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农村问题少年的几点思考

马珂思

    留守儿童，问题少年，问题青年，这样的概念，在没有驻村扶贫之前，也曾有过多次一闪而过的思考；直到驻村扶贫以来，因为有所闻、有所见，才感觉留守儿童、问题少年、问题青年，这样的问题，还是非常值得我们关注，并且需要政府、社会、学校和家庭认真思考，加以解决的。
    可能会有人说，为什么要专说农村问题少年，难道城市没有问题少年吗？城市也有，不过因为我生长在农村，现在又在农村驻村扶贫，对农村情况的了解掌握，还是要比城市多一点，所以谈谈农村问题少年的问题，我自认为有更深刻的认识和感知。或许也有人会问，什么样的少年算是问题少年，你是怎么判断一个少年是不是问题少年的？在这里，我想，不需要对问题少年做出定义，只想用事实来举例，让能够看到这篇文章的人们自己去分析和判断，什么样的少年是问题少年。但是，在这里，我主要还是想谈谈农村问题少年的事。

    我们都知道，梁启超在《少年中国说》中写道：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今天的问题儿童，就是明天的问题少年；今天的问题少年，就是明天的问题青年；今天的问题青年，可能就是明天监狱里被改造的对象。虽然有问题的毕竟是少数，但是也需要我们去关注，去了解，去解决，尽量让问题减少，尽量让这些有问题的孩子变成为少问题或者是没问题的孩子。一旦变成了问题青年，将来，于国家，是累赘；于社会，是危害；于家庭，是负担；于个人，是废物，而且是有害废物。

    一是殴打老师的。如，阜南第二初级中学八年级的一位班主任赵老师，在2018年12月29日，学校召开元旦联欢会时，赵老师因为有点事便准备回办公室，结果在经过教学楼四楼楼梯口时，突然被人从背后狠狠往头上打了一拳。赵老师当场瘫倒在地，这时，背后袭击者仍不放过她，上前抓起她的头发就往地上猛烈撞击。不仅如此，这名袭击者还继续对赵老师拳打脚踢，整个过程持续了2分钟左右，被殴打的赵老师几乎昏迷过去，袭击者才趁机逃离了现场。这名袭击者正是赵老师的学生冷某，不满16周岁。
    2016年4月15日晚，蒙城县范集中学英语老师马某某因收发试卷与学生发生冲突，老师要求男生交出试卷，遭到拒绝。争执间，男生出言不逊，老师拽住其衣领，从后面蹿出另一名男生将老师推到墙角，随后几名男生上前对老师拳打脚踢。其间，有学生拎起凳子向老师头部砸去，还有学生手持棍状物殴打老师，有学生猛踹老师。根据调查情况，涉事学生均未成年。
    以上两起袭击殴打老师事件，涉事老师都比较严格，很负责任，却遭到了未成年学生的殴打，这样的少年算不算是问题少年呢？
   　　二是管不住的。在农村，留守儿童、留守少年，比例非常大，父母常年在外打工，老人在家带孩子，老人是留守老人，孩子是留守孩子，隔代抚养，不能说一定会出问题，但是确实也出了不少问题。如，有的留守少年厌学，16岁以下辍学，是脱贫攻坚“三保障”不达标之一，就是义务教育无保障。驻村工作队、村干部到家劝学，孩子的爷爷奶奶也要求孩子上学，但是孩子就是不上学，最后劝多了，孩子干脆到楼顶撂下一句话，再劝她上学，她就跳楼。这样算不算问题少年呢？
    还有的孤儿，实际监护人是伯父，也不愿意上学，不是亲生父母，也就不怎么管，所在村驻村工作队的同志和我交流，到家劝学很多次，就是不上学，伯父也不管，工作队和村干部帮他报名、领书，第二天，书本都不见了，还是不往学校去，怎么办？这样的孩子算不算问题少年呢？
    还有的留守儿童，虽然报名上学，名义上在学校，老师管不住，爷爷奶奶管不住，父母在外打工太远管不到。从家里到学校，上课期间，在课堂捣乱，老师管不住，无奈之下，只有默认，只要不捣乱课堂，哪怕是课上睡觉，或者是不来上课，老师都不管了。这是一个我所了解的男孩李XX，不上课了，就和几个类似经历的孩子一起，整天玩手机，泡网吧，吸好烟，没有钱花，就偷家里的钱；在学校附近，偶尔还群殴别的学生。后来把别人打伤了，被打孩子的家长到家里找爷爷奶奶，爷爷奶奶说管不住，被打孩子的家长报警，李XX被抓罚了几百元，他的爷爷气得半夜起来哭，用头撞墙，撞得嘣嘣响，隔壁邻居听得一清二楚。据了解，李XX爷爷奶奶不敢把钱放在家里的任何地方，不管放在哪里，都能被他找到；无奈之下，他的爷爷奶奶只能在内裤缝上一个口袋，把钱放在内裤口袋里。这样的少年难道不也是问题少年吗？
    三是凌霸他人的。现在曝光的校园凌霸事件越来愈多，可能是自媒体越来越发达的缘故，凌霸视频可以被随时发布到网络，也可以瞬间传遍天涯海角。或许我们现在看到的校园凌霸事件还都是冰山一角，如果不是自媒体发达的缘故，或许连这冰山一角我们都发现不了，或者没有这么大的扩散力和影响力。有同一个宿舍的同学合伙欺负某一个同学的，有同班同学在一起欺侮某一个同学的，更有甚至，很多的校园凌霸者是女学生，除了打耳光、拳打脚踢，她们甚至把被欺负的女同学扒光衣服，手机录像而后传播到网络。例如，7月25日，涡阳县一名女孩被多名女生扇140多个耳光，还遭到了脚踹、拽头发、皮带抽打等。施暴女生一边说别哭，一遍笑着打女孩。凌霸别的学生的少年算不算问题少年呢？
    这些问题少年身上的问题，如果得不到及时的纠正，几年以后，等他们成人以后，很可能做出比现在更加严重的危害社会和他人的事件，那么他们也就会变成问题青年，问题人，等待他们的，将是在监狱里成为被改造的对象。将给社会的正常管理带来极大的危害，也将会让国家、社会、他的家庭付出极大的成本。即使他们成了囚犯，被改造了之后，再回归社会，也难免他们不会继续是一个问题人。
    驻村扶贫以后，在走访贫困群众时，问到贫困户李X君，他自己带着孙子，儿媳离家出走，杳无音讯，儿子也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儿子在哪里，在做什么？问他什么时候能和儿子联系上呢？他的回答简直让人大跌眼镜，只能在他儿子被警察抓住了，判刑了，送到监狱了，监狱给他写信了，他才知道儿子在哪里。也难怪，村部偶尔会收到上海、浙江、江苏等地公安机关、法院或者监狱发来的信件，原来都是信件中的人在外地犯罪了，公安、法院和监狱方面才写信给村里，让村里把信件转交给他们家里。而且，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人，20出头，30岁左右，也就是问题青年，犯罪的原因大部分是聚众斗殴、寻衅滋事、帮助赌场看场子等。我想，当年的他们也应该是村里的问题少年吧。
    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减少问题少年的出现？我想这需要个人、家庭、学校和政府部门共同努力。不需要社会帮助问题少年做什么，问题少年在社会上，只会让社会变得更有问题，因为社会用法律和道德约束，绝大部分人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很多人只要保证自己家庭不出问题，家里不和问题少年有瓜葛，是很少有人会关注问题少年的。社会人上的每一个人，不管不问问题少年，都不会违规，也不会受到道德谴责。
   　　一、少年本人是根本。有的人生来就是问题少年，有的人生来就是优秀的人，这是不可否认的，就像有的人说，像烧砖头一样，坯子就是坏的，无论如何是烧不出来好砖头的。比如，我所在的村里，有一家贫困户，是一位老奶奶带着3个孤儿，这样的家庭，还不如父母在外打工的留守儿童家庭，而且这位老奶奶还有糖尿病，三个孤儿暑假期间每天都要下地做农活，最大的姐姐才14岁，还要自己做饭洗衣，还得干农活，还得自己学习，但是这三个孩子都品学兼优，也可以说，这三个孤儿是坯子好的孩子，将来也肯定是一块好砖头。村里还有的留守孩子，父母常年在外打工，但是孩子很懂事，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县一中（重点中学），在班里成绩名列前茅，还当上了班干部，等于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大学的大门。     二、父母教育不可缺。有的孩子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特别是在农村留守儿童身上表现的比较明显。如前面提到了那个偷爷爷奶奶钱，整天玩手机，上网吧，吸好烟，甚至还聚众殴打别人的少年。春节过后，他的父母把他带到了打工的所在地，听说在父母那里非常听话，也很懂事。但是开学回到家里后，还是依然如故，涛声依旧。所以，父母在孩子成长的阶段，应该抽出时间好好陪伴自己的孩子，陪伴才是最好的爱。正如开学第一课所言：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你选择了挣钱，不去管教孩子，等孩子长大了，你辛辛苦苦挣一辈子的钱，不够他败家一年！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你选择了管教，陪伴，等孩子长大了，你一辈子没挣到的钱，孩子一年就挣到了。也像林则徐说的那样：子孙若如我，要钱干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三、学校老师不万能。有的人，认为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孩子教不好，学校、老师是有原因的。这种认识显然是片面的，问题孩子的出现，老师没有主要责任，甚至没有次要责任，如果老师能把每一个孩子管好了，那还要监狱干什么？父母都管不好的孩子，交给学校老师管，老师能管得好吗？再说了，父母要求老师完全合格，甚至优秀。老师可以反问一句吗？你作为父母都不优秀，凭什么要求老师把你的孩子教成优秀的孩子？古人云，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这也。传道，就是传授道理，教育学生做人做事的道理；授业，就是传授知识、学问和技能；解惑，就是解答学生的困顿、疑惑和不懂的东西。老师如果做到了这三条，并且严格负责了，孩子还是出问题了，这就要回到前两点上来了，孩子的坯子好不好，家长的教育到位了没有。还有的校长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那么老师是不是也可以反问一句，没有教不好学生的老师，只有带不好老师的校长。     四、政府管理不宜细。就像脱贫攻坚一样，有的地方要求6——16周岁的学龄儿童，不能有一个辍学的，想法是好的，目的也是好的，因为教育拔穷根啊，但是最终能不能达到目的，在现实中，还是值得商榷的。不让一个适龄儿童辍学应该是不让他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辍学，现在义务教育阶段的学费书本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贫困家庭的孩子全免，每学期还有补贴；非贫困家庭孩子的学费书本费，还不如一包中华烟，一箱啤酒贵。但是对那种自己厌学，父母管不住，驻村工作队和村两委干部上门劝学，他就要跳楼的孩子，作为政府，还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他不自愿辍学呢？所以，对于这样的问题，政府部门应当因情施策，不能管的太细，把控辍保学的任务全部压在村里、学校里。对于那种以死相逼不上学，父母不管不问的，应当有相应的办法应对。实在不想上学的，监护人和本人签字画押，不上就不上了，也不能让问题孩子因为被劝学跳楼伤亡，引起更大的矛盾，造成更大的伤害。

    最后是社会，对于问题少年，问题青年，社会是无情的，社会出手治理问题孩子身上的问题也是最有效的。有句话说得好，社会不是你妈，它不会宠着你、顺着你、惯着你。问题少年在社会上惹是生非，社会会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可能比父母千百次的苦口婆心，比老师的不厌其烦的春风化雨，比政府部门的管理和关心保护更有效。他触犯了别人，会有人教训他；他触犯了道德底线，会有更多的人收拾他；他触犯了法律底线，公检法等部门改造他。
    因此，最大限度减少农村问题少年，最关键的还是父母和孩子本身，学校和老师的教育只是辅助，政府部门的管理和保护只是必要条件。还是回归到那句话，在孩子教育的时候，父母的第一选择应该是陪伴和管教，而不是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