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22师大院情结

绿林少校

<p class="ql-block">岳恒俊广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解放军122师,在共和国的军史上,有着光辉的一页。父亲曾是这支光荣部队的指战员,我便是生于斯、长于斯的部队大院子弟。子弟众多,共同度过快乐的大院孩提时光,一同上学,同学同乐,一同上山下乡,同甘共苦,一同入伍,同仇敌忾。父辈调转,革命后人遍布大江南北,又常常相聚于122师这面军旗下,佼佼者刘粤军上将,便是高我三届的学长,子弟们中的翘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回顾122师英雄部队的战斗历程,让后人感慨不已。解放战争时期,122师的前身是4纵11师,参加了保卫本溪、鞍山、新开岭、四保临江、辽沈、平津、衡宝、广西等战役战斗,涌现出"英勇善战模范团"(364团)等英模集体和个人。</p> 塔山阻击战,惨烈至极,令前辈永志不忘,几十年后,4纵多位开国将军安葬塔山,有几多父辈,嘱托儿女,离世后,要魂归塔山。塔山烈士陵园,已为122师官兵及子弟们的精神高地,是每年必祭的所在。<br><br><br><br>1949年1月,122师参加包围北平,北平和平解放后,担负北平市警备任务。3月25日,364团等41军荣誉部队,在北平西苑机场,接受毛泽东、朱德、刘少奇等中央领导检阅,成为军人最高荣誉。 <p class="ql-block">1947年秋,父亲参军东北民主联军,打塔山、围北平、剿广西,一路南下,从北打到南。解放初,经选拔,父亲与战友张国信等20余人来到41军电训队,成为41军培训出的第一批报务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随后,父亲一直工作在军通信部门。1958年8月,父亲来到122师通信科履职,10月,我来到世上、来到122师大院。1960年,共和国困难时期,父亲又履职364团这支英雄团队,林学诚叔叔是部队长,小学时,我曾与其女林玲同班同学。多少年后,去南宁会战友,恰遇林叔叔逝世,参加葬礼,送别父辈,感受肃穆。</p> <p class="ql-block">战士指看南粤,全国解放后,122师驻防南粤大地,这些魁梧的北方汉子开始了思乡的军旅生涯。一批汕头姑娘,走进官兵们生活,成为我同学的母亲,南北结合的后代,聪明、漂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正是我们长身体的时候,师里的叔叔们从嘴里省下的粮食,送到幼儿园,虽粮荒,我们却未感受过饥饿的滋味。叔叔们的关怀,没齿难忘。</p> <p class="ql-block">父亲与战友们的军旅生涯,戎马倥偬。风雨中、烈日下,追剿国民党残敌、肃清南粤沿海岛屿国民党余孽、打击美蒋特务;野营拉练、实战演习、威武雄壮的阅兵式;还有牛田洋农垦,支农、支左,备战备荒;南粤大地的山山水水,留下了父辈们的足迹和汗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家,曾随父亲任职变迁、部队调防,辗转彩塘、凤山、望海岭、莲塘、海康、遂溪合流等地居住。居住地环境多变,依山而居,看日出日落,傍海为家,看潮起潮伏,造就了山海胸怀。体内流淌着四野不羁的血液,“大军仔”是方言尊称,真善美是风貌,从小便养成简约、随遇而安、不拘小节的风格。</p> 虽居住地多变,不管到哪里,都是住营房、听军歌、看出操,都感到亲切,仿佛是家乡,其实,部队大院就是我们的家乡。孩子们喜欢搬家,热闹、新鲜,旅途有军用压缩饼干吃,却难坏了母亲。每搬一次家,都要舍弃一些家什,为适应搬家,家中的摆设很少。<br><br>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不知不觉便养成了简约习惯,影响一生。至今,我的家中不求甚陈设、着装但求简朴。打工仔穿西服扎领带了,我依旧将父亲的军被和三接头皮鞋奉为至宝。<br><br>也许是叔叔们的宽容,我们胆大包天,常常惹祸。曾在师炮团车库打鸟,弹弓丸将巍然的122榴弹炮10轮大卡牵引车的前挡风钢化玻璃打成网纹,站岗叔叔将我交于母亲批评教育了事。若在当今,少不了涉警、赔偿等麻烦事。真是怀念那时候无法无天、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之自在。 <p class="ql-block">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口粮紧缺。为解决军粮供给,1962年,122师奉命前往汕头牛田洋围海造田,沧海桑田7.8平方公里,成为牛田洋的开拓者。1963年开始粮食生产,翌年,牛田洋基地共生产原粮4.5亿斤,在国家经济困难时期作出了贡献。至1965年,粮食亩产已达1190斤,超过粮食"纲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我小毛孩,刚入读一年级,在老师的带领下,步行来到牛田洋垦区拾稻穗,一望无际的稻田地连着大海,沉甸甸的稻穗,在海风的吹动下,发出唰唰的细声,哇,见世面了。孩子们在老师引导下拾稻穗,像一群雏鸭在水田里戏水觅食,问这问那、叽叽喳喳,偶尔捡到鸭蛋,小小心灵乐坏了。</p> 这既是劳动,又是学习,从小就参与到父辈们的伟大事业中来,不是主力军,是童子军嘛。捡拾一把稻穗,也是为解决军粮供给做贡献,不知不觉中成为122师大家庭中的一员,麻雀虽小,收军粮匹夫有责。田边,有竹竿搭起的稻草棚,午餐就在其中进行,红米午饭,香喷喷的,还有流油的咸鸭蛋。<br><br>稻草味、新米味、木质饭桶、木质饭勺的树木味,海风味,加上当午热气腾腾的太阳味,草屋里散发着自然气息和淳朴的生活气息。老师一边给孩子们盛饭、添菜,一边告诉孩子们吃多要多少,不能浪费,老师节约粮食的教诲至今未忘。 为晾晒刚下来的谷物,在师司令部一侧和炮团车库前面分别铺建了两个水泥大操场。稻子下来时,嘎斯63、嘎斯54车日夜往返,将牛田洋黄灿灿的谷粒运送到师部水泥大操场晾晒,往日灰色的场面,变成了金色世界。晾干谷物后,手摇鼓风机将杂草和轻瘪谷壳吹去,留下的成实谷物,堆积如山,那就是劳动果实、是军粮、是天。<div><br></div><div>干瘪的谷壳在大操场边焚烧,不时有爆米花蹦出,吸引孩子们火中取粟。军粮陆续入库,大操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成为孩子们滚铁环的去处。</div> 记得上小学一年级时,在师司令部下面的大操场开大会,枪毙犯人。我们在远处围观,只见大礼堂后面的山坡上和附近的山头架着机枪,犯人是在大操场一侧大礼堂后面山坡上执行枪决的。后来,听邻居警卫连的叔叔说,是枪毙两个强奸妇女的炮团战士。那年代,当兵的强奸犯,是天大的事,两个该死的,胆真大呀。<br><br>1966年春耕时节,原359旅旅长、时任农垦部长王震将军来此视察,盛赞牛田洋是当年的南泥湾,并嘱广州军区将围垦牛田洋的事迹上报中央军委总部,引起中央军委高度重视。 毛主席曾写信赞扬牛田洋,号召全国各地向牛田洋学习。“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也要批判资产阶级。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12册)〕《牛田洋的精神原子弹》。这就是毛泽东于1966年5月7日在中央军委上报牛田洋生产基地事迹材料上所作的批语,即著名的"五七指示"。<br><br>伟人的一个即兴批示,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推上风口浪尖,被麾下演绎成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五七指示”“五七道路”“五七干校”应运而生,在中华大地上遍地开花。此后改变千万中国青年命运的"上山下乡"运动,对干部变相劳改的"五七干校",都是走"五七道路"的产物。 <p class="ql-block">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牛田洋了,但牛田洋军垦正是毛泽东"五七指示"的发祥地。122师改变了自然,沧海变桑田,也改变了社会,上山下乡,从城市到农村。我在其中,却浑然不知122师创造出的人间奇迹,我平凡的122师,又那样的不平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革结束后,曾经影响一代青年、影响一批干部的“五七道路”走到了头,堙灭在历史的长河中。现如今,牛田洋垦区依旧春种秋收,不误农时,因牛田洋军垦而悲喜之人物已成历史。沧海桑田,桑田沧海,物是人非,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p> <p class="ql-block">1968年,122师调防湛江,55军219师接过了这杆生产红旗,此外,2100多名大学生也驻进了牛田洋,与指战员们同吃同住同劳动。这块沧海桑田,并没有因为主人更换而失去生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天有不测风云,1969年7月28日,强台风正面袭击牛田洋,由于历史的局限,不可抗拒地发生了 "七·二八"强台风(风力强达18级)袭击牛田洋时牺牲470名部队官兵和83名大学生的悲壮事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是那个热火朝天年代的真实写照。我敬仰那些敢于为理想、为事业奋不顾身、献出生命的军人和青年人。</p> 时代发展到今天,我们对自然界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对科学亦有了长足的认识。战天斗地是口号,付诸实施,就会付出惨重代价。在滔天巨浪面前,用人墙去保护大堤,无异于鸡蛋碰石头。<div><br></div><div>在洪灾、地震、海啸、大台风发生时,人类的生命是那样的脆弱渺小,稍纵即逝。老天爷会借用“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一词来记载天下事。<br><br>曾背诵过语录: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个宝贵的。在不可抗拒灾害面前,一定要敬畏自然,珍惜生命,不做无谓牺牲。</div> 1967年,文化大革命伊始,父亲主政122师通信营。麾下3个通信连队不含糊。通信一连,有总机班、骑兵通信班、摩托通信班等。一长溜的马厩,饲养员住在房头,孩提的我,常常磨着饲养员要喂马的炒黄豆,然后,腹内胀气,接着就连放带有黄豆味的臭屁。<div><br></div><div>训练日,驭手牵出战马,战马昂首扬鬃,嘶鸣悠扬,好不威风。幼时记忆中,一匹白色战马的辔头铁链,栓在避雷针线杆上,恰遇雷击,白马王子应声倒地。<br><br>整个师部,要数通信一连的摩托车多,三轮的、双轮的,公事、私事都用它,我少不了坐着兜风。一位叔叔与营政委闹意见,半夜开摩托车到军区所在地广州告御状,半路被用大绳子拦下来。告御状事件,惊动一路首长,对父亲的晋升,多少有些个影响。</div> <p class="ql-block">通信二连是技术连队,官兵有些个文化和傲气。连队有两辆电台车,小的是苏联进口的嘎斯69、大的是解放牌汽车。野营拉练,通信营的车伍,浩浩荡荡。连队里的抄报纸、铅笔、转笔刀是我觊觎的宝贝,整个五年小学,就没置办过文具。跟谁叔叔们去野外训练,那些电台、电键不敢动,倒是学会了摇马达。真巧,我入伍121师通信营二连,电台、电键成了手中武器。1979年对越还击战,我身背马达出境穿插,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摇转马达,重操旧业,让我想起儿时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文革中,营里有宣传队,二连自然是骨干,常与邻近农场知青联欢,一来二往,二连帅哥与知青美女珠胎暗结,革命自有后来人。纸没包住火,恋情暴露,帅哥退役,美女追到家,喜结良缘。</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三连是架线连,营房的房檐下,挂着许多架线竹竿,上有钩挂。训练时节,营区无人,我等抄起架线杆便走,用它钩下大叶桉干树枝,做家中炊事用柴薪。三连常年在外架设国防通信线路,军装和胶鞋磨损、破旧多,不如那两个连队官兵整洁。三连一旦回营区就热热闹闹,杀猪宰羊会餐。有时候,叔叔们会带回来在高压线杆上掏来的老鹰雏鸟,那么大了还不会飞,每天,我要抓很多蚂蚱,它们还不停张嘴要食,嗷嗷待哺,欲壑难填,养父不好当呀。</p> <p class="ql-block">连队发放了很多文体用品,军棋、象棋还不会玩,乘人不备,将其中的总司令、军长、师长和将军什么的悉数揣兜,剩下一批下级官兵和车马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谁干的,状告到父亲那,不得已,我才释放了那些将军们。木制羽毛球拍不少,我就是那时候学会了打羽毛球,操场上,无拘无束地挥拍。现在,到场馆打羽毛球,那球总是出线,不自在,底子里就不愿意受场面约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通信营驻地依坡而居,独立营区,坡上有许多散落的桃树和梨树,花开时节,千树万树粉白相间,蜂蝶穿梭,香气氲氤,满坡的浪漫。那景色,印在心底,再也不曾有过。营房后面有龙眼、香蕉、杨梅、木瓜等果树,无人看管,果实自然熟于枝头,随手拈来,原始果味,满口溢香。那时候的官兵,优良传统在身,无需约束,秋毫无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三个连队都有自己的副业地、鱼塘和猪圈。猪圈煮猪食的大锅中,熟地瓜是口中美食,吃不了兜着走。用大头针做鱼钩,麻杆做浮漂,缝衣线做鱼线,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树荫下,巴掌大的鲫鱼,一会功夫便钓了一盆,被父亲发现,掀翻了鱼盆,围着鱼塘追打姜太公。军人教子有方,打是亲骂是爱,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我茁壮成长。</p> 最令人难忘的是连队食堂的红烧肉。每到年节,尤其是八一建军节,三个连队必须杀猪会餐,这是孩子们最期盼的乐事。这时候,只要有叔叔到家中邀请,我们便知道后面的好事。父亲家教严,不让我们去参加连队的会餐,不愿意别人说闲话。到家中三个连队的军官叔叔各个能说会道,最终说服母亲带我们和其他阿姨家参加连队会餐。<div><br>每个炊事班的叔叔家乡不一样,饭菜口味、样式也不一样。但有一样相同,就是红烧肉,常常吃的孩子们满嘴冒油、袖口、前襟沾油。那时候,不兴喝酒,桌上摆的是简装葡萄酒,绿色玻璃瓶,趁大人不备,偷偷喝一点,甜甜的,开启了我的饮酒生涯。</div><div><div><br></div><div>湖南籍炊事员叔叔做做辣口味菜,广东籍叔叔做甜口味菜。邻居阿姨们来自五湖四海,烹饪手艺各有所长,居住苏式大通房,每到饭食,各家的菜味挡不住,谁家做好吃的时候,都挨家分享,吃惯了百家菜,</div><div><br></div><div>那时候,122师营以上军官,大多数是四野南下的老底子。北方人爱喝酒御寒,把这一习惯带到了驻地。南方人不主动喝白酒,酒厂、白酒稀少。为解决难题,师、团农场都自己烧高度白酒,用没有商标的白玻璃瓶装着,那玩意大多数被南下的军官叔叔们喝了。不管调防到哪,师、团农场不仅都酿酒,还解决了很多随军家属就业,不少同学的妈妈就在农场上班。<br></div></div> <p class="ql-block">1968年10月,41军与55军对调防务,军部驻广东遂溪县合流,122师师部驻广东海康县(今雷州市),翌年11月师部迁驻遂溪合流。2个步兵团,于1969年3月至11月进驻湛江赤坎,其中365团驻赤坎沙湾,366团驻调顺岛,参与修筑赤坎军民大提,围垦良田1.8万多亩。</p><p class="ql-block">那时候,父亲与很多同学的父亲,都在北京学习,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接见,家中发生的事,父亲浑然不知。调防前夕,师直政科的一位叔叔到家中对母亲放言,调防装箱物品要开箱检验,不得携带气枪、四旧书籍等物。真是有的放矢、一语中的,他知道父亲喜欢读书、藏书,还有闲时打鸟用的气枪。不知这位叔叔是原则性强,还是嫉妒心强,语气坚定。气枪没有阶级性,母亲做主留下装箱。那些个古书,母亲担心影响父亲的前程,决定焚书坑儒。</p><p class="ql-block">夜晚,母亲带着机灵的我,在房后偷偷销毁四旧,厚厚的古籍要用竹竿挑着烧,方能烧毁。这一夜,毁了中华文化,毁了岳家文化。父亲从伟大的天安门前回来,得知此事后,自是气不打一处来,说母亲和我毁了他多年积攒的精神财富。</p><p class="ql-block">此事,我站在母亲一边,你以为娶的是花木兰,生的是岳雷,顶天立地呀,文化大革命,毁四旧,那是泰山压顶,上哪找石敢当呀。当然,以后,父亲的书架渐渐又充实了起来。也许是遗传,也许是熏陶,我家中无甚贵重摆设,倒是那几架子书,让我欣慰。至今,我对那位师直政科叔叔专程到家,威胁母亲焚书一事,不能释怀,没有文化,践踏文化。</p><p class="ql-block">父亲从北京回到海康新家不久,于1969年初,与122师一批干部到海康县委支左。这期间,师部又调防至遂溪合流,我家又随着迁居新址,父亲往返于支左地与合流新家,我和哥哥一直就读于师部小学。1970年下半年,小学毕业,举家搬迁至父亲支左所在地海康县武装部,脱离部队大院生活,内心一片惆怅。</p> <p class="ql-block">县城的初中,还没普及普通话。父母考虑,孩子们一直没有离开普通话环境,若听不懂方言,耽误了读书。遂决定送我们去附近的华侨农场(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七师一团,亦称奋勇农场,校址在原122师遗弃的邦塘老营房)学校上初中,那里说着带南洋调的普通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两年的当地生活,我们渐渐适应语言,1972年秋,我和哥哥从奋勇农场学校转回海康县第一中学读高中。初到县城,当地的孩子们围着我们转,稀奇地看着这些部队子弟和北方孩子,用当地语言喊着 “大军仔”。听不懂,误以为骂人(其实“大军仔”是尊称,当地称南下解放军是大军,“大军仔”亦是解放军之子的意思),每当听到“大军仔”的方言,就很反感,敬而远之,与当地同龄人,没有建立鱼水关系。</p> 军队到地方支左人员及家人,或多或少受到地方势力的排挤和抵触,这些情绪或多或少地传递到学校。部分老师和同学明里暗里言语不逊或小动作,常有难堪时。还好,大多数同学还是友善的,在他们家中,看到了许多小人书和古籍。<br><br>就读的海康一中(现雷州一中),"天宁寺"就在其中,自唐宋来,寇准、苏轼、苏辙、秦观、李纲等贬官逐客,南下大多寄寓於此,虽圣者离去,遗风存画梁。<br><br>在部队大院内,出入营房、礼堂、操场、车炮库和弹药库,没有不敢去的地方,可谓近朱者赤。海康县城是旧时雷州府所在地,县城虽小,文化底蕴不浅。分布在县城内外的寺、庙、观、庵、塔,亭或年久失修、或文革损毁,却大多数风骨犹存,幽深处,令人敬畏。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使我这个部队院墙内长大的子弟,开了眼界,粗犷中,又略带些个儒雅了。 <p class="ql-block">一直在部队大院生活,说着普通话,颇有优越感,仿佛自己也是解放军队伍中的一员。冷不丁离开部队大院,来到地方,变成老百姓,这个不适呀,梦想回大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2年末,中央决定取消三支两军。我回部队大院的梦想,在中央军委的支持下,奇迹般圆梦了。74年,我随父亲先行回到122师怀抱,就读于师部附近的湛江跃进三中。</p> 高中毕业,学业结束,学到什么了,不得而知。结识了许多地方新同学、兵团子弟,才是最大收获。他们是一生的朋友,闲来、酒后、感慨时,同学们的音容笑貌便浮现眼前,微信群、微信好友多半是他们。<br><br>75年秋,122师的叔叔安排本师应届毕业生子弟,来到遂溪杨青农场下乡,学生时代结束了,知识青年生活开始了。农场与师部大院相距不远,师部电影队常来农场慰问放映,常搭车回家。三年下乡光景转眼过,1978年3月,在122师叔叔的安排下,子弟们从军体检。不久,我等众多122师子弟悉数应征入伍桂林121师,从此,离开我成长的122师大院。 <p class="ql-block">是年秋,在解放军第二批转业的浪潮中,父亲解甲归田,回到参加革命的出发点,东北奉天城。从此,我们家,便结束了122师30余年的大院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8年12月,122师赴广西边境,参加对越自卫还击战。战前,122师临时从乙种步兵师扩编甲种步兵师。部队已26年没打过仗了,长期缺乏训练,又突击补入大量新兵,技战术水平有待提高。指挥员中,只有营以上少数干部打过仗,但都没有指挥本级部队作战经验。在历时1个月的对越作战中,不少指战员为国捐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一同入伍121师的122师子弟,借122师补入机会,调回122师,打仗父子兵,同仇敌忾。父亲离队,我没有这个福气了,也罢,少了一份牵挂,一心杀敌,在哪都是战士。这一战,122师打的艰苦、打的英勇,歼敌2730人。战后2个单位、3名个人被中央军委授予荣誉称号。师政委调任41军军长、师长晋升副军长。</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1985年大裁军,122师完成历史使命,番号收回,大院换主。英雄团队364团调归兄弟部队121师建制,红色基因得以传承。<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子弟们见证了多少茬新兵入伍、老兵离队,与这大院的感情不亚于老兵们。父亲的部队,已成过去,曾经的大院,已人去楼空。我珍惜曾经的122师大院、珍惜曾经的122师子弟称呼,珍惜曾经的41军战士荣誉,他们使我生命平添了光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共和国70华诞,阅兵场上,《英勇善战模范团》战旗矗立于百面荣誉旗阵中,是人民军队一面光辉的旗帜,是122师一面永不倒的旗帜,永远在122师子弟们的心中、脑海里飘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22师大院情结永难释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