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周六下午,母亲散步回来笑着说:村里人通知她,明天中午在村西公路上,全村乡亲有一次聚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黄柏村乡亲的聚会。</h3><h3> 那是村西,临近纵贯鄠邑区的八号路的尽头;这次聚会,也是黄柏村一百多年有记载的历史的尽头。</h3> <h3> 清光绪年间,秦岭圭峰山黄柏峪口有人居而成村,故名“黄柏坡”。一九五六年,黄柏坡、乌桑坡部分群众合作成立“初级社”,命名为“丰林大队”;一九五八年,因万人治山,黄柏村成了全国闻名的水土保持典型;一九六三年,村名改为“黄柏村”,沿用至今。</h3> <h3> 一个月里,村子在拆迁的大潮中变为瓦砾,这顿团圆饭,庆祝拆迁的完成,也纪念从此的分离。</h3> <h3> 八号路上,大红彩棚分列东西,流水席一字排开,乡亲们扶老携幼,呼朋引伴邀约相聚,分散在各地的黄柏儿女都回来了,回来再看一眼生养过自己的这方土地,在这个叫“家”的地方,再捞一碗臊子面,再点一根烟,然后抹一把眼角悄悄留下的泪……</h3> <h3> 年轻时最爱玩的扑克牌甩起来,再露出欢乐的笑脸;兄弟们的酒杯举起来,共同饮下苦楚和快乐。老人们红着眼,有说不完的话;姑娘们拉着手,展开一样的笑颜。</h3> <h3> 这是一场刚刚开始又匆匆结束的聚会,这是一场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团圆。不远处的老屋,正在烟尘中倒塌。</h3><h3>在圭峰山下,让我们合张影,勉强露出有泪的笑脸。</h3> <h3> 再举起酒杯吧,饮下永远不舍的苦涩;再握一握手吧,记得一起走过的从前。</h3><h3> 从今以后,唯有坡上那一个个坟茔是黄柏儿女子孙的眷念。</h3><h3><br></h3><h3><br></h3><h3> 不等天黑,人们纷纷离场;也许是家事的羁绊,也许是朋友的挂牵。又或者,是怕了在这个夜晚,看到那圭峰山旁冉冉升起的月亮,带来无限的伤感……</h3> <h3> 巍巍圭峰山,</h3><h3> 小河水潺潺。</h3><h3> 乡愁何处寄,</h3><h3> 回首月半天。</h3><h3> </h3><h3> 己亥年八月二十四日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