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昆仑

浑身都是宝

<h3>  从伊斯兰堡起飞,往东飞行二十五分钟左右,飞机从上升段进入平飞段。刚想解开安全带,起身活动一下,广播里传来乘务员甜美的声音:各位乘客您好,飞机现在正在飞越昆仑山脉,为了您和其他乘客的安全,请系好安全带,留在座位上,不要在机舱内走动。刚刚有些活泛的机舱内,顿时恢复了平静。</h3> <h3>  听到广播,我的心头急跳了几下:舷窗外,湛蓝的天幕下,是一朵朵洁白的云,白云下面,则是一片连绵不绝,苍茫青黛的山脉,原来这就是昆仑山!</h3> <h3>  昆仑山,又称昆仑虚、中国第一神山、万祖之山、昆仑丘或玉山,是中国西部山系的主干。西起帕米尔高原东部,横贯新疆和西藏之间,向东伸延至青海境内,全长约2500公里,平均海拔5500-6000米,宽130-200公里。昆仑山在中华民族的文化史上具有"万山之祖"的显赫地位,古人称昆仑山为中华"龙脉之祖"。</h3> <h3>  舷窗外的昆仑是莽莽高大的,又是苍茫无边的,哪怕从高处俯视它,也丝毫折损不了它雄壮的气势。远处,是一组山峰,由数座山头组成,山巅是皑皑的白雪。近处,是连绵的群山,突起的山脊呈青灰色,而两个山脊间的峡谷则是更加深沉的藏青色。在不同颜色的对比下,在阴阳明暗的衬托下,昆仑像一条条巨龙,逶迤蜿蜒,气势不绝。望着这些,一句出自伟人的“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的诗句,不自觉地从心底迸发出来。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从昆仑山脉的上方俯视昆仑,有着上述感觉并不奇怪。难能可贵的是,当年伟人仅仅是站在岷山西望,就发出了如此感叹,其博大的胸襟气度,高屋建瓴的立意格局,不禁让人心往神驰,佩服感叹。</h3> <h3>  依我的经验,从飞机上长时间往外看的话,神情容易恍惚,甚至会出现短时的幻觉。窗外的白云,有时候,像一张巨大的白色的地毯,让人想去上面踩一踩、走一走;有时候,像一个个高高的棉花垛,让人想起儿时回忆中农村丰收的景象;有时候,又像山川、像河流,或者天马行空,想它是啥,它就像啥。而此时,我的眼前,似乎又一次出现了幻觉,仅仅是一眨眼间,我只是用手机往别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在苍茫的山脉前方,就出现了一道高高的、银色的墙。一时间,我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可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眼前的那道银墙越来越清楚了。原来那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那是因为前面的群山比之前的地势整体上又陡然拔高了一节。而随着海拔高度增加,山体的上半部全部被终年积雪覆盖,从视觉上看,就形成了一道泛着银光的墙。</h3> <h3>  距离又近了些,目力所及之处,哪里是一堵白色的墙,分明就是一片银装素裹,莲花盛开的世界!在这一方世界里,高耸的群峰林立,一直延绵到天边。每座山峰的山巅上,都覆盖着洁白的积雪,在阳光的映射下,绚丽夺目,熠熠生辉,散发着庄严和圣洁的气息。这个时刻,我想到了“众神之殿”,想到了“莲花座”。仿佛,每一座山峰,都住着一位神祗,每一座白色的山头,都是神祗端坐的莲花。</h3> <h3>  目光越过群山,在这方世界的远处,有三或四个更加高大的身影,默默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已经矗立了亿万年。群山匍匐在他们的脚下,仿佛在膜拜自己心中的神。那几个身影,似曾相识,有点熟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最高的那一座,应该是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旁边的几座山峰则是加舒布鲁木群峰。</h3> <h3>  “乔戈里”,通常被认为是塔吉克语,意思是“高大雄伟”的意思。乔戈里峰,是喀喇昆仑山脉的主峰,海拔8611米,又被称为K2峰,乔戈里峰的西北-东南山脊为喀喇昆仑山脉主脊线,同时也是中国、巴基斯坦的国境线。</h3> <h3>  作为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海拔仅次于珠穆朗玛峰, 但其攀登难度远远高于珠穆朗玛峰,乔戈里峰被称为"野蛮巨峰",国际登山界公认的八千米以上攀登难度最大的山峰。</h3><h3> 远处的乔戈里峰和加舒布鲁木峰高高在上地矗立着,静默着,白云也仅仅飘在他们的山腰而不敢僭越。群山肃穆,群山匍匐,原来真的是在向他们心中的神致敬。而此时的我,也有点明白,之前乘务员要求乘客,飞越昆仑山时,不要随意走动,一是因为山区飞行,气流紊乱,任意走动会对飞机产生扰动,不利于飞行安全。除此之外,在我们的潜意识里,是不是也不想打扰群山的这份静默呢?</h3> <h3>  我所处的位置,正好是飞机发动机所在的位置,发动机的轰鸣让我一阵阵耳鸣,耳鸣中,却有一种奇特的寂静感。此时的舷窗外,天是蓝的,白云是白的,山巅也是白的。可是,我却很难分清哪是白云,哪是山顶上的白雪。让我分不清哪是云,哪是雪的,不仅仅是因为它们同样的洁白无暇,更是因为此时的我产生了一丝的恍惚,这种恍惚来自于一种心灵深处的悸动,来自于时空的扭曲。明明我在飞机上俯视群山,可是此时却有了一种仰望的感觉。明明我坐在飞机发动机噪音最大的位置,此时的我却感觉到了一种静谧。白云就这样飘荡在群山间,不知道飘荡了多少亿年;在巍峨绵延的群山参照下,时速八百公里的客机,慢得仿佛像一只蜗牛在爬。在这高山仰止的昆仑虚上空,在这种静谧中,在这种缓慢中,我仿佛徜徉在时光的河流里,逆时光之流而上,追溯到了鸿蒙之始,人伦之初。仿佛,我们静下心来,就能在这里得到一切问题的答案……</h3> <h3>  恍惚间,好像是多少年,又好像仅仅是一瞬间。飞机的轰鸣声和周围乘客的话语声又一次传过来,白云还在窗外飘荡着,变幻着。而眼前的景色又一次发生了变化。群山间,开始出现一条条狭长的山谷,即使是从万米高空望过去,也称得上高山深峡。山谷中,有着一道道像是车辙一样的印痕,通往不知何处的远方。而在山顶或山脊上,终年不化的积雪上面,则有着一些规则或不规则的痕迹,就像是一个个大大的脚印。一时间,我倒是有点希望有神灵的存在。那山谷中像车辙一样的印痕肯定是神祗驾战车隆隆驶过时的印记;山顶那一个个痕迹一定是神祗伫立山巅,仰望苍穹时留下的“脚印”。如果不是神祗,又有谁会做得到呢?</h3> <h3>  飞机飞越昆仑山约需要二十分钟。在震撼和遐想中,昆仑群山已在身后,地势一片平坦,眼前则是出现了一片“海洋”或“湖泊”。它是深绿色的,在周围的土黄色包围中,就像一块巨大的绿色宝石,散发勃勃生机,透过舷窗,仿佛都能感受到那一股绿意。而从群山上,有几条“涓涓细流”,汇聚到那一汪绿意中。我有点疑惑,如此大的水体湖泊,之前没有听说过啊。按照飞机飞行的距离,和刚才看到的“乔戈里峰”的相对位置,飞机应该在新疆、西藏交界的地方,大体位置应该是在喀什以南,叶城、莎车和泽普以西的地方。从地图上看,这个地区应该没有较大的湖泊。正在疑惑间,随着距离的接近,我忽然发现,刚才发现的“湖泊”根本不是湖泊,而是一片大大的绿洲!此时,绿洲里,城镇、村庄、农田和其他设施清晰可辨,而之前误以为的从群山中流出的“涓涓细流”则是一条条公路及两旁的绿化带。 &nbsp;</h3> <h3>  疑惑尽去的我,开始静静地欣赏下面的景色。除去之前的那数条“涓涓细流”,荒漠中,有两条真正的地上河在奔腾,那是叶尔羌河和提兹那甫河,她们和其他河流一样,养育了绿洲的生命,滋润了人们的心田,又一直奔腾向前。</h3> <h3>  昆仑山,以其绝高的位置,承载了亘古不融的积雪,而后化为生命之水,汇成滚滚东流的长河,把华夏大地浇灌成文明的沃土。</h3><h3> 昆仑山,被称为中华“龙脉之祖”、“万山之祖”。从这种意义上说,昆仑山,对中华民族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文化起源、信仰起源,更是一种精神传承。昆仑山,赋予中华民族一种“自强不息,勇往直前”的精神,这种精神已经融入到民族的血脉,这种精神鼓励我辈族人像奔流不息、滚滚向东的长河一样,在前行的道路上披荆斩棘,向前!向前!</h3> <h3>注:文中提到的山峰、河流和位置等资料,是根据当时的记忆及事后查资料印证而来,如有错处,欢迎批评指正。</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