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琐事

琴若幽兰

                    暮春琐事

                          文/刘永琴

     昨日，跟母亲外出。行进途中，母亲突然说身份证忘带了，我心里有那么一丝不悦，尽量放缓语气对母亲说：“没有身份证怎么回来？现在购票需要实名，我昨天一再嘱咐过您，您怎么就忘了呢？” 

    母亲顿时手忙脚乱地在她的手提包里找起来，嘴里嗦嗦念叨着：“昨天你说了以后，我就让你爸给我了，我随手装在马甲兜里，今天早上走的时候忘了。”声音不大，仿佛说给我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母亲明知道就在家里的马甲兜里，却依然在包里翻腾着。

    母亲一直有父亲陪伴，每次出门，所有东西都是父亲亲自操持，所以母亲对带钱、带证件之类的思想意识一直很淡薄。

    一路上，母亲不再说话，我一再安慰母亲说没事，我会想办法。午饭时母亲怯怯地说：“都怪我，出门总是连累丫头,又得想办法，太麻烦了！”

     记忆里母亲总是唤我丫头，记忆里母亲总是怕麻烦我，怕连累我。前段时间，父亲住院两周时间，母亲硬是不让家人告诉我，说我既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工作又忙，还说那丫头要知道了，定会前前后后地忙碌，会把丫头累坏的。

     记忆中，母亲总是怕麻烦我，却从来不怕我麻烦她。儿时我因肚脐发炎高烧不退，母亲在一个风雪夜背着我，走了十几里山路，终于在子夜时分敲开了诊所的门，颤抖着将发高烧的我交给医生后瘫倒在地。几十年如一日的为我缝衣做鞋、孜孜教导……母亲她不怕麻烦！我的孩子出生后，不分昼夜地照顾我们母子……母亲她也不怕麻烦！

     我的怕麻烦又不怕麻烦的母亲哟，让我怎么爱您呢？

     去车站的路上，母亲有点忐忑不安，我告诉母亲，没事，买不到票，我们就住下，或者让家人来接，或者明早乘我同事的车就回去了。买票时，母亲轻轻拽了一下我的衣角小声说：“跟人家好好说，求个情，兴许能通融一下！”不在意地回头，歉意布满母亲双眼。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那个扎着马尾辫，做了错事，拉着母亲衣角，满眼歉意，求母亲原谅的自己！我突然想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她，不管怎样，都有我在，不用担心，就如小时候，我总躲在您爱的翅膀下。

      买票很顺利，通过身份证照片就可以认证购票，母亲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进站后，母亲去方便，我去排队。怕她找不到我，我一直张望着，母亲瘦弱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她左右张望着，但就是看不到我挥动的手臂。我唤一声“妈妈！”母亲便微笑着，小跑着来到我的身边。那分明就是小时候的我啊！在人群中迷失，找不到母亲，听到母亲唤我乳名，突然瞧见母亲身影的那份欢喜与激动,怎能用语言来表达啊！温润的眼眶终究围不住不断外涌的泪滴，我慌忙转过身擦拭，告诉母亲是风迷了眼，便拉着母亲的手上了车。

      上车后，奔波了一天的母亲累坏了，靠在我的肩上沉沉睡去。有调皮的风吹进车窗，撩起母亲的头发，猛然瞥见母亲的白发又多了很多，眼角的皱纹又深了几许。这白发中又有多少是因为我这个不孝的、让母亲不断操心的女儿新添的？心中酸涩难耐！说来惭愧，为人子女，却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母亲。车子稍有颠簸，母亲便微微的皱一下眉头，是母亲的旧疾又犯了吗？春天腰腿疼的毛病最易复发，是该带母亲去看医生了。母亲浓密的睫毛微微的动了一下，看，又动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又上扬了一下，这次我看的很真切，母亲是在笑，真的是在笑。母亲一定是在做梦，是梦到年幼时天真的我？还是梦到了她那调皮捣蛋的孙儿呢？

     “阿姨，您鞋带散开了！”下车后，有好心人提醒。母亲下意识的扶了一下腰，然后缓缓地下蹲，散开鞋带的右腿半蹲着，左腿几乎要跪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有能系好。我三脚并做两步赶上前去，扶起母亲，俯身两三下便系好了散开的鞋带。抬头，母亲也在低头看着我微笑，目光碰撞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花开，姹紫嫣红。

     回到家，我为自己心里那一丝的不悦感到愧疚，发视频给母亲道歉。母亲说：“这个傻丫头，跑了一天了，快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我冲着母亲做了一个鬼脸，关了视频。

     其实我真想亲口告诉您，亲爱的母亲，我的好妈妈！您看着我慢慢长大，我陪着您慢慢变老！

                                                       2019.3.2

作者简介：

刘永琴，女，笔名：琴若幽兰，天祝县作家协会会员，工作之余，经常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点滴的美好。有多篇作品发表在甘肃省电力公司职工之家、武威供电公司职工文苑。作品散见于北京《书香三八》 《书香天使》《西北电业职工》《暮雪诗刊》《家乡》 《乌鞘岭》 《书香五月》《锦绣昆仑》《情感文学》《陇南青年文学》《成州文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