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我的高中读书生活回忆</h1><p> ——致合水中学九十周年校庆</p><p><br></p><p> 一九六四年,我在白石初级中学初中毕业,后来又荣幸的考上了信宜合水中学,继续我的高中学业。</p><p> 到合水去读书 ,交通是非常不方便,要从大成石屏徒步到白石,才可以坐上从县里开到合水的班车。我没有坐过一次班车,坐车要钱,我们坐不起。</p><p> 我是徒步走路上的学,从石屏往东北方向出发,经过上湾、北梭,翻过粤西最高峰大田顶云雾山脉的石镬坳,再穿过达垌,下行大水岭,就可以到达合水中学,其间九十华里的路程。</p><p> 第一次上学是由我四哥送我上的学校。天刚拂晓,我四哥就帮我挑上木箱行李出发。</p><p> 一路都是坎坷不平的山路,一路都是沿着北梭河道往源头走,大概走了十多二十华里的山路,已经是山尽水绝的源头,到了大田顶的山脚下,这里是大成镇最东北面的一个小山村——北梭。小路一直往山上攀登,一路的原始树木,一路的山楂果香。山上还有一户人家,这里的地名叫石梯坑,顾名思义,这山是荒凉到舍个程度。过了石梯坑就是没有人烟的石镬坳了。芒草萋萋,山风呼呼,还有那像人哀哭的鸟叫,如果是一个人前行,恐怕真会被吓死在荒野的高山上。</p><p> 穿过云雾山峰石鑊坳,下行到达垌就有公路通往信宜合水、新宝和阳春永宁、石菉,也可以通往高州马贵、阳春双滘潭水。解放初期,潭水有个好大的耕牛市场,家乡人会从这崎岖小道来到潭水买牛,然后又从这路一边放养,一边驱赶回去,所以,我说这路是牛路古道了。</p><p> 我就是走着这样的古道小路,翻山越岭的来到合水中学读书。每个学期要四次长途跋涉,其中开学、农忙假、期末各来回一次。每到学校放假,我们总有十几个同学相约而行,有同班级的,也有学姐学弟,少数是和我一样翻山越岭的,大多是顺着公路走,他们要走到六、七十公里的信宜县城,甚至更远的地方。有几次,我们趁着月光,半夜就开始走路,每人手上拿着一条棍子,以防止路上遇到猛兽狼狗什么的,爬岭的时候还可以做拐杖使用。漫长的走路,脚踝红肿是必然的了,最使我现在不可思议的是当时连水都不用带,食物就更是没有的了,一路上没有买东西吃的店铺,也没有钱。回到家里,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家里没有时钟,我们也没有时间的观念。路途更远的同学说过,有一次,他们走到县里的汽车站,汽车站已经关门,他们就横七竖八的在车站门口睡了一夜。我们这一代人啊,也是吃尽苦头的一代人了。</p><p> 高中时期的读书生活也不好过,功课的压力倒算不了什么,语文数理化外语的成绩都还算可以,我们外语学的是俄语,到了现在已经基本忘记的一干二净,但有些记忆深刻的句子,现在重温起来还是饶有兴趣。前几年在汕尾打工,遇到重庆和湖北的两个同龄工友,他们也是学的俄语,有一个还是俄语的优秀生,大家一起喝酒,酒兴来了,就来句“хорошо”(好的意思)或者“КитайНашаРодина”(中国是我们的祖国),一起回忆当时的读书生活,也蛮有意思的。至于语文课程 ,我们学的是论说文的写作,当时的语文老师是黄桂贤老师,他给我的评语是作文的词汇太少。为这个事,我曾经写信请教我的初中语文老师谢俊忠老师。谢老师回信叫我要多读书。</p><p> 高中时期读书生活的艰难主要还是物质生活上的艰难,每个星期的生活费还不到一块钱,我们要把生产队里分配到的口粮缴纳给当地粮站,然后粮站给开个粮食转移证明,把转移证明交给学校就可以了。当时的学生粮食是每月二十七斤大米,青菜也是自给自足,没有什么油水的青菜。十几二十岁的高中生,正是长身体的阶段,有时饿得饥肠辘辘,只好到街上去加点吃的。在街上加餐也要粮票,吃的比较多的就是炒粉,二两粮票八分钱,可以吃到一小蝶油水滑溜的炒湿米粉。饭店是国营的饭店,可能他们可以弄到一些肉和油。</p><p> 一九六五年高中二年级的第一学期,我父亲得了病,就是水肿脚肿,应该是营养不良引起的病症,请乡村郎中和公社医院的医生过来看也没有效果。我在学校接到大哥的来信,说父亲病重,让我请假回家。我急忙赶回家,父亲躺在床上,已经叫不出我的名字,我忍不住泪水滂沱,哽咽失声,大哭了一场。父亲为了我的前途,挨饥受累,才会落下如此重病。我在家守护了十几天,父亲还是丢下了我们,撒手人寰。那一年 我才十八岁。</p><p> 父亲的去世,我感到家里的生活压力,再也无心上学,是我大哥做了劝说,他每月支助我五元钱 ,让我继续上学。</p><p> 我妹小学还没毕业,她的成绩也很优秀,因为没了父亲,妹妹辍学了。</p><p> 大哥讲述了一个旧社会我们家受欺负的事件,过去的穷人不但受地主高利贷的剥削,还要受到族老族霸欺负。我祖父身下有七个男孙,祖父知道一个家族里知识文化的重要,全力培养长孙我大哥读书到高小毕业。按族里规定,哪一个分房有人读书毕业,必须要办毕业酒,以显族光。我们家里穷,拿不出钱来办酒。在祠堂杀猪祭祖分猪肉的时候,族老以不办毕业酒为由,不分我们猪肉。当我们兄弟要伸手拿猪肉的时候,族老举起屠刀,要向我们兄弟砍杀过来,这还不算,他们还七手八脚把我大哥压倒在杀猪台上,要用开水滚烫我大哥。</p><p> 大哥劝诫我一定要读书,一直读到没机会再读为止,为自己家族增光争气。我也化失去父亲的悲痛为力量,继续高中的学业。</p><p> 我大哥是石屏信用社的职员,每月有二十三元的工资。旧社会给地主打短工,开田辟地、抗木头什么苦力都干,因为打工,还压断了腰骨,落得一身残疾。他读过书,知书识礼,在乡里有好高的威望。</p><p> 一九六六年五月,我读书到高中二年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始了,学校停课闹革命,写大字报,大串联。因为我们家是贫农,是“根正苗红”的红苗子,享受了一次坐车(运货卡车)到广州中山大学串联的机会,后来又自发组织徒步串联到广州,那时到处都有红卫兵接待站,去到那里,就住到那里吃到那里 ,完全不用自己花钱,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免费的徒步旅游了。</p><p> 再往后,有过短时复课闹革命。不久,又是罢课闹革命,外地已经出现了派别之间的武斗,我回到家里帮助母亲种地,我没见过武斗。一九六七年,是我们高中毕业的年份,但是学校没有声息,我们读书到了高中四年级。我一直没有拿到高中毕业证书。</p><p> 一九六八年三月,我在家乡应征参加了光荣的解放军。入伍之时,合水学校的行李还来不及取回,后来又是送我上学的四哥翻山越岭帮我取回行李。</p><p> 阔别母校四十载,我们一直在怀念着母校,直到二OO八年才和当年的同学回到合水中学进行第一次聚会。</p><p> 校园里的木棉树已经生长得更加蓬勃伟岸,学校的平房教室已经是美丽的教学大楼,清澈的合水河永不停息的从校园旁边哗啦啦的流淌,美丽的母校——合水中学,我们永远爱着你,明天就是母校的九十华诞,我们衷心祝福母校更加美好。</p><p> 陈绍才 2019.10.03</p> <h3>2008年10月,67届同学聚会于合水中学。</h3> <h3>2011年10月,67届同学聚会于信宜东镇。</h3> <h3>2014年10月,67届同学聚会阳春。前排左是罗美鸿,右是张流祥,他们是部队转业干部。</h3> <h3>2014年10月,1967届高中同学聚会阳春。图为龙宫岩留影。</h3> <h3>2014年10月,1967届高中同学聚会阳春。图为大家正在迈步凌霄岩。</h3><h3><br></h3> <h3>美丽的凌霄岩前,同学们精神焕发,健步拾级而上。</h3> <h3>清澈的凌霄洞中小溪,同学们情不自禁的要洗一把山中的美水。</h3> <h3>凌霄岩大厅里,来自广州的两位转业军官正在欣赏眼前的美景。</h3> <h3>同学们在乘船穿越凌霄岩附近的另一个美景——玉溪三洞。</h3> <h3>2014年,67届同学聚会后不久,谢东方赶到阳春,和在阳春工作的陈强徽、陈绍才、钟成才见面,补回他因事缺席聚会的一课。</h3> <h3>作者本人(左)和68届同学罗铨德67年在肇庆大串联。</h3> <h3>作者本人68年当兵留影。</h3> <h3>作者本人(右)68年3月当兵于广州南岗。</h3> <h3>时间仓促,资料不准确不完整,在所难免。</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