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一队古道</h3><h3> 千山暮雪</h3><h3>走进逼仄的小巷,踏着青石板,抚摸着土砖墙,如此熟悉的场景,把我带到年少时光——</h3><h3>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偏远的村庄,那里是我们祖祖辈辈繁衍生息的地方。村子里共有八个生产队,我们家属于一队。奶奶家的老房子就在一队古道(巷道)的辖区内。古道的南北两头各有一个阁子,据说夜里的阁子是要关门上锁的,防止野兽和坏人的侵袭。</h3><h3> 古道北边的阁子旁边有一个方形露台,露台四周用青石围成一道墙。露台上有一个柴火垛,那里曾经是我们玩耍的乐园。奶奶曾多次告诫我 柴火垛里住着老狐子,嫑去那里玩儿。老狐子,出没在我小时候听到的好多故事中,究竟是一种什么动物,我至今也没有考察清楚。只能把它定义为一种凶猛又狡猾的野兽。我和同伴们专程去柴火垛拜访过老狐子,但从未和老狐子谋过面。</h3><h3> </h3> <h3><br></h3><h3> 只是后来听了爷爷讲的一个传说,我再也不敢去露台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大一小两个要饭的来到我们村,就住在这个露台上。他们在村子里要了好几天的饭,没有任何收获,因为当时赖年景,大家都穷啊。后来村民们发现小要饭的消失了,只剩下大要饭的在露台愣怔着,露台上淌着一滩血,扔着一身破衣服,还有一些骨头之类的东西……大要饭的实在是太饿了……不久之后,大要饭的离开了我们村,不知去处。这个故事足够的让我畏惧,从此,即使跟着大人们从这里路过,也不敢目睹露台,唯恐看到什么。</h3><h3> </h3> <h3><br></h3><h3> 时光远去,岁月流淌,这些可怕的传说也已被人淡忘,包括那个露台,那个阁子---都已不在。</h3><h3> </h3><h3> </h3> <h3><br></h3><h3> 阳光透过树荫,在地上投下点点碎金。微风拂过,树叶子轻声呢喃,仿佛在回忆诉说这里往昔的祥和。</h3><h3> </h3><h3> </h3> <h3> 白天的古道热闹非常,姑娘媳妇儿们在古道里纳鞋底,打毛衣 做针线活儿,说说笑笑;孩子们在古道里打打闹闹跑跑跳跳,有时候还玩“狼吃羊”的游戏。晌午边儿,饭菜的香气从各家的厨房飘出来,到了中午,古道中心的老槐树下便成了饭市,青石板上挤满了端着大海碗的人,来的晚的就蹲地上吃。大家品评着各家的饭食,经搁着自家小孩儿好好吃饭,谈论着各自的见闻---<br></h3><h3> 傍晚时分,炊烟升起,下山的羊群传来悠远的咩咩声;又是谁在院子里喊叫孩子的乳名回家;下地回来的爷爷吆喝着毛驴儿进了马棚;挑水的叔叔走过,水筲里荡出的水花洒在地上留下两行水印。</h3><h3> 到了秋天,收了玉米棒之后,那些玉米帽被老人们捡来编草垫儿。就在古道里,老农家的大门前,时常看到编草垫的老奶奶。草垫编完后还用红布头或蓝布头打个结儿,既结实又好看。草垫儿携带方便,经济又实惠。在家门口,把草垫搁在石头上坐,人不受凉。在地里或者打谷场把草垫儿放在杆草堆上掐谷穗,人不受潮。</h3><h3> 那是谁家的奶奶把草垫遗落在石板上了?也可能是看锅下米去了,也可能年纪大了真的遗忘了……</h3> <h3>老太太们坐草垫喜欢双腿盘起来,也有单盘腿的。说到盘腿,我想到了我爷爷的三姐姐,我三老姑。农闲的时候她到我奶奶家来走亲戚,盘腿坐在炕头上。灶台和炕连着,因为她是客人,饭做好后,奶奶先给她盛饭,三老姑双手接过盛面的碗,然后用筷子挑面吃。印象里她胳膊好长好长。后来见过她和我老奶奶的合影,看到她的个子很高,胳膊确实很长,更何况我当时又那么小,当然感觉她的胳膊长了。</h3><h3> 我的三老姑会下神,也就是神婆子。当年我妈妈怀我的时候,三老姑给下了一神:“蹦蹦跳跳小顽童,头发黑丁丁……”她给老奶奶说∶“侄媳妇怀的是个男孩子。”老奶奶,奶奶当时特别的高兴啊,家里的下一代又添一男丁嘛。只可惜,三老姑那次走了神,其实妈妈当年怀的是女娃。</h3><h3> </h3><h3> </h3> <h3><br></h3><h3> 岁月悠悠,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三老姑,爷爷,奶奶也都不在了。一队古道里的年轻人大都搬了出去,这里变成了空心古道。而当年的那个小顽童,也已人到中年。</h3><h3> 打开我记忆的闸门,重新抚摸那些别去经世的往昔,流露在眼角的是温暖和微笑。</h3><h3> 时下流行断、 舍 、离,而我却如此怀旧,总想从岁月深处寻找过去的影子。现代人忘记过去是浅薄的,孩子们不知道麦稍黄的意思也是可悲的。听一听过去的故事,珍惜现在幸福富裕的日子,断舍掉过去陈旧的杂质,留下美好与厚重来温暖和照亮现在的生活。</h3><h3> 一队古道,丰盈了我的年少……</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