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离开家乡已经50多年了,工作期间的许多事情早已经淡忘,而童年时的情况却仍然历历在目。每当独自一人在外散步或在家静坐的时候,总会想起童年的岁月,想起童年时的那些事,心中漫涌起对家乡的思念。</h1><h1><br></h1><h1> 我的家在唐河县城西40里的宋营村,全村1000多户人家绝大多数是宋姓。几个杂姓户是后来因各种机缘迁来的,一直在村里起不了主导作用。</h1><h1> </h1><h1> 村子被一条寨河环绕着。关于这条寨河,本人曾在一篇散文中有过一段描述:“寨河宽十来米,深四五米,两岸灌木葱茏,茅草茵茵。河里的水,一年四季不断。河水清清的、柔柔的,倒映着蓝天白云。水面被微风吹起一道道波纹,在阳光下泛起银光,整条寨河就像一条银色的飘带将村子紧紧緾绕。”寨河的外侧是大片的小麦、玉米、高粱,一眼望去,无边无际。我就是在这个村子里出生并长大的。</h1><p><br></p> <h1> 虽然档案里记载着我的祖籍是地处中原的宋营村,可是从根子上说,我们村的人家又不能算是地道的中原人。前些年家乡兴起了“寻根热”,村里几位热心的长者到处奔波,查阅史料,到洪洞县大槐树寻根,证实我们村的宋姓人家是明代洪武24年从山西迁徒过来的。</h1><h1> </h1><h1> 因为村上人500年前是一个祖宗,所以过去尽管物质不够丰富,但有良风美俗起作用,人与人之间、家庭与家庭之间,绝大多数时候处于良好状态。但本宗本族里鸡毛蒜皮的事也时有发生,或因地头你种了我一垄,他多开了一畦;或因这家的猪狗进了那家的厕所偷吃了屎,那家的的鸡进到这家的菜园啄食了菜;或因办红白喜事观点做法不一等等,也积累了一些矛盾。尤其是经过“四清”、文革,村里也成了七股八杈。</h1><p><br></p> <h1> 家乡那片土地不算富饶,但也不算贫脊。乡亲们一直重复着老祖宗的做法,秋播小麦,春种玉米,垄沟里栽些红薯,房前屋后用篱笆圈出一块地当菜园,茄子、辣椒、小葱、大蒜,样样齐全,一幅庄稼人过日子万事不求人的生产方式。但是,由于人多地少,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贫穷的幽灵一直在这里徘徊。</h1><h1><br></h1><h1> 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四季,暑往冬来,习惯了生活的艰辛和拮据,没有过多的奢望,日子也过得恬淡而悠然。那个年代没有电视机、收音机,每到傍晚,当缕缕炊烟散尽的时候,大人们便端着饭碗围在饭场内,边吃边侃,聊家长里短。我和小伙伴们欢快嬉戏着,或捉迷藏,或玩游戏,一切都平淡如常。</h1><h1> </h1><h1> 我父亲是小学教师,母亲是不识字的家庭妇女。我上面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弟弟。作为排行老三的我,上学之前未穿过一件新衣服,都是拣姐姐、哥哥穿过的旧衣。父亲常年在外乡教书,母亲忙地里的农活,顾不上管我,整天将我扔在家里,让我自己在院子里玩。长大了一点,觉得家里、院里没什么意思,就开始溜出家门,到广阔天地里玩去了。</h1><h1><br></h1><h1> 春天,当桃、梨、杏花盛开,柳树抽出绿丝的时候,我还穿着破烂的开裆棉裤,到村外的沟边拔茅穗。这茅穗嚼在嘴里又棉又甜,这是在漫长的冬天之后尝到的第一口鲜物。夏天一入三伏,就和村上的其他娃娃一样,脱得一丝不挂,成天泡在水里摸鱼,嘻闹,互相给光身上糊泥巴。一个夏天过去,身上晒得黑不溜湫的。秋天是个黄金季节,天天与小伙伴们一起在野外寻找一切可以吃的东西,常常把肚皮撑得回家连饭也不好好吃。冬天,刀子般凌厉的寒风把我从野外赶回来,只好闷在屋里,或与小伙伴们藏猫猫,或围在火盆旁一边取暖一边爆苞米花。在风和日丽的时候,经常跟玩伴们一起到水塘边捡瓦片打水漂,在草地上、麦地里玩“顶牛”、“斗鸡”、“挑偻兵”、“踢老鸹窝”等游戏。</h1><p><br></p> <h1> 童年,我最期盼的事情是能吃上一顿好饭。现在物质过剩,食品丰富,“小皇帝”们常常需要哄着才吃一点,我的童年则没有这样的福份。饭食天天老一套,少荤腥,多粗粮,活动量又大,消化得快,总感觉肚子是空的。容易饿的人吃什么都觉得是享受,能有一顿好吃的就像是上了天堂。记得童年的时候,在外面玩耍回到家里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踅摸吃的。在家里找不到,就到外面去打野食。</h1><h1><br></h1><h1> 小时候,我吃过火烤的蚂蚱、半生不熟的玉米,春天的槐花、榆钱儿,夏天的野果,秋天的玉米杆、高粱杆、掺有棉籽的窝窝头,这些天下的美食我都吃过。最让我不能忘怀的是母亲做的四大美味: 肉馅饺子、鸡蛋韭菜合、煎饼、放有肉菜的小米干饭。父亲带我到镇上吃过的最好东西是胡辣汤、水煎包。整个童年吃过的好饭,几乎能一顿不落地记起来。正是这些绿色食品,丰富了我的胃,使我能健康成长。</h1><h1> </h1><h1> 童年,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是村上的寨河。我们村的寨河,是民国时期村民们为防御土匪骚扰自发组织开挖的。新中国成立以后,世道太平,寨河失去了原有的功能,但成了村上的一道风景,也是孩子们戏水的好去处。到了夏季,我每天打柴、割草回到家,一扔下工具就和小伙伴们奔向寨河,在水里扎猛子,学狗刨,打水仗,好不快活。</h1><h1> </h1><h1> 这种痛快地玩耍没持续多久,就被父母送进了学校,开始了有忧虑的生活。</h1> <h1> 回望童年,虽然时常有饥饿,但照样有五彩缤纷和乐趣,感觉在童年时受到的痛苦最少。对比当今叙利亚、利比亚、北非一些战乱国家的儿童缺吃少穿、担惊受怕、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的景况,我觉得造物主对我童年那个阶段还算客气。父母给我的童年相当不错。尽管家乡给我的悲伤多于欢乐,但我还是深深地爱着它,永远搁置不了它。因为那里有我熟悉的老房子、老邻居,有袅袅升起的炊烟,有我和乡亲们劳作过的印痕。那里的土地上有我童稚时代的脚印,那里的风中有我青涩少年时代的歌声,那里有乡亲们坚定的步伐和大声的非常熟悉的一听就知道是谁的说笑声。尽管童年时家乡给我的并不美好,但那毕竟是“少不更事不知愁”的美好的地方。</h1><h3><br></h3><h1> 2019年9月20日</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