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怎样当一名语文教师

飞花似梦

文/郑艺 2019.9.10

也有过15年的教龄，如今不当教师的日子已经超过了执教鞭的日子了，在第三十五个教师节来临之际，依然收到了来自各方面的祝福，感受到了桃李芬芳的滋味，对曾经的教师生涯无比怀念，始终觉得，教师是最适合我的职业，这份我最初的职业，对她，也始终有着初恋般的感情。

1/每一个孩子都有被语文老师罚抄书的经历

此刻，我正在听著名的厦门六中合唱团献给老师的原创歌曲《因为你》

因为你，

每一道彩虹都谱上了不同的旋律

因为你，

每一次落雨都变成了温柔的风景

因为你，

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有了意义

因为你，

我们学会了如何倾听早春的鸟鸣

因为你，

我们明白了如何捕捉盛夏的虫吟

因为你，

我们领悟了晚秋和深冬的寂静

每一次成长，都是因为你

……

听着悦耳的歌曲，看着孩子们眼里闪耀的星星一样的光芒，很感动，也有些惭愧。孩子们把最美好的词语最美妙的歌声给了我们，我们呢，教会他们什么了呢？

是如何倾听早春的鸟鸣吗？还是如何捕捉盛夏的虫吟？亦或是带他们领悟了晚秋和深冬的寂静？没有！我认真的回忆了一下，确认没有。文学应该是最能引领人们感受世间百态的，而我跟他们讲的最多的，应该是名词解释、段落大意、中心思想吧，大约是之乎者也、的地得的区别吧。现在想来，把一篇文章分成一段段的去理解，就像是把一个美女肢解成四肢躯干那样一块块的，哪里还有美可言，生生把语文课上得无聊又无趣啊！但当时，那就是课标的要求，应试教育的要求。

记得刚任教的时候，我班上有一个男生，个子特别高，比很多男老师都高，年龄也比班上的同学大一些，坐在班级的最后一排，由于个子太高，他的腿没法伸在课桌下，只好伸到桌子外面，也由于个子比一般同学高太多，他似乎不怎么跟班上的同学一起玩耍，有时还会欺负小个子同学。有一次，我教一篇文言文，课标要求是要背诵文章，课后也布置同学们回家背诵了。第二天检查，大部分同学都会背了，几个不会的课后被我留了下来，“背完了才能回家”。高压之下，几个同学很快背完回家了，就剩这个高个男生，一个字都背不出。一个字背不出啊！我耐心的又把文章的意思逐字逐句的给他讲解了一遍，让他好好理解一下再接着背。10分钟、20分钟、30分钟，一堂课的时候过去了，高个男生竟还是一个字也不会背，询问他是不是没听懂，他也不吭声，一声不吭的那种，我只好再讲解一遍，他还是一个字都不会背。当时天已经黑了，无奈，只好拿出了老师的杀手锏——罚抄5遍（本来是10遍的，怕太多了，就打了五折）。后来他会不会背这篇文章我忘了，只记得他看到我更不说话了，我的老师教给我的是语文就是人和人交流的工具，这孩子连语文课文都不会背，更别说考试了、交流了，那岂不是没救了？！我很着急。很多年以后，在学生的聚会上，我又看到了他，他已经是他们村的村长了，见了老师同学侃侃而谈谈笑风生生龙活虎的，全然没有了学生时代的木讷腼腆，社会教会了他语文课上没有教会的东西，我的担心真是多余的，我的教学于他大约也是失败的吧。

2/“标致”是个贬义词

想起我的语文老师。

初中时的语文老师吴老师，极爱抽烟，上课时烟不离手的，那时大概也没有老师在课堂上不能抽烟的要求，上课时偷偷讲话的同学，很有可能被他突然掷出的烟头或粉笔命中。吴老师知识渊博，上课风趣生动，常爱脱离课文，天马行空的狂说一气，正合学生们的心意，说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的，他的课很受同学们的欢迎。有一次上《藤野先生》，课文的开头是这样：“东京也无非是这样。上野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但花下也缺不了成群结队的‘清国留学生’的速成班，头顶上盘着大辫子，顶得学生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也有解散辫子，盘得平的，除下帽来，油光可鉴，宛如小姑娘的发髻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实在标致极了。……”这一堂课，快40年了我还记忆犹新的，吴老师连比带划的向我们描述着清朝男子的大辫子如何盘在头顶上，还模仿着将脖子扭了几扭，说这样才叫标致，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的，以至于后来好长时间我们都觉得“标致”就是一个贬义词，对此词相当警惕和反感，曾经被长辈夸过一次“还蛮标致的”，当时气的不得了。

3/黑色的记忆

高中时的语文老师林老师，印象中是一个性情温和的人，上课、走路都是慢条斯理的，上课时总爱坐着，板书时也不离开座位，而是侧过身体，伸长手臂在黑板上写着。他对每个学生都一视同仁的，感觉没有对谁特别好，也没有对谁特别不好，问他问题，都笑眯眯的耐心解答。没想到的是，就在我们临近高中毕业时，林老师出事了，据说是跟某些个女同学有不正当的师生关系，当时正处在严打时期，流氓罪是大罪，林老师跟一批流氓分子一起被判了死刑，公审之后立即执行。我们几个同学听说了这个消息，都跑到了马路边去看那些押赴刑场的车辆。我们在开过的车辆中看到了五花大绑的死刑犯林老师，他似乎也看到了我们，朝我们点了点头，算是道别吧。那时我们同学都还小，不知道也不记得有没有也跟他点点头。这样师生一场，包括后来的高考，是那个夏天给我留下的严酷记忆。

4/暗恋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是古希腊的第一英雄，也是我们大学中文系女同学给我们的外国文学老师起的绰号。

阿喀琉斯老师个子中等，相貌堂堂，喜穿西装，头发梳的很整齐，很风流倜傥的样子，加上教的又是外国文学这样洋气的课，平添了不少魅力。阿老师的外国文学课上的极好，开篇就是欧洲文学，而欧洲文学的祖师爷，便是古希腊文学和罗马文学。

那是我们正式系统接触外国文学，阿喀琉斯老师为我们开启了古希腊文学瑰丽的大门，奥林匹斯众神和《伊利亚德》、《奥德赛》，闪烁着人文主义和理想主义的光芒，引人入胜。阿老师获称阿喀琉斯，正是因为他为我们讲述的荷马史诗中的英雄阿喀琉斯。

阿喀琉斯是凡人珀琉斯和美貌仙女忒提斯的宝贝儿子。传说他的母亲忒提斯为了让儿子炼成“金钟罩”，在他刚出生时就将其倒提着浸进冥河，使其能刀枪不入。但遗憾的是，因冥河水流湍急，母亲捏着他的脚后跟不敢松手，所以脚踵是最脆弱的地方，全身留下了惟一一处“死穴”，因此埋下祸根。长大后，阿喀琉斯作战英勇无比，在激烈的特洛伊战争中，单挑特洛伊主将赫克托耳，杀死他后拖尸示威，因而惹怒了赫克托耳的弟弟帕里斯，于是帕里斯用毒箭射中了阿喀琉斯的脚后跟致使阿喀琉斯死亡。勇猛无敌的阿喀琉斯虽然死在了特洛伊人的箭下，但希腊神话故事却深深的吸引了我们。

那时的我们青春年少，情窦初开，少不得对未来的白马王子会有幻想，这幻想往往会投射到某一些对象上，比如影星、球星，还有可能就是老师、学长。在被希腊神话吸引的同时，阿喀琉斯老师也成了中文系女生集体暗恋的对象，大家集体议论他的讲课、他的语言他的穿着发型，甚至延伸到他的家庭生活。有一次，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在寝室走廊上激动的大声说：姑娘们，你们猜我今天看到什么了？我看到阿喀琉斯跟他的老婆一起逛街啊，她她她……还挽着他的手臂！哦，太令人伤心啦！……该女生边说还边夸张的作出悲痛欲绝状，众女生也纷纷配合的嗷嗷乱叫一通。据说我们的师姐们对阿喀琉斯老师也是情有独钟的，好像阿喀琉斯的绰号还是师姐们给起的呢。不过，阿喀琉斯老师可是正人君子，对女学生们的心思他从来都装作不知道，没有对傻乎乎的女学生动什么邪念。后来，听说阿喀琉斯老师有海外关系，去了香港了还是哪里的，大家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他了。

此刻，《因为你》的歌声仍然在耳边萦绕：

因为你，深夜的舞台再也不会冷冷清清

因为你，清晨的礼堂也有了欢乐的气息

因为你，昨天和今天都会成为最美的回忆。

……

是啊，那真是最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