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从来不敢写父亲,因为任何语言一出口就怕轻了父亲。上个星期天我带着孩子去看父母,母亲在接远在内蒙的舅舅的电话,父亲听说我要来,早早从菜园子里摘了一些鲜豆角回来,好让我走的时候带上。依旧是陪父母唠嗑,收拾饭菜。吃完饭后,父亲大概觉得有些疲惫,早早躺在床上小憩,于是我就帮父亲敲起了背,父亲的背微微有些驼了,我轻轻的敲打,不由的思绪万千,因为在我的心中,父亲的背是那样的挺拔,身材是那样的魁梧。父亲的手很大,手掌很厚,小时候父亲总爱双手夹起我的双臂在半空中转上几圈。在我的半惊半吓中弟弟也要吵着让父亲抱,于是父亲放下我趁弟弟不注意把弟弟高高举起并向高空抛去,在我和弟弟的惊呼声中父亲又稳稳的接住了弟弟。在父亲爽朗的笑声中我和弟弟搂住父亲的腿嚷嚷着继续让他再来一次。那个时候我们觉得父亲是山,是天。</p><p class="ql-block"> 又想起小时候父亲带我和弟弟去新家睡,就是现在的家,那时我们还在村里住,从老家到新家中途要经过一条没有水的小河,路不好走,我和弟弟相互打闹着嬉笑着向前奔跑,从来不看脚下的路好走不好走。父亲在后面时而大声叫我们的名字,时而叮嘱我们要小心,我们也不管父亲的叮嘱,直管向新家跌跌撞撞跑去,他不知道,我们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我们想早一点躺下,听他每晚一集的《西游记》。在那个没有电影没有电视和电脑的年代,听父亲讲《西游记》是我们一天当中最开心的时刻。</p><p class="ql-block"> 父亲高小毕业,书读得不少,只因当时特定的时代背景录取通知书被村委会扣押了下来,(大队的人说我爷爷是“明眼”说我父亲根儿不正)没有参加了工作。 父亲爱下象棋,爱好写毛笔字,每逢过年的时候总有一大群乡亲拿着“红表”让父亲给写对联。父亲也极其热心,自己家的活不干也得先给乡亲们把对联写好。一边是父亲屏气凝神极其认真的写对联,一边是母亲低声埋怨父亲越过年越忙碌,帮不上家里一点儿忙。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我参加工作才有所缓解,因为那时大街上陆续有卖对联的了。可是现在父亲的背竟驼了!我那个挺拔的父亲哪去了?伸出双臂能把我们举高高的父亲哪去了?岁月啊你为何如此这般对父亲?思绪万千,想不到父亲竟连连喊疼,直直让我轻一些,我忘记了,父亲已是70多岁的人了,经不起我的用力敲打了!我也忘记了自己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望着父亲花白的头发,我想起了平时父亲劳作的身影。为了我们几个孩子,挺拔的父亲驼背了!粗糙的手指变形了!青丝变成了白发!额头上深沟浅壑满是岁月的沧桑,眼花了,耳也背了,看书需戴花镜,说话声音需响亮!我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不知道时间都去了哪里,望着父亲躺在床上的背影我茫茫然不知所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