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 ■ 文/ 大 漠 <br></h3><h3><br></h3><h3> 家乡的小村有一条弯弯的小河,河的两岸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芦苇,一簇簇,一丛丛,每到秋季,团团芦花便浪漫的开放,花絮沸沸扬扬如飞雪,伴随清爽的秋风,悄悄向天边的彩云飞去,正如一首歌曲所描写的那样:“芦花白,芦花美,花絮满天飞,千丝万缕意绵绵,路上彩云追。”</h3><h3> 芦花,是芦苇在秋天里开出的花絮,她似花非花,似雾非雾,似白淡白,古人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领略到了芦花的风采了。写芦花最早、也最著名的莫过于诗经里的那首《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诗中的“蒹葭”指的就是芦花。这首诗以芦花、水、霜、露等意象营造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意境,寥寥数语,却让人浮想联翩。</h3> <h3> 小时候,芦苇花开时节,是我童年最兴奋的季节。每到秋季,布满鹅卵石的小河滩涂,松软清新的芦堤,便是我童年欢乐的世界。每当放学回家,跨过摇晃的小木桥,迎着暖暖的夕阳,我和小伙伴们便会流连在开满芦花的河岸,攀上高高的草垛,看飘向云端的芦花,望着清澈明亮静静流淌着的河水,望着云雀蓦然从芦丛中飞出而直冲云霄,心情总是那般的安谧。</h3><h3> 秋阳下摇曳的芦花,和秋水长天一色,清朗而宁静。书包一丢,和小伙伴们穿行在芦苇丛中,便争先恐后地采摘芦杆去。可芦丛很深,狭长密集略带小刺的芦叶令小小年纪的我们不敢靠近,每到此时,我们便会叫翠花老师帮忙。</h3> <h3> 翠花老师是城里下来的知青,她身材纤弱,面容白净秀美,柳叶眉下衬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两只小辫乌黑齐肩。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和她一起插队的知青有五六个,我最喜欢翠花老师了,她说话声音细碎柔和,待人和善,不象那些男知青会唬我们,会摸村民的鸡和狗,还会割村民的猪尾巴泡酒喝。</h3><h3> 那时村里老师少,加上村民不忍心让白净纤弱的翠花老师下田干农活、干粗活,向大队干部一要求,这位唯一的女知青便成了我们的翠花老师。</h3><h3> 翠花老师也不敢钻进芦丛去采芦杆,可她却有办法,她用铁丝做一个弯钩,然后把它捆在竹竿上,便成了简单而实用的摘芦苇工具。只见她把竹竿往芦丛一伸,对着芦杆,然后往回轻轻一拉,芦杆便到手了。</h3> <h3> 坐在岸边,把狭长的芦叶拨开,轻轻地折断芦杆的尾部,我们便用一根根光洁的芦杆编制各式各样的手枪、机关枪,然后神气活现的把手枪别在腰上,兵分你我,在河滩上冲锋陷阵。</h3><h3> 每当此时,翠花老师总是默默的站在堤岸,微笑地注视我们,伴随飘荡的芦花,分享着我们的快乐。偶尔,我也会发现一丝忧郁从翠花老师脸上掠过,还听见翠花老师轻声念叨:芦花飘呀飘,远远的可是乡愁,风儿掠过,吹散了芦花朵朵。</h3> <h3> 翠花老师教书可认真了,她把采摘来的芦杆晾干,截成十公分长,二三十根一捆,用细皮筋绑着,发给我们每一位小伙伴,做为数学的教学道具。那时候,我们的书包里都存有翠花老师给我们的芦杆道具,那上面,总留有芦花淡淡的香味。</h3><h3> 翠花老师有个习惯,下课后喜欢到学校前面的小河边散步、采芦苇,她把芦苇修剪成长度一样,晾干芦花飘落后,捆成一团,中间在插上竹竿,一只简易的扫帚就形成了。放学后,我们用它轻轻打扫教室,教室里便弥漫着芦花的清香。</h3><h3> 两年后,翠花老师与大多数的知青一样回城了,回到那座在我童年的心目中遥远得一如天边的城市。送老师的那天,芦苇在秋风中不停地摇曳,仿佛向翠花老师声声道别,芦花飞扬,追随着翠花老师的背影,直到在风中消失。猛然间,我在想,这芦花,它淡雅清丽,在不为人知的偏僻山村悄然开放,它不正是翠花老师的真实写照吗?</h3> <h3> 又见芦花开,三十多年不见翠花老师了,不知道老师现在过的如何。如今,站在故乡芦花飘飘的河岸上,我的思绪象飞扬的芦花,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和小伙伴们在茂密的芦丛中嬉戏,用翠花老师为我们制作的芦杆道具,编织着无边无际的梦。</h3><h3> </h3> <h3>(大漠左笔书法,也称镜体书法)</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