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三、和林大仙出门</b></h3><h3><br></h3><h3>三月初,一首流行歌曲唱响西丰大地“毛泽东思想放光芒,西丰县打响农业翻身仗,苦干三五年,产量翻一番,保证完成两亿三。”县革委会要求有嘴长牙的,也包括掉的没牙的都要会唱。</h3><h3><br></h3><h3>同时西丰日报也发表社论《西丰起宏图》(第一次看到西丰的社论)也就是翻身仗的动员令,政治队长组织社员多次学习,没文化耳朵背的老农却听得是‘西丰起蝗虫’,都要把政治队长气疯了,又一次召开社员大会学习社论。</h3><h3><br></h3><h3>政治队长说:“林世增,你把《西丰起宏图》给大家念一遍。”然后又歇斯底里的把大家损一顿,最后问大家懂没懂,只见从来不发言的杜大虎说:“我说。”只见他慢吞吞从炕上爬下来,趿拉上鞋,系上他的抿裆裤,由于体胖有上炕就解裤带习惯。麻溜的舌头从缺少门牙的缝隙中伸出,舔了舔流下的鼻涕,说:“指导员(当时对政治队长的称呼)我知道了,西丰不起蝗虫了。”</h3><h3><br></h3><h3>政治队长气得鼻子都歪了,小脸刷白恶狠狠地吼:“散会!”</h3><h3><br></h3><h3>当年西丰县要打农业翻身仗,粮食产量要翻一番,所以县革委会下令,除了上级指令要求种的经济作物,其余都要种粮食,但是有一条支持科学种田,允许间种和套种,队里合计多套种土豆,以便解决社员口粮不足,也是钻文件空子吧。种土豆需要买大量土豆栽子,也得知土豆要年年换栽子,否则影响产量和易患病。</h3><h3><br></h3><h3>三月天气还是很冷,队里让我跟车去公主岭买土豆栽子,林大仙赶车,队会计掌包,我是负责喂马和装卸。头天晚上我就把打了一冬天的草袋子,装了满满一车,这是去年底队里用1分2一斤买的一车、稻草打的。</h3> <h3>早四点出发,这个林大仙从自己家拿来响串戴在黑马头上,我心想这个四类出门还玩票,把自己家的宝贝还搭上了。</h3> <h3>上到大路,四匹牲口在响串的声响之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赶路,突然发现车走的好好地,林大仙咋勒闸呀!</h3><h3><br></h3><h3>我就悄悄地问会计;“这四类是搞破坏呀?下闸牲口不费力吗?”</h3><h3><br></h3><h3>会计哈哈大笑喊道:“四类分子你不怕有人监督你呀。”林大仙一脸苦笑无语。</h3><h3><br></h3><h3>紧接着会计和我介绍林大仙说:“他不是破坏,他爱牲口不次于爱孩子,他是在帮助他们练‘走’,就像人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要是快走,速度还快还不像跑那样累,刚才下闸就是因为小青马颠起来了。带响串来就是为了驯练小青马。”我恍然大悟,就像现在竞走和马拉松长跑的区别吧,我错怪了林大仙。</h3><h3><br></h3><h3>一路上会计和林大仙一直在聊队里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听,半路到饭店要求帮助热一些他俩带来的粘豆包,每人只是买一碗汤,我是白吃,喂马时林大仙才嘱咐我如何拌料,才算正式和我说话,谷草也是他头天晚上筛好的,也是他用料潜子(是泡料饮马的器具)打水饮马,名义上是我喂马,实际是他干的多,我干的少。</h3><h3><br></h3><h3>一百五十多里路晚五点多钟到公主岭附近一个村庄(村名忘记了)大仙的朋友家,他们热情接待,安排吃住,饭后他俩在朋友的陪同下去联系土豆,我喂马后睡觉了,半夜他俩才回来,我被惊醒马上要穿衣下地添夜草。</h3><h3><br></h3><h3>会计说:“别起来了,大仙已经喂了半小时了。”</h3><h3><br></h3><h3>我问;“买土豆事办的咋样了?”</h3><h3><br></h3><h3>会计说:“一切办好了,明早天亮就装车,这里很多人都认识大仙,都是多年的朋友。”会计还说,这里的人都知道辽宁打农业翻身仗,不许多种土豆,怕今年供大于求,土豆栽子卖不出去,所以土豆比往年便宜很多。我又问:“我们拉那么多草袋子咋办呀?”会计笑了:“除了自己用的,其余的都卖了,我们自己白用,要比买稻草贵4倍的价格卖出去,我们赚大发了。”</h3><h3><br></h3><h3>第二天早四点我起来喂马,饮马。七点就来了很多人运来土豆,装袋、称重、装车,两小时后4000多斤土豆收购结束,启程回家,后半夜到家。七天内又连跑两趟公主岭,一万二千多斤土豆拉回家。</h3><h3><br></h3><h3>一天,沈阳五三社南塔大队浑河堡小队来了一台解放车,把队里原来留的和社员家的土豆栽子买走8千斤,拉回来的分给社员和队里用,剩余的加价卖给西头几个小队,后来会计告诉我,这次倒动土豆栽子,队里的等于没花钱白用,同时还赚不少钱,都是大仙的主意。</h3><h3><br></h3><h3>“大仙厉害,哪里都有朋友,脑瓜太精了。”</h3><h3><br></h3><h3>会计笑着说:“不精能当上富农吗!”</h3><h3><br></h3><h3>这次了解到大仙头脑精明,能算计,吃苦耐劳,关心别人,心想能这样为集体着想的人,这也和带帽的四类分子联不上啊。</h3><h3><br></h3><h3>这三次往返我一分钱没花,还得到补助费和补助粮赚得双倍工分,最主要的是学到很多知识。</h3><h3><br></h3><h3><b>四、初步学知识</b></h3><h3><br></h3><h3>经过两次去公主岭我和大仙已经熟悉了,第三次去的路上,大仙也能微笑着和我说话,可能我通过了会计和大仙的暗中考核,知道我是‘饭吃三碗闲事不管’,说话也不戒备我,但我还是坚持一个原则: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h3><h3><br></h3><h3>会计和他在车前沿子聊天时我到车尾部压辕子,会计到车尾部睡觉时我就主动到前部和大仙聊天,因为我有好多疑问要问大仙。</h3><h3><br></h3><h3>我先问:“林大爷(由于对他印象好转,还有求教于人,称呼也改了,有外人时叫大仙,我俩聊时叫大爷。)打听一下,怎么看牲口几岁口呀?”</h3><h3><br></h3><h3>他认真的告诉我如何查看,讲到细节时停车掰开马嘴给我讲。还给我讲一顺口溜“七青八白九长斑。就是拉套的小青马这种颜色的不论骡子和马,七岁之前都是青色,到八岁就变成白色,九岁时白毛中就会长黑色的毛,就像长出斑点。”</h3><h3><br></h3><h3>原来学知识还有‘添头奉送’偏得呀。我是不爱轻易满足的,又问;“大爷求教于您,啥叫牲口走、怎么才叫走的好?”他又滔滔不绝的给我讲起:“毛驴子那种走法是‘狼型走’最好,骡子是‘自来走’,唯独马是善跑的,‘走’的最不好,需要人来训练,黑马是经过多年我调教出来的,没有别的马比它‘走’的好,你听响串声就知道,拉套的牲口全听黑马的响串,这样才能走的齐,谁也不累,赶路快,关于走你仔细观察小青马和黄骡子的差别,就能看出来了。”</h3><h3><br></h3><h3>我又明白响串的重大意义了。我又不耻下问:“大爷咋看牲口好坏?”林大仙对我的称呼也改了:“孩子,本地杂种马要看身高,骡子要四尺以上,四尺二以上就是优良,骡马看前裆越宽越有劲,老牛看身腰长短......”</h3><h3><br></h3><h3>我还不满足继续问:“大爷您选择这几匹牲口的目的是为啥?”“解放长春时我给解放军拖炮,下坡大炮没有闸,把我的辕马腿压断,解放军就把一匹军马赔给我,黑马就是军马的儿子,小锣锅和黄骡子是我用一匹在长春范家屯牲口市场低价买的日本大洋马换回的骡驹子,是我用出来的有感情,我舍不得离开它们,小青马就好像是一小孩,打下啥底是啥底,不能让牠学坏呀,我会带好牠的,实际我最心痛家里的白骡子(我们都叫牠老蹶骡子)和白马,(我们都叫它牠老瞎马)以前是最好使的哑巴畜牲,一个被打的有尥蹶子的毛病,一个累瞎了。白骡子我有心想帮牠改毛病,但是它岁数大了,17岁了,不忍心打它了”林大仙眼角湿润了, 我就不好再往下问了。</h3><h3><br></h3><h3>通过聊天我感觉他一点不像四类分子呀,倒像一个好社员,我迷茫了,难道我被阶级敌人蒙蔽了,还是同流合污了,难道这几年的阶级斗争的教育对我毫无作用,不想那些了。我知道的知识最重要,以后队里的所有牲口都被我掰开过嘴,同学们送我一外号‘牙科兽医’。</h3> <h3><b>五、四类的队伍在扩大</b></h3><h3><br></h3><h3>三月份下放户进屯,我队分到两户,其中老回子张福田是沈阳一所中学的老师,是日本留学回来的,伪满时是日本翻译,定性为历史反革命(没戴帽),青年点又分来一个没戴帽的坏分子,郭兵(文X前叫郭泽英)是东北工学院在校生,(大四)文X期间任辽联毛泽东思想红卫兵沈阳总部作战部部长。</h3><h3><br></h3><h3>四类的队伍在扩大,管理也上档次了,大队革委会下令:</h3><h3><br></h3><h3>一是社员开会研究生产,政治学习,四类分子不许参加,要义务劳动。</h3><h3><br></h3><h3>二是雨休时,四类分子不许休息,要义务劳动。</h3><h3><br></h3><h3>三是必须要有专人监督管理,及时发现问题及时上报。</h3><h3><br></h3><h3>另外对郭兵还有额外要求:第一互相距离不许近(指他们同批的35名坏分子);第二远离公路;第三交通不便;第四远离各级革委会。</h3><h3><br></h3><h3>我们青年点完全符合要求。</h3><h3><br></h3><h3>社员开大会又定由我来监督四类分子,从此我和四类同等待遇了,只是他们没有工分我有工分之别而已。当时队里备耕,准备犁杖和车用的马套、牛套,晚上社员在屋里开会,我和四类分子就在仓库油灯下打麻经,大仙是主攻手,另两个是助攻,两个助攻换班揺类似纺车的工具,大仙负责捋麻经。我是观众,我有时兴起代替大仙,他就是技术指导,大仙也不耐其烦教我,实际我很喜欢这种义务劳动,有学习的机会。雨休就全天干。</h3><h3><br></h3><h3>这期间大仙教最拿手就是用青麻编八股辫,编后大约有胳膊粗细的圆形,队里买小帆布缝在外部,割成适当的长度轧上就是完美的套包。对牲口也可以量体裁衣了,要比猪鬃做的套包高档多了,对于牲口来讲就是奢饰品,大仙说:“在文Ⅹ前这曾经是他家的副业,很赚钱,供不应求。”可惜我当时学会了,长时间不编,也就就饭吃了。这期间我和大仙还学会了串盖帘、扎苕扫、编草帽、编炕席、编粪箕子等。</h3><h3><br></h3><h3>后来用了4整天的时间打绳子,大仙教我牢记各种绳套的规格和长短,如牛马套、吊辕和煞绳是九股三,花车大绳是六股三,撇绳是三股三等,还教我各种岔绳子的方法,我也用心的学,不知哪来的聪明才智,学得很快,大仙脸上看到久违的笑容,原来他也会笑呀!大仙告诉我说:“艺多不压身,不定啥前儿能用上。”后来参加工作,在玉门油田农场和八三机械厂农场都用上了,尤其是在开吊车和大平板车好像天生就会插钢丝绳。</h3><h3><br></h3><h3>老回子的知识丰富也是大文人,可惜我文化底子太薄,差距悬殊,学到的太少,但也有一定的提高。</h3><h3><br></h3><h3>郭兵是东工采矿系的,在他那我也学到不少的机械常识。</h3><h3><br></h3><h3>监督他们使我学到其他知青没有学到的手艺和知识,对我也是意外的收获。</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