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糗事”

璞 石

       我打心底里敬佩生活在两千五百多年前，后被世人尊称为圣人的孔子先生。

       据《论语·为政》记载，孔子在古稀之年时，回顾自身经历，寥寥几笔就将人生各个年龄阶段对世事的认知与感悟，如实形象地概括出来了。

       倘若译成白话文，那么当时他老人家大概是说：“本人十五岁立志于学习，三十岁在人生道路上小有所成，四十岁已不被外界事物所迷惑，五十岁知道上天赐予的命运，懂得了不能违背自然规律，六十岁能心平气和地对待各种褒贬之言，即便是听到诅骂，也能顺耳，七十岁哪怕随心所欲地说话做事，都能自觉地把控，不会超越常规。”

       转眼间，自己竟也不知不觉地即将步入人生七十，回眸过去，“糗事”不少，几乎桩桩在目，却一直难以释怀。

       而今，相对圣人导诫，确感羞愧汗颜。当然，我等凡人做人悟事岂能与圣人相比。

       然尚以圣贤示语为训，换种角度思维，心中“疙瘩”也随即而解，且从忧悒抱怨转为愉悦知恩。

留校与洗碗

       咋看起来，留校与洗碗毫无关联，特略作说明。

       题头所讲的“留校”，此处是专指在上小学时，上课“调皮捣蛋”，被老师“密切关注”后，放学留下来认识“错误”，端正学习态度，接受加时性“私聊”的代名词。

       在小学，每每上课偷看小人书（连环画书）、交头接耳、吃零食、打瞌睡…等等违规者，都有“幸”被班主任老师，放学后留校分别逐个“谈话”。

       读小学时，自己常是由于前两项“屡教不改”，屡被“扣”留者。

       通常，无论上什么课出现的违规同学，都统一由班主任老师代劳“解决”问题。所以，几乎每天中午与下午放学时，都有数量不等的“留校”生，眼巴巴地挨个等着班主任老师“训话”后放回家。

       记忆中，在读小学三年级时，我们班主任语文老师是一位有着两个小孩的精明、能干妈妈。她的一个小孩正处于嗷嗷待哺，一个尚未到读小学。她也是当时唯一允许住校的老师。

       说实话，小学班主任老师真的很不容易，也很了不起。她每天需满负荷“运转”，不但要给我们上课，并要带着两个小孩，而且要负责处理我们这帮“顽皮”同学的课后“教育”工作，还有日常生活中“堆积如山”做不完，也无暇顾及的家务琐事。

       久而久之，一个学期下来，实在忙不过来的班主任老师非常有“创意”地，在“谈话”教育前，给我们几位常“留校”生，恰当地安排了让我们各自发挥“特长”的“劳动”磨砺。

       比如上课爱吃零食的负责帮老师家打扫卫生，常打瞌睡的代老师抱小孩哄宝宝，偷看课外书籍的我专管清洗老师家早、中餐滞留没洗的碗筷。

       自然，我们几个顽习不改，另有“重任”在肩的同学，每每也成了被老师“青睐”推迟到最后几位受“说服”教育的学生。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应该感谢班主任老师对我们早期素质教育的个别“砺炼”，至少使自己小学三年级伊始，就“刻苦铭心”地知道了，吃饭后还有碗筷要洗。

       掌握了这“一技之长”后，当时就让父母亲和姐姐们，对我“突然”俱来的碗筷清洗能力，感到“口呆目瞪”。

       值得“炫耀”的是，洗碗的“技能”一直伴随着我，娴熟的技巧至今在家无人“超越”。

关爱与“绝技”

       我们初中班主任老师姓方，是位脸颊清癯，双眼炯炯有神，嗓音略带嘶哑，执教数学的中年男教师。

       常常未见其人，却先听到他轻轻的干咳声。一年四季之中，大概在冬春秋三季，他脖子上总都围着一条咖色格子围巾。

       据说早期，方老师家贫体弱，在读高中时，因病不得不中途辍学了。但生性好强的他，通过自学获得了中学数学的教学资格。

       学校离城较远，当时读书的绝大多数同学都是寄宿，我是极少数读通学的学生之一。同时大多数老师也住校。

       上中学时，幸亏老师对待顽皮的同学，都不采取留校，而是即时“处理”与当场解决问题。

       方老师属于性情豪爽的狷介之士，事业心特别强，并且爱生心切，满心期待全班49位同学都能“赢”在初中的起跑线上。

       他有着自己独特的一套“治学育人”的方略与方式。

       我们入校不久，班上多数顽皮违规的男生，以及少数爱磨蹭、课堂瞌睡的女生均“享受”过方老师的“独门绝技”，一招“致胜”的扫蹆奇功教育。

       自己在小学就有上课看小人书的劣习，尽管由此受“罚”“学会”了洗碗，却还是“屡洗屡看”，并带到了中学课堂。只是将小人书改换成了小说而已。

       直到后来我也成了老师，才知道在“应试”教育的大背景下，哪位老师都不会“喜欢”上课做东看西的学生。

       当然，对“恨铁不成钢”的顽皮学生，率真的方老师更不例外。

       刚上初中没多久，自己也曾因间或“执迷不悟”地上课偷看小说，也“有幸”被叫到教室后面，毫不例外，且一视同仁地“品尝”过，方老师首先一声大吼的“站好”，然后话音刚落就“出其不意”地给出的一扫腿。

       常常是原本已站好的我们，被扫得“踉跄”歪斜。如果不能自我马上调整站直，老师的第二腿又扫了过来。

       显然，往往有过第一次招架“经验”的，第二次都能很快“条件反射”式地自觉“挺胸收腹”低头站好，露出一副“虔诚忏悔”的样子。

       不管多高多狠的调皮同学，都经受不住方老师接二连三的“扫腿功”。在老师的扫腿“几板斧”之下，顽皮的同学几乎个个服服帖帖，且都能立马“俯首”认错。

       而对读通学的，或看病的同学上课略微迟到，甚至生病的同学上课打瞌睡，方老师则一概“视而不见”，且不“追究”，“反倒”亲切地询问个中缘由，嘘寒问暖，关爱有加。

       入学的第一个学期末，在方老师独创“一吼二扫三关爱”的教育方式“鞭策”下，我们班顺利地获得了全校优秀班集体的光荣称号，圆满实现了老师心中原定“目标”，全班同学“齐刷刷”地同步向前进。

       受家庭影响，我自小喜好翻阅“杂书”，满以为此乃“爱好”文学之“特长”。

       于是，在读小学时，就不知“天高地厚”地暗自决定，长大后一定专攻“文学”。

       待初中即将毕业之际，已与方老师朝夕相处整整三年，经他耳濡目染的“精心”调教，当时年方十六的我竟“情不自禁”地深深“恋上”了这位爱岗敬业、爱生如子的好老师，而且还“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他执教的数学，这可能就是常言的“爱屋及乌”吧！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终于也找到了为什么我后来考大学时，“弃文”学理的缘由，选择了数学专业。

       同时，也豁然明白了“一位好老师能够影响与决定学生人生”的至理名言之真正内涵。

                                               （璞 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