雄伟。

作为一个家国宗祠，祠内有较多的人文典故和满满的家国情怀。我们没请导游，早听说“三宝”、“三绝”和“三匾”， 据此，沿着中轴线进，忽左忽右，认真寻访。

“三宝”之一，圣母殿。

这是全祠的主殿，建于北宋太平兴国九年（公元984年），为唐叔虞的母亲、姜子牙的女儿邑姜所修。

圣母殿是我国宋代建筑的代表作，重檐歇山顶，面阔七间，进深六间，殿高19米。外廊多柱，内殿少柱，整体显得宽敞。

前端围廊中的廊柱，上面八条木雕蟠龙，怒目利爪，生气勃勃，是现存中国古建筑的孤例。

“三宝”之二：鱼沼飞梁。

建于宋代，是晋水第二泉眼。古人曰圆者为池，方者为沼，沼中多鱼，故曰：“鱼沼”。池中用34根小八角形石柱，上架十字型桥，整个造型犹如展翅欲飞的大鸟，故称“飞梁”。

整座桥，东西桥面宽阔，为通往圣母殿的要道，而南北桥面，下斜如鸟之两翼，翩翩欲飞。

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说：“此式石柱桥，在古画中偶见，实物则仅此一孤例，洵为可贵。”

“三宝”之三：献殿。

建于金大定八年(1168年），明万历二十二年(公元1594年)重修，是供奉圣母祭品的享堂；面宽三间，深两间。殿的四周除中间前后辟门外，均筑坚厚的槛墙，形如一座凉亭，灵巧而豪放。

献殿两则是钟楼和鼓楼。

“三绝”之一：唐槐周柏。

唐槐位于水镜台前，植于唐代，虽不是晋祠古槐中年代最久远的，却是最繁茂的一株，中秋之际，葱葱郁郁。

周柏位于圣母殿北侧，植于北周，距今已有2800多年。原先本有两株，名为齐年古柏，如今只剩这一株，却斜倚在另一株1200年的古柏上。周柏树干粗壮，需数人才能合围。

在当地人眼中，这株古柏还是长生不老的象征。

“三绝”之二：宋代彩色塑像。

圣母殿内供奉着四十三尊彩塑，塑于北宋元佑年间（1082—1087年），每一尊都是中国雕塑史上的精品。。

主像是圣母邑姜，凤冠蟒袍，端坐在凤头椅上。

其余四十二尊是宦官、女官和侍女。其中有三尊是宦官，着男服的女官像六尊，余三十三尊都是侍女。她们神态各异，表情生动，酷似真人。

侍女个个塑造得面目清秀，圆润俏丽，从容自若。

在另一侧室，侍女各有分工，有的做领班，有的伺候饮食、梳洗、打扫，也有的负责文案等。这些各司其责的侍女，手里都拿着相应的工具和物件。

最著名的彩塑，是一尊头上戴红冠的“双面佳人”。

她的奇特之处在于，从圣母的角度看，她笑脸盈盈，刚唱过戏，笑脸相迎，向圣母讨赏。而从那些侍女的角度看，便是脸色阴郁，黯然神伤，大抵是因为不甘于年轻的生命在这深宫中度过。

据说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当年为了能更好地表现侍女的动作神态，还专程前来，揣摩“佳人”神韵、设计自己的戏魂。

这些彩塑举手投足之间，世态人情，纤毫毕现。

“三绝”之三：难老泉。

难老泉亭创建于北齐天宝年间（公元556—559年），亭中的难老泉有晋阳第一泉之称。

晋水有三个源泉，一是善利泉，一是鱼沼泉，一是难老泉。难老泉是三泉中的主泉，晋水的源头就从这里流出，长年不息。

晋祠除“三宝”、“三绝”外，还有三名匾。

名匾之一：“难老”匾。

为明清时期的三晋名人傅山（1606－1684年）所书，用笔苍劲洗炼，颇具神韵，被誉为“神奇之笔”。

名匾之二：“对越” 匾。

对越坊建于明代万历四年，牌坊造型优美，雕刻玲珑，彩绘鲜艳。

相传，明代书法家高应元的母亲患偏头痛顽症，百医无效，后在吕祖面前求得一签，签上写到：“添砖加瓦”。高应元在晋祠内仔细观察，发现殿、堂、楼、阁、亭、台、桥样样都有，惟独缺少牌坊。所以造了这座牌坊，并亲手书写匾额，悬于中央，这就是有“雄伟之笔”美誉的“对越”匾的来历。

“对越”语出《诗经·》：“对越在天”。“对”，意为报答；“越”，意为宣扬。“对越”即“报答宣扬祖先恩德”。

此处还一语双关，既指报答宣扬母德高尚，也指圣母邑姜功德无量。

名匾之三：“水镜台”匾。

水镜台为明清戏台。“殿阁楼台四面风，远观近视不相同。”这便是此台建筑的独特之处，一个戏台呈现出了殿、台、楼、阁四种不同的建筑风格。

戏台上的木雕尤为精湛。

正额“水镜台”匾，是清乾隆翰林、名书法家、晋祠人杨二酉所题，以秀丽著称。“水镜”二字，取于《前汉书·韩安国传》：“清水明镜不可以形逃”的句子，意为忠奸是非，在清水明镜中昭然若揭，显现原形。

台前还有一楹联：笙歌韵管弦，皆是写炎凉世态；艳质回风雪，罔非传冷暖人情。

戏台背部，是一座楼阁，上部所悬匾额“三晋名泉”，是清康熙武举杨廷翰所书，笔力遒劲。

有趣的是，杨二酉是杨廷翰之侄，伯父与侄儿，各题名匾，一前一后，同悬于水镜台上，也是趣闻轶事。

行至此，祠内的主要建筑已过目大半。然而，晋祠主要为纪念晋王唐叔虞而建，我正在想他的大殿在哪里？这时，旁边有一个旅游团，带队的导游，用手一指北侧的一座祠堂，介绍说这就是唐叔虞祠，由游客自己进去，但入内的游客不多。

冷清的唐叔虞祠，令人好生奇怪。

原来唐叔虞祠就是晋祠，但经历代整修、扩建后变了味。特别是在北宋天圣年间（1023―1032年）追封唐叔虞为汾东王，其母邑姜也供奉于正殿。熙宁年间（1068―1077年）封邑姜为“灵昭济圣母”，遂有圣母殿之称，唐叔虞祠堂外迁北侧，形成今日格局。

好在唐叔虞祠殿内有一支乐队陪伴。

这是一组元代泥塑乐伎像，共14尊。乐伎手中分别持有笛子、琵琶、三弦、拔等乐器。

叔虞也是自得其乐，夜夜笙歌。

祠内的水母楼也是必看的。

水母楼，建于明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中间石窟设一尊铜铸水母像，端坐于瓮形座位之上。

据传，水母姓柳，生性贤良，嫁到晋祠为媳，横遭婆母虐待。每日挑水，挑回的水，婆母只要前桶，不要后桶，名为嫌脏，实则存心刁难。一天，柳女挑水归来，途中一骑马人要借水饮马，柳女欣然应允。等柳女返回重挑时，那人送给柳女一条金丝马鞭，告她马鞭放在瓮中，只要轻轻向上一提，水即满瓮。柳女回去一试，果然灵验。这个秘密不久就被柳女的小姑子发现，一次她趁柳女外出，从瓮中提起马鞭，顿时，水从瓮中奔涌而出。大水，很快就要淹没附近村庄……，柳女闻讯赶来，毅然坐在瓮上，水势一下变小，人们得救了，水母再也没有离开水瓮。

还有几处值得一看的古建。

金人台：四尊铁人，铸于北宋绍圣四年。

唐碑（复制品）。李世民亲撰碑文，刻石立碑，为国库珍品。

台骀庙、苗裔堂等，供奉古代治水神明和送子娘娘等。

我们这次旅游，刚出门，就碰上一件巧事，也是一段开心的插曲。

这次跟游侠客摄影团，需起早摸黑，很辛苦，云嫂不参加；邀请绍兴发小和我一起结伴行。

去机场路上，在一个新建的中学同学群，一个远在太原的同学找发小，说很想他。他俩原住一个台门，现已五十年不见。

这真是太巧了，微信上看到这条消息不久，我们到达机场，11：15的航班飞太原。

下午，与太原的同学在宾馆见面，分别太久，话已不多，寒暄一阵后，他陪同我们游晋祠。

晚上，一起在并州酒店用餐。

交谈甚欢，问双方家庭的变迁，问起的老人都不在了，谈各自的经历和退休后的状况，抚额相庆，感慨连连。

沿原路离开晋祠的时候，新建的亭、桥、长廊留不住我们脚步；因为，心中仍心心念念，一遍遍梳理古老晋祠的“三宝”、“三绝”、“三匾”。尽管晋祠老了、旧了，比较拥挤，许多地方都蒙着一层灰；但它的人文光辉、艺术光华，在扎堆的古建中间，仍无比璀璨。

带着这三晋大地千年的信息，明天，开始晋北行程。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