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飘过五十年

水昜861727

　　退休了，有闲了，怎么安排生活是个新问题。劳碌一辈子还真有些不习惯“仨饱俩倒混天黑”的游手好闲生活，于是想找点事干：旅游虽好，但不能天天在路上；捡起写作的爱好，但不能天天伏案疾书或与键盘为伍，颈椎受不了；为儿子看孩子，孩子上幼儿园了……。

这时我的俩发小建议：重新学弹钢琴。

　　重学弹琴，勾起了一段五十年前我们三人学琴的往事回忆。

小学毕业那年文革开始了，同院中央音乐学院的钢琴教授被迫停止了教学，她家日复一日的钢琴声中断了。

我和教授的女儿是同学，经常和另一个同学去她家串门玩。教授脾气虽好但定了规矩，玩什么都行，就是钢琴绝对不能碰。但文革开始后，教授每天必须去应付革命，已无暇顾及钢琴，我们便钻了空子。每当教授一走，我们三个便开始琢磨这个“大玩具”。

教授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有些基础，我们两人便以她为师。没经过任何识谱训练和指法练习的过渡，直接弹曲子，而且不久我们居然会弹了！一首当时最时髦的曲子《大海航行靠舵手》我们弹的是相当娴熟，甚至不时花样翻新，来个四手联弹什么的。虽只会弹此一首，但当时我们还是曾为有此“独生曲”的成就而有些小小的洋洋得意。

现在想想，这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因为当时我对五线谱大字不识一个，完全是瞎子唱曲跟着调调走，大概靠的就是年龄小记忆好。

可惜好景不长，正当我们自我感觉良好，准备继续攻克下一曲目时，上山下乡的浪潮席卷而来，将我们裹挟而去。从此我们远离了北京，远离了亲人，也远离了钢琴，技艺还没找到机会展示，“天分”就被埋没了。

　　幸运的是我们三人分在了一个连队，友谊延续至今。在这五十多年间，我们经常回想起那一段经历，尤其每当看到钢琴，便不由得浮想联翩，甚至阿Q般来一句：“当年我们也会弹！”不过估计没有多少人相信我们的话。

　　现在两位“琴友”都已重操旧业，而且颇有成效。在她们的鼓动下，我也心动不如行动，买琴、交费、约老师，一气呵成。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别看五十年前有点历史成绩，现在已一点儿没剩都还给了时间。正如俗话所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记忆力、协调性不可与五十年前同日而语。

　　万事开头难，看着密密麻麻的小蝌蚪在五线谱上上蹿下跳，不免眼花缭乱，往往是看了高音顾不上低音，按了右手的键忘了左手的谱。尤其是碰到和弦的串串糖葫芦，只恨手指不听话不够用，常常是十个手指在键盘上滑来滑去，无所适从，只感觉这会儿左右脑里肯定已是面粉兑水！

　　看着年轻漂亮的小老师做示范弹奏，纤纤玉指上下飞舞，悠悠琴声动听悦耳，真心好崇拜啊！但我知道，那也是多少辛勤苦练换来的。没的说，练吧！反正辛苦的事咱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从十六岁上山下乡闯荡江湖练出的凡事不认输的信念，又一次开始起作用。

果然，一番勤学苦练后，功夫不负有心人。慢慢地，能认出一个个小蝌蚪们的唱名了，接着也能弹出一串串糖葫芦的和弦了，最后还能奏出一首首歌曲了……。虽然弹奏的不是那么动听、那么流畅，但每当有点小进步，便总会有不小的成就感，毕竟年龄大基础差，这点成绩着实来之不易！

看我弹琴的人往往有个误解，以为我水平高，基本盲弹不看琴键。其实我是因为颈椎有问题，不能长时间低头看琴键，必须挺着脖子直视琴谱，否则便头晕眼花。没想到，久而久之养成了盲弹的习惯，同时由于眼不离琴谱，对音符也加快了熟识度，真是歪打正着。当然这样练琴进步速度就很慢，毕竟不如看着琴键弹得有把握。不过有一次当我看到盲人钢琴家演奏，顿时觉得自己还大有发展前途。

　　现在每天练琴已成为自娱自乐的主要内容，有时为小孙子小孙女唱歌跳舞弹琴伴奏，更是乐在其中。虽说水平有限，但哄哄孩子制造个老老少少其乐融融的气氛还够用，而且由此还有了继续努力的动力。

三个琴友发小更是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当然今日的交流已远比五十年前的那一首“独生曲”丰富许多。

　　在黑白键上的努力，有苦有乐，犹如人生经历的拼搏与收获；不同曲谱的音调风格，犹如生活旋律中的高亢与低沉；而高、低音的变换又犹如人生高潮低谷的起伏。

人生的乐章也像被一首首曲名所标注：有童真烂漫的“洋娃娃和小熊跳舞”，也有“莫斯科郊外”的月下浪漫；有“送别”的幽思，也有难忘的“欢乐颂”；有亲友祝福的“生日快乐”，也有圣诞欢快的“铃儿响叮当”……。

退休了，有闲了，但现在因“自找苦吃”反而更忙了，同时也更快乐了。感谢钢琴！感谢音乐！感谢生活！

文中照片均为网络图片，在此一併感谢作者。

歌声飘荡，总理为我们指挥大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