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 记忆中的童年总是贯穿着一件事,关于一种小动物。</h3><h3> 童年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妹妹和这些个成批的小动物住着同一个房间,待遇却有所不同。在我们的睡眼朦胧中,在灯火半明的深夜里,我妈弓着腰,手里散着桑叶,精心的喂着这批只知吃吃睡睡然后拉屎的家伙们,仿佛睡在这一个个匾里白白胖胖的它们才是她最亲爱的宝宝。而这些家伙回报我妈的只有那蒙头大啃发出的“沙、沙、沙”的声音,理所应当的享受着香甜的桑叶。</h3><h3> 不仅如此 ,它们剥夺了我和妹妹好多玩耍的好时光。暑假里,当小伙伴们在外面玩躲猫猫的时候,我爸剪回了一株株桑树杆。桑树上面长满了那些家伙最爱的,也是唯一的吃食,却要我们帮忙一张一张采摘下来,然后也帮忙散到它们身上,喂到嘴边,我和妹妹只好坐在家里摘啊摘,有时候忽然看见桑树上结了几个红红的,也有红得发乌的,我们换作乌桑子的好东西,飞快一摘往嘴里一塞,动作可谓一气呵成,味道自是不用说了,这也算是对我们劳动的奖赏。</h3><h3> 这摘桑叶的活从小到大一直延续在我和妹妹的生活里,小学,初中,也到高中。有时候,长大了些的我们也到田野里去采桑叶,当月亮在头顶的时候 ,我曾经唱着张雨生的歌安慰自己:你是不是像我在月亮下低头,流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h3><h3> 只是这些家伙麻烦得很,就是摘桑叶这些都不算什么事。关键是它们这样吃吃睡睡几天,长大了,也拉了好多屎,而且要蜕皮,意味着要给它们换换床了,把吃剩下的桑叶根,拉的屎清理掉,这可是一项又脏又累的活,足以累死我妈的老腰和累得找不到我的小腰。这一次换床也不是什么事,关键是它们会让你重复这件事好几次,直到有一天。</h3><h3> 那一天,它们居然集体先后开始厌食了,平时一门心思吃吃睡睡的它们,面对着绿色的香甜的桑叶,饶是不感兴趣。翘起了它们高贵的其实很难看的头,平时看着圆乎乎的,此时却尖起来,而且透过灯光,光线,你会发现,这些家伙通体透明,甚至晶亮。你会在想,吃了这么多绿色食品,怎么不是绿色的呢?只是在这蜿蜒通体软而无骨的甚至有点让人肉麻的身体的尾部你会发现有一个黑点,那是它们最后一颗屎。我妈说,拉完这颗屎,它们就开始回报我妈了,用它们的嘴吐出晶莹透亮的丝,做成一个椭圆的漂亮的白色的东西,叫做茧。</h3><h3> 事实果然如此,一天一夜之后,在我们放的稻草上面,结满了一个个洁白的漂亮的椭圆形的茧,看在这些突如其来的好东西份上,我那会就从此原谅了它们。我总结了一下,这些洁白的茧,使自己长期忍受它们的那些独特的气味,软绵绵的身体,有了一个充分的理由。而且我知道我和妹妹读书的学费,甚至我的那件新做格子带点金丝的衣服,还有那双新雨鞋,都是这些洁白的茧换来的。只是我也知道,没有我妈对它们亲生孩子般的照顾,这些也都不存在。</h3><h3> 说来自己也不信,那天吃一个乌桑子,居然吃出满嘴的蚕宝宝的味道,于是今天写这篇文章以此回忆下与蚕宝宝同住的岁月。</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