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光棍”彭元荣,局里村的人似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谈到他,老一辈人总是眉飞色舞,侃侃而谈,神情中夹带着几分自豪,几分赞许,又有几分叹惜。<br> </h1> <h1> <b>考场失意</b><br> 彭姓是当地的大户,族里延请了乡里的秀才教授本村子弟学习纲常礼仪,研习《四书》《五经》。尽管山里孩童顽劣,可读书一点儿也不含糊。许是此地钟灵毓秀滋养人,许是这儿地处龙脉化育人,彭元荣寒窗苦读十载,是要文才有文才,要肚才有肚才,人人都说他今年会考必中。<br> 与他一同参加会考的还有两位同窗好友,张锡荣和李建荣。三“荣”学业佼佼,备受推崇,他们自己也认为今日考中他日当官是板上钉钉之事。不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有人把此事透露给了主考大人。这还了得,没考就敢大放厥词,将置本官于何地?于是,会考完毕,答卷都懒的审阅,直接刷掉。<br> 榜上无名,遭人奚落倒也罢了。再看那些考中的,不管是史论,还是策论,哪是他们三人对手?要是从前,拿来与他们相提并论,简直委屈了自己。渐渐地,他们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张三家与主考是远房亲戚,李四的家里为了会考花了多少银两等等传闻。想想自己,除了一肚子学问,还有啥呢?官场黑暗,考场腐败,历朝历代莫不如此,“寒门出贵子”只是太平盛世时的神话。仰天长啸一声“罢罢罢”,从此走上一条“嘻笑怒骂对强人,扶危助困为弱民”的“光棍”之路。</h1> <h1></h1><h1> <b>智斗知县<br></b></h1><h1> “光棍”在官府看来,就是刁民,就是强出头的鸟。<br></h1><h1> 话说这年县里新来了一位姓黄的知县,名叫知道。县衙的太师椅屁股还未坐热,就知道了本地的出产、富户、美女和美食,还知道几位出了名的“光棍”曾是前任知县的眼中刺,尤其是以彭元荣为首的“三荣”。心想,什么狗屁“光棍”?本老爷乃堂堂朝庭命官,满腹才华,有的是办法制你们。<br></h1><h1> 选了个特别的日子,黄知县宴请八位地方上的“光棍”,说是官民一家亲,殊不知是一场别有用意的“鸿门宴”。<br> 首先上桌的是一道地方美食“麻糍粿”。其他五位一人一个,全吃了。彭元荣三人相互间一个眼神,就领会了意思,这不是粘住我们嘴巴叫我们闭嘴吗?不吃这一套。接着传上八个尖底杯子,里面倒满滚烫的茶水。那五位捧又烫得慌,放又立不住,叫苦连天。他们倒好,拿出麻糍粿,把杯子的尖底稳稳地插在上面,从容应对。老爷啊老爷,你一来就要叫我们立不住脚,我们偏立给你看看。第三次出的是一盘鱼,吃完后刚好剩下八根鱼刺。意思很明白,你们就是本官如鲠在喉的刺,不做顺民,本老爷将不得不除之。彭元荣三人各自掰下一根,当作牙签拨弄着。最后上的菜是大家都爱吃的“肉圆粿”,只是那肉圆粿不似往常,才扣子粒那般大。那五人举着象牙筷子,滑溜溜的肉圆左搛不住,右也搛不牢,一时狼狈至极。彭元荣他们拿出鱼刺,一戳一个,很快把一盘肉圆粿吃了个底朝天。呵呵,黄老爷,你自以为又圆又滑,我们对你没办法,珠不知“魔高三尺,道高一丈”。<br> 饭局结束,黄县官见自己的下马威并没难倒彭元荣三人,心里一阵愠怒,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好讪讪地送出衙门。临走,交给彭元荣一把剃头刀,限他们三天内把村后的大樟树斫断,不然治罪。他认为三个刁民想与官斗,那不是用剃头刀斫大树吗?简直自不量力。<br> <br></h1> <h1> 过了一天,黄知县派人来问,“你们把樟树斫倒了吗?”三人不作声。<br> 太阳西落东升,又一天过去,三人还是丝毫不见动静。来人传话:“你们不是很能耐吗?怎么还没把樟树斫倒啊?”三人答道:“我们暂没找到樟树的定底根。如果找到,一刀下去,必叫它倒下。”<br> 其实,这两天彭元荣三人根本没闲着,而是日夜不停地搜集有关黄知县贪污受赂的证据。<br> 第三天一到,黄知县带领几名衙役直奔村里而来,指着樟树说,“既然你们还没找到樟树的定底根,不能按期把它斫倒,本官惟有拿你们法办。”彭元荣不慌不忙地说,“且慢,定底根已找到,要不要斫倒还请大人说了算。”说罢,递上这几日苦寻的证据和百姓欲告他的状纸。黄知县一看,脸色都变了,连连说,“不斫了不斫了。”<br> 灰溜溜逃回去的黄知道很快辞去了官职,转行作起了地方上的地仙,专门替人找坟地、看风水,可他时刻不忘三“光棍”给他丢官失职的定底根之仇。经过一番勘察,他在下坂做了个“光棍塔”,局里做了个“八角亭”,专门用来压制“光棍”。说也奇怪,自从受制,哥们几个竟然死的死,病的病,彭元荣还被黄地仙明察暗访到私设刑堂惩制恶人一事,告到衙门,被判发配充军。<br><br></h1> <h1> <b>扶危济困</b><br> 充军路上,免不了风餐露宿,日晒雨淋,甚为辛苦。好在两名解差倒也不怎么为难彭元荣,反倒时不时提供一些便利,因为一路上在他们的闲聊中,觉得他侠肝义胆,为人仗义。<br> 话说这天到了一个小镇,已是掌灯时分。大家十分疲惫,正欲倒床休息,听得阵阵嚎啕之声传进耳里,搅得人难以入睡,皱眉道,“这是什么人在哭呀,那么惨?”解差说,“你一个犯人,自己都顾不过来,还管别人做啥?”可是,约莫过了个把时辰, 哭声依旧不绝于耳,唤过店小二还是想问个明白。“你自身难保的一个犯人,管那么多干嘛?睡了睡了。”店小二说完就去忙自己的了。听着哭声,好像不光有老妇人哭天抢地的嚎,小孩的哭,还夹杂着男人伤心的悲泣。彭元荣是越听越睡不着,于是起床,再次唤住店小二,“这么惨的哭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你非告诉我不可,不然大家都没法睡。”“你一个充军发配的,又帮不上人家什么,还问那么多。隔壁死了一位年轻妇人,留下一家老的小的。家里穷,没钱买棺材埋她,所以哭得惨。”店小二答完欲走。“慢慢慢,请问她家旁边可有富户?”店小二眼珠一转,“噢,论起来她家对门开布店的,倒是蛮有钱。”“有了!你且给我拿纸笔来,我来帮他们一把,顺顺利利把这女人发葬了。”彭元荣兴奋地眼睛放光。<br> 店小二半信半疑,拿来了纸笔。彭元荣因手被铐着,只好以脚代手,用脚趾夹住毛笔,唰唰唰在纸上写下十六个大字,“对门对户,纺纱织布。调戏不成,悬梁自故。”叫店小二赶紧给隔壁人家送去,并叮嘱那家人,趁夜晚天黑,偷偷塞到布店的门缝里。果然,纸条送到,隔壁停止了哭声。<br> 第二天一早开门,布店老板发现纸条,大惊失色,怕惹一身官司,也怕家中老婆闹事,只好主动掏钱埋了那贫苦的妇人。<br> 告别感激涕零的那一家老小,彭元荣一行三人又踏上了迢迢的充军之路。远远望去,前头有一大江阻断去路,码头上一伙人好似正在看什么热闹。过去拔开人群,原来一老船工正与家人上演生离死别的悲剧。<br> 几天前,老船工为老板送货到另一地,快到江口时突刮巨风,小船经不得大风大浪,风起船翻,货物悉数倾入江中。为此,老板要老船工赔钱,赔不出钱告上衙门要他坐牢。彭元荣说,“把状纸给我看看”,看完眉头一展,悄悄附在船工耳边,“这官司莫怕,你只需回家去,把状纸上的‘风大浪涌,江口翻船’中的口字中间添上一笔,变成‘中’即可。”<br> 船都到了江口,翻船是责任大,可如果是江中翻船,可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即便有责任,那也会轻许多。船工一听,转悲为喜,连连叩头致谢恩人。</h1> <h1> <b>名扬后世</b><br> 发生在充军路上的故事还很多,彭元荣总用他独特方式,创造一个个用智慧点亮弱者生存空间的传奇。这些传奇,历经两百多年的磨洗,不但没有因岁月久长而褪色,反在后人的津津乐道、口口相传中愈加绵厚醇香,隐隐散发出人性的光辉。</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