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垂钓》

孤寒

内地人喜欢大海，到了海边就欢喜的了不得，脱了鞋，高挽了裤脚，奔了沙滩，踏入海水，温柔的水流，细腻的沙子挠的腿脚麻痒痒的。双手伸进水里，搓一搓，掬一捧送嘴里吮一下，亲自见证了海水确实是咸的，心里就生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愉悦。

然而，海边呆了一段时间，就会生出更大的贪婪，总想着能乘一条小船，自由自在的在海里漂流一番。我来山东龙口两个月了，天天早上看海，看来来往往穿梭的渔船，那份海上漂流一番的欲望也愈来愈强烈了。

当地的朋友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一日晚上对我说，明天要坐朋友的船去海上钓鱼，邀我一起去。这可随了我的心愿，忙不迭的应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我们就出发了。我们的船，宽大的船箱，却没有座位，大家都挨船帮站着。心里觉着奇怪，却也不好意思问。

船出了码头，幽暗的水面，波浪起伏，像被风不断吹皱的绸缎，无边无际的涌开去。船尾，则喷出一条长长的白浪，像一条翻江倒海的巨龙。

一眨眼的功夫，远处的海平面，泛出红色，染了一天的红霞，继而海水也变了红色，向东望去，远处有一排 长长的山梁的影子，朋友说，那里是长岛，别看它只是个影子，其实岛上很大的，还有红绿灯呢。长岛是我国唯一的一个岛县建制，但它的陆地面积和人口都是最小和最少的。

回头南瞧，我们的居住地，一片高楼的影子，就像从红色的海水里升起的，漫天的彩霞罩了它，仿佛也是一个海上的仙境。以前，总在那里望海，现在在海上望它，原来它也是那么的美丽。

近前的地方，是一个岛，岛上的红顶房舍，摇曳的绿树，清晰可见。它就是桑岛。因岛的形状像一片桑叶而得名。

此时船停了，像一片树叶，在水上漂浮着，四周不断有渔船来往。哒哒的机器声，由远处传来，到了我们的船边，一会儿，又远去了。离我们不远，也有一艘船停泊着，船帮一圈站着人，端着钓竿，正在垂钓。

我则举了相机，对着难得一见的海上日出和来往穿梭的渔船拍照。

我们船上的朋友，也忙忙的抛钩下水，他们有的将钩垂直的入水，有的却将鱼钩抛出去很远。觉着不解，便问他们。原来，垂直入水是钓八爪鱼，抛到远处的是逮鲅鱼。更为奇怪的是他们的钓钩上都没有钓饵，问了，方知鲅鱼和八爪鱼都喜欢捕捉发亮的东西，它们误以为水里闪亮的鱼钩是猎物，就去吞食。所以，就上当被捉了。

海上钓鱼和我们内地在池塘里钓鱼是大不同的。海上波浪大，所以鱼线上是不装鱼浮子的。鱼有无上钩，主要凭手感。比如钓鲅鱼，将鱼钩甩出去很远，然后转动摇把将鱼线向回收，收着、收着，感觉线有点吃重了，那就是鱼上钩了。再加速的收线，一会儿，一条鲅鱼就被掉出了水面。而钓八爪鱼，则是三、五秒将鱼竿抖一下，感觉有下沉，且竿稍下弯便是有鱼了。

当然，一番话说的简单，但要练就这一个感觉，却不是三、五日的事。

拍了照，朋友将钓竿递给我，让我掉八爪鱼。拿了鱼竿，看那鱼钩果然亮煌煌的。它的形状也不同于扑通的鱼钩，它更像一头大蒜，中间一个柱子，一周的蒜瓣就是上弯的鱼钩。当然形状小一些，如一粒花生米大。

鱼钩入了水，我端着鱼竿，聚精会神的捕捉那种感觉，却什么也感不到。朋友说，这么长时间咋能没鱼上钩呢，你提一下鱼竿，我提一下，竿稍弯弯的垂了一个园。朋友说，有鱼，快收线。收尽了线，果然钓上一条八爪鱼。刚提上船舱，它却脱钩了，掉在舱板上，我用手捉它，却反被他的长爪子缠了手，吓的我连连甩手。朋友笑了，说，没事的。八爪鱼的爪子上尽是吸盘，所以，你的手不是被缠着，而是被吸盘吸着的。其他几个朋友都是老手，这个一条，那个一条，舱板上尽忙碌着大家摘鱼收获的身影。这才明白，船舱不装椅子是为了钓鱼方便。

八爪鱼一条条的钓的很顺手，而鲅鱼却迟迟没有收获。但钓鲅鱼的朋友却不气馁。一次次的抛竿，一次次的回收，终于有了惊喜，一条鲅鱼上钩了。扑楞楞的被钩出了水面。有了收获便开了喜运，紧接着又钓上了第二条，这条比第一条还大些。

此时，朋友说，够了，可以收竿了。心里觉着奇怪，什么够了呢。却还是不好意思问。

回家，因早上起的早，又睡了回笼觉。忽听电话响，迷迷瞪瞪的接听，原来还是朋友的电话，催着去吃鲅鱼炖八爪鱼。

桌上一大盆炖菜，炖熟的八爪鱼还是浑个的，鲅鱼却是被剁了段。一股股的热气里，正飘散出鱼肉的鲜香。忽然，觉着饥肠辘辘了，端了米饭碗，夹过一条八爪鱼，长长的一堆爪子，却不知从哪里下口。朋友说，先吃爪子后边的圆肚子，一口咬下了肚子，肉是糯糯的感觉，爪子却是很有韧性，嚼起来弹弹的。

吃着，忽然想起钓鱼时他说的够了的话，就问他是什么意思。朋友说，那是两条鲅鱼炖这么多八爪鱼的比例够了。他接着说，鲅鱼是掠食鱼，比较油腻，用它炖八爪鱼是很好的搭配。他还说，龙口人还喜欢用鲅鱼和大肉拌饺子馅，也很鲜香的。

咀嚼着一番美味，突然想起早上的劳作。便想，这番味觉的享受，便是早上辛苦的回报。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啊。

鲁孤寒2019年9月于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