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了

清风煮茶

文/清风煮茶

国庆放假回了趟老家。一来，久不回老屋，院内杂草恐又蔓延开了，需得除去。二来，前几天妹跟我说，家里的柿子差不多熟了。再不摘，都该让小鸟享用了。有空可以摘一些回来，除却己用，相熟的好友也可以送几个品尝，本色田园的心意，才最暖心。想想也是，还有什么能比最纯粹的本心更珍贵呢。

这次回家，卫与我同行。打开家门的瞬间，我的心不禁一颤。院子里太过萧条，枯死的和结了籽行将腐朽的杂草，横陈纠缠，几乎看不见地面。好在，柿子树高大茁壮，才不至被影响遮盖。果然，橙红的柿子已累然缀满枝头，即便是孩童手腕粗细的枝条也都被压得弓腰倒垂，哪里还有一根虚生的空枝。如妹所言，几个色泽红艳饱满硕大的柿子，早已顶头空虚，让贪吃的小鸟抢先啄出个大洞。卫大呼可惜，我只是一笑，小鸟当了我们的先锋，替咱试餐了。你看，小鸟都是挑那些最先熟透了的才吃，它们的聪明和无畏，不是挺可爱的么，我们又何必耿耿于怀？边说着，边摘下一颗握在手里，手掌瞬间被涨得满满的，连心里都跟着那么充盈而踏实，久违的幸福感瞬间溢满整个小院。

说起这棵柿子树，确是经历了几次险于丧命的磨难呢。确切的日子我记不得了，大抵有十余年了吧。妹从婆家带来幼苗，顶多有手指粗细，种在老屋的院子里，才几年便俨然成形亭亭如盖了。只是虽枝干茂盛，却尚未结果。父亲说，留着这棵不结果的树有啥用，还生虫子，不如砍了算了。那天，父亲果然拿把斧子，照准柿树根部就砍。幸运的是，刚好我下班回家，在父亲抡下去第三斧子的时候，被我劝止了。只是，柿树因伤及根本，长势有些迟缓。又两年，它到底还是恢复了生机，又郁郁葱葱了。终于，父亲还是嫌它枝叶过于茂盛，耽误他在树下种菜，又掰去西侧两枝最粗壮的枝条，这一次，险些把它从中间劈开。自此，这棵柿子树便成了跛脚的歪头和尚了。

不过，这好像并未影响它结果的欲望和决心。终于有一年，杏子将要成熟的时候，柿树墨绿的枝叶间，居然羞答答地冒出几朵黄白的小东西，它开花了！虽然不是很多也并不显眼，但与我，确是莫大的欢喜。待微黄的花瓣谢去，枝头便赫然鼓起几个青亮亮的苞。我惊喜，柿子树竟结果了！再仔细看去，这儿两个，那儿三个，数数，居然有几十上百个。起初，它们像豆大的青杏；再过几天，竟有纽扣般大小了。不过，等待它们成熟的日子太过漫长。久了，便索性不去管它。要耐心等到九十月份，柿子才会长成，褪去酸涩，耀着熟女般诱人的容颜，此时方可采摘。

去年冬天，我担心东向侧生的枝条太多，会把主干坠折，就捡着那些新生的独枝，拿锯子锯掉了。这两年，西侧被父亲掰断的地方，又已窜出几枝，我给锯了头，留着再生分枝，等待它开花结果。现在，树冠已经很齐整，有些模样了。只是，西侧枝条尚未挂果。今冬再修剪一次，想必，明年会长得更好罢。

说来惭愧，我实在不知道我家这棵柿子树的品种（昨天，好友斌跟我说是日本甜柿。管它呢，觉得鸡蛋好吃就好，又何必非得穷根问底，知道它是哪只鸡下的蛋呢）。记得以前吃柿子，买来后母亲是要擦了酒包裹好，焐一阵子才会稀软甜糯，拿出来给我们吃。我家的柿子是不需要焐的，待长到微黄并生了薄薄的一层白粉，就可以摘下来削了皮直接吃，咔嚓咔嚓脆如苹果，又比苹果有嚼头，更脆甜爽口。如果喜欢吃稀软的，不用擦酒，在箱子里放上十来天，保管通红软糯，吸上一口，一准直甜到你心里。

父亲走后，实不忍每日睹物思人，我便搬去单位宿舍住，老屋就空下来。没有了生气的院子更容易荒芜，杂草蔓生，总是除不净。才铲过，不几天便又延宕开了。这阵子，我俗务缠身，老家就疏于打理，以至于成了现在这般模样。睡前跟卫商量，明早去老街买把镰刀，把老家内外清理干净，免得父亲不安心。如此，父亲若看见，便不会再数落我邋遢了吧。

这棵父亲砍过的柿子树，我会照顾好。映着父亲影子的老屋，尽管已经老旧，我也会照顾好。想念娘和父亲的时候，我可以回家去坐一会，跟守在那里的双亲说说话。我知道，唯有这里才是我的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