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哭哭撞撞地雨下了多日,没有放晴迹象。大太阳早上出来一会露了个脸,又隐遁。照这般下去,人都会长毛。</h3><h3>写完几行,发现犯了大忌。一是文章大忌,入手写天气最无聊。二是天意大忌,旱了多半年,好不容易攒些云雨,又是嫌弃。人心好像都是贱,热了盼凉,涝了盼旱,风调雨顺的年景不似很多,在每个人心里。</h3><h3>在没黑没明的雨里,能记住的还是秋天的播种,我们叫种麦。</h3> <h3>夏要酷才叫夏。大太阳出得酽酽地,从早到晚晒上几天,把地面能蒸发的水份都收到龙王手里,借着高温,散落的麦粒和青杆蒿同时疯长,等它们长得正欢,头遍犁地就开始了。</h3><h3>生茬地坚硬,草根盘踞,人踩牛踏,一晌出不了亩半。晾晒出的草根不经晒,很快就枯败,只有板结的土圪塔面不改色立着,没人去理会它的傲慢,让它在大太阳里晒着。</h3><h3>总有些顽固分子打不倒,寻思着各种方法求茂盛,过了半月,地里又生出一层绿色,长势要盖过不倒的胡基,也就是那大块土圪塔。期间天还是要落场雨,等雨晴了,地皮干些,二遍犁地开始。胡基会在这次翻耕中失去原形,被晒干透的身躯,经雨水一泡,也是稀泥一堆。地面平整了很多,泥土的芳香也渐渐散发出来,生土也成了熟土。</h3><h3>八月十五前夕,比赏月吃饼更重要的事是看云观天。气温和雨水决定着当年种麦的迟早。肥料早堆成小堆散布在地头,种子也吹尘去土晾干装在蛇皮袋里,犁楼耙模这些家什都重新收拾停当,连牛也早早把仔生完,等待今年最后一场盛大农事的到来。</h3><h3>雨这时多会来闹火,刚敞完第三遍地,没来得及下楼,雨唰唰的打落了许多桃树树叶,楼脚眼被湿泥糊满,只得打道回府重待天晴。反来复去了几天,雨下得天冷到人要穿薄棉袄下地,还是下不了种,只能对天长叹,这麦是种不成了!提着籽粒袋子,撒上一遍,好坏算是把地种了。</h3><h3>这种不畅的记忆让人犹为深刻,多年后仍会时时记起,特别是在今年这雨水连天的秋季。</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