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喜欢打麻将

草根者

<h3>  农村老家有打麻将的风俗,以前玩家大都是中年人,一般在冬闲时才玩,因为有输赢,多少带点铜臭味,玩家怕人说闲话,时常找个僻静处偷玩。现在不同了,街头麻将成了一种时尚,喜好者甚多。炎炎的夏日时节,宽敞的高大门楼里,胡同口的树荫底下,总少不了有打麻将的。一向持反对态度的老母亲,看着别人玩的起劲,开始眼馋起来,尝试着看看学学,不仅喜欢上了打麻将,而且玩起来兴趣盎然,整日里乐此不彼。</h3> <h3> 娘性格开朗,喜欢赶人场找乐子。前院的三婶子,家后的三嫂子,西临的二大娘,知根知底的几个老年人,都是直肠子,说起话来嘴不用把门,大姑娘小媳妇的,想到哪说到哪,谁也不往心里去。几个老年人午饭后麻将桌前一坐:东风、六条、九万、八丙,打牌的、碰牌的、洗牌的,叮叮当当,哗哗啦啦,场面热闹诱人。那些送孩子上学回来的小媳妇,还有年轻的奶奶们,都忍不住凑过来看热闹,四个老人玩麻将,看热闹的年轻人围了好几个。围观者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有好事者看看这人的牌、瞅瞅那人的牌,猛不防喊一声:三条不能打!结果遭致抗议:你打牌啊,瞎操心,一边看孩子去!边说边翻着白眼。家后的三哥和三嫂有一次同场,三哥坐着打牌,三嫂挨边坐着看牌,三哥点子背不上牌,正烦时摸个一条,顺手打了出去,三嫂急喊:小鸡不能打!三哥瞪眼愤愤然:不让打鸡,打鸭子吧!站起来直接走人,三嫂顺势坐了过去,捂嘴窃喜:走了正好。娘耳聋听不见,看人笑、她也笑,在场人笑的前仰后合,其乐融融。</h3> <h3> 我家三个姐姐,娘喜欢去二姐和三姐家住,不喜欢去大姐家。娘自有因由:你大姐家没人打牌,天不黑就早早把外门关上,总觉着憋得慌。你二姐和三姐家,家里有麻将牌,来打麻将的人多,热闹。娘前年夏天在三姐家小住,姐家堂屋门前有三层平砖台阶,母亲觉得不碍事,洗脸后过台阶去拿毛巾,脚没站稳摔了一跤,左手先触地致手腕粉碎性骨折。救护车把老人家送到县医院时,我早已等在那里,看着娘被搀扶着从救护车上下来,右手托住吊带的左手臂,脸色阴沉显痛苦状,我止不住掉下泪来。骨科医生检查后决定手术,恰好我堂侄女在手术室工作,手术一切顺利,安返病房。病房里有位冉固镇十里铺的史大娘,也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胯骨骨折,先我母亲一天做的手术。无巧不成书,史大娘也喜好跟人聊天,喜欢打麻将,两位老人话逢知己,犹如故人。第三天各自打着点滴,躺在病床上交流起牌技来:暗杠明杠,卡三边七的。看着俩老人有问有答,大娘的孙子史忠华此时伺候奶奶,挤空打趣道:奶奶,我出去买付麻将来,再让叔回家搬个方桌,您俩就这样躺着,咱们四个打麻将吧!史大娘勉强笑笑,我娘却扭过头来,看着忠华说:这样咋打啊?我忍不住笑了:您老还当真了啊!病房里的其他人也被逗乐了。</h3> <h3>  冬天天气冷,我家里有暖气,我把娘接过来住,老人家不打麻将就犯困。上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呼噜起来,妻子推醒她,让她去床上睡觉,她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我不困啊。我和妻子忍不住笑了,自己呼噜的震响,还说不困。看我们笑,娘也笑,笑完后吃力地站起来,伸伸胳膊动动小腿,捣着拐棍去床上睡觉了。上午吃过饭,妻子找了个麻将场,骑三轮把娘送过去,房主人看老人年纪大,有点担心,因碍于邻居情面,小声地叮嘱妻子说:让你婆婆打打看吧。一坐麻将桌边,娘立刻精神头十足,眼睛盯着牌,不急不躁,出牌不反悔,不拖泥带水,那次三个人都输,娘自己赢。最后算账,娘不动手也不算,主人催促她算账,娘说:少一个多一个没啥,你们算好我拾落。众人叹服:高手。散场前妻子去接母亲,房主人还专门吩咐:明天再来啊!</h3> <h3> 每次回老家去看娘,午饭过后,妻子和家人一起凑凑手,陪婆婆打打麻将,最后无论输赢,“赌资”全部归老娘所有。娘看着牌桌上的票子,嘴里说着“不中、不中”,双手却自觉地收拾起来:一块、两块、十块。日子在娘的数数中,不知不觉间悄悄地遛走了。</h3><h3> 娘喜欢打麻将,从打麻将中找到了快乐,老有所乐,开心就好!娘今年九十六岁,也算是高龄了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