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里忆流年/原创

yhc闲听花落

【 蝉 】

虞世楠（唐）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籍秋风。

首句“垂緌饮清露”，是说蝉的头部有伸出的触须，形状好象下垂的冠缨（ “緌”是古人结在颔下的帽带下垂部分，故说“垂緌” ）。古人认为蝉生性高洁，栖高饮露，故说“饮清露”。非常形象地表达了蝉的形状与食性。

次句“流响出疏桐”写蝉声之远传。梧桐是高树，着一“疏”字，更见其枝干的高挺与清拔。“流响”状蝉声的长鸣不已，悦耳动听，用一“出”字，把蝉声传送的意态形象化了，更能使人感受到蝉声的响度与力度。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蝉声远传，一般人往往以为是藉助于秋风的传送，诗人却别有慧心，强调这是由于“居高”而自能致远，以蝉喻人，提出自己的观点：品格高洁之人，并不需要某种外在的凭藉，自能声名远播，突出强调的是人格的美，人格的力量。

当然，对蝉的描写名句，还有骆宾王‘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的患难人语；李商隐‘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的牢骚人语。其实蝉鸣本身是表达不了任何感情的，无论是喜怒哀乐还是聒噪，都是墨客们触景生情，借“蝉”发挥自己的心情罢了。

我个人比较喜欢虞世南对蝉的赞誉之句，这种喜欢，要追溯到童年，而起因，居然是为了一饱口福。

七十年代初的北方小城，城里仅有几条很窄的沥青路，其余的路都是土路，一到下雨天就会变得满是泥泞，非常的难走。

但是作为孩子的我们，却是不在乎这些的，每年的夏天，我都盼望着下雨，因为下雨会让好多蝉猴（我们这儿叫烧钱龟）提前爬出来，让伺机捕捉的我们渔翁得利，大呼过瘾，每个雨天，我都能捉到50多只蝉猴。然后欢呼雀跃着跑回家去，让妈妈给我腌制起来，待2天后就可以用油榨着吃了。

那时候生活条件普遍不好，孩子们基本没有玩具可玩，小伙伴们都是凑在一起玩游戏，女孩们玩踢毽子、跳皮筋、丢手绢、翻手绳、小桔灯、骨头分等游戏。

骨头分，就是把猪后腿关节处的骨头收集起来，凑够5个，拿起其中一个抛起来，在骨头落下来之前把其余四个抓到手里，然后再接住抛起的这个，如果没接住就是输了，接住了就继续再抛，直到分出胜负。每个猪骨头都有不同的四个面，玩的时候都要轮翻玩一遍，而且要计算分数，所以叫骨头分。

男孩们玩的游戏有扇元宝、打弹弓、纸飞机、斗蟋蟀、放风筝、弹玻璃球、骑马打仗和转陀螺等。

骑马打仗，就是用剪子包袱锤决定当马子的那人，输了的要给别的小伙伴当马骑。还有扇元宝，用纸叠成四方形纸质元宝，放在地方使劲拍，翻过来即赢。

转陀螺也是非常受男孩们欢迎的一款游戏，形状略像海螺的一种玩具，多用木头制成，下面有铁尖，玩时用绳子缠绕，用力抽绳，使直立旋转。至于鞭陀螺那“绳子”，则是小伙伴们用桑树皮做成的。因为桑树皮很有韧性，玩时用力抽绳，陀螺转的特别快，技术好的小伙伴能让陀螺旋转好长时间。

我小时候比较顽皮，性子有点野，除了女孩子的游戏之外，男孩子的游戏也全部玩过，现在想来，都非常佩服自己的旺盛精力和求知精神。

曾经的70年代，除了娱乐玩具的匮乏，物质供给也是很紧缺的，当时粮食要用粮票，且限量供应，勉强够解决温饱问题，零食什么的种类也比较少，记忆中的零食就是2分钱一支的冰棍和5分钱一支的豆沙冰棍、糖瓜（一种糖）、爆米花、麦乳精、苹果、梨、西瓜、甜瓜等，桔子和香蕉貌似还没有的样子。

平时的家常菜也基本是几种常见的蔬菜，白菜、萝卜、土豆、芹菜、茄子、西红柿、黄瓜，西红柿和黄瓜要到生长季节才能吃上，反季节的蔬菜根本就见不到。平时炒菜都是用棉籽油，有时候也用猪大油，那时候的人喜欢肥猪肉，因为可以榨油炒菜吃，不像现在的肥肉讨人嫌。

至于鸡鸭鱼肉那基本是过年过节才有的盛宴，每到这时，家里的鸡总有一只倒霉鬼要被下锅，一般是不下蛋的母鸡或者是不听话的公鸡成为牺牲品。我虽然性子比较野，心肠却软，尤其见不得杀鸡的血腥场面，听不得鸡临死时的哀鸣。每当这时，我都要跑到屋里躲起来，闭上眼睛捂紧耳朵，不听不看，不过吃的时候却是照吃不误的，很有点掩耳盗铃的虚伪。

除了这些年节才能吃到的大鱼大肉，我还非常喜欢吃蝉猴、蚕蛹还有蚂蚱，尤其是蝉猴，是我曾经的最爱！

蝉的一生可分为卵、若虫和成虫三个阶段。它的卵和幼虫需要在黑暗的地下蛰伏三至五年，才能换来世间短短一个月的生命。它们从卵成蛹，蜕变成蝉，可谓漫长坎坷，历经生死，艰苦卓绝。为此，歌唱便成了蝉的生命极致。它们为爱而歌，为生而唱。它们把爱谱写成一曲无遮无掩、畅快淋漓的啸歌，舒啸畅快地直白倾吐。

蝉猴又叫知了猴、幼蝉猴、肉骨龙、解拉猴、雷震子、爬扎猴等，是蝉的幼虫，在夏季非常常见。其外表黑色和暗黄色相间，呈锥形，长度在4厘米左右，经过清洗油炸之后，就成为了餐桌上一道美味的佳肴。

蝉猴不仅风味独特，而且还具有良好的保健价值，蝉猴具有益精壮阳、抗菌降压、保肺益肾、治秃抑癌等作用；蝉蜕具有疏风散热、透疹、补肾、清热、解毒的功效，用于治疗外感风热、咳嗽喑哑、咽喉肿痛、风疹瘙痒、遗尿、肠炎、小儿夜哭不止等症状。

蝉猴全身都是宝，不过童年的我是不知道的，我喜欢吃蝉猴纯粹是因为口感香脆，百吃不厌，为了一饱口福，那是相当勤奋的。为了找到更多的蝉猴，每天早上4点多就去路边树林寻找蝉猴，为了防止蝉猴褪变，要拿个盛着水的瓶子，找到蝉猴以后放到里面。晚上更是吃完晚饭就出门寻找，一直找到10点以后，蝉猴都爬到树的高处，再也够不到了才肯罢手。

寻找蝉猴，就像一种习惯一样，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乐此不疲，自得其乐。直到上了初中，因为要上晚自习，没有时间再去找蝉猴了，我也就逐渐的失去了寻找蝉猴的兴趣。

如今的市场，一年四季都能买到蝉猴，什么时候想吃，随时都可以吃到，却再也感受不到曾经的美味，有点食之无味的感觉，包括原来的大鱼大肉，也不再是年节的专利了，也是随时随地可以享用，却是没有了享用的心情，反而喜欢起了清粥小菜。

人的味觉和思想是一样的，总是喜欢怀念过去的味道，总是留恋曾经的美好，即使是苦中作乐，依然当做美好来思念怀念想念，一如我们的芳华岁月，因为短暂和璀璨，所以一直难忘不肯忘。

蝉鸣声声，一年又一年，日子就这么周而复始地过去了，我已不再热衷于寻找蝉猴，也早已没有了那种兴奋的心情和寻找的乐趣，却总在每年的夏天，心念着那括燥的蝉鸣，那扰人清梦的蝉鸣居然听起来那么亲切，仿佛又把我带回了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