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莓

诗瑶

&nbsp; &nbsp; <font color="#39b54a">&nbsp; 近日里常常看到微信圈友友们发图在祁连山中采摘野草莓的情景,看着真是眼馋和心动,真的想去!可是我的时间,我的时间都到哪儿去了?今日里抛却所有的忙碌和烦恼趁着中秋节下午母亲做饭的闲暇时光,和父亲急急去了小时候常去的那条大峡谷。<br>今年九月的祁连山还没到层林尽染的地步。河岸边、灌木丛下的青草依旧鲜嫩,看上去和夏季里没多大区别,可是山坡下的羊奶芝(因为我荒废学业,至今都不能准确描述它的学名)已挂满了鲜红的果子,诱人的果子是不能食用的,实际上多少年来我也一直不解,到底为什么不能食用?既然是先辈们早已定下的规矩,那就别去尝试禁果了。放眼远眺,交织在松树林中的灌木和高山上的草丛已有了略微的黄意,松柏的枝叶也黯淡了好多,泛起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看到此景猛然间在心底掠起了一丝凉意,是啊!已是秋季!</font> &nbsp;<font color="#39b54a"> &nbsp; &nbsp; 一路欣赏着、一路思考着。不经意间已到了距县城二十多公里的西柳沟峡谷。可是眼前的峡谷亦非当年牧羊时的样子了。那时的路早已改变了模样,全然没有路的样子了。想到了鲁迅先生的经典名言后自己喃喃念叨:这世上的路没人去走,便不成为路……看着眼前奔腾的河流和遍地疯长的野草,心中暗暗惊叹这十几年来政府为了保护这母亲般的祁连山而下定的坚强决心和付出的卓绝努力。从这条熟悉的氤氲着湿气的峡谷我感到了整个祁连山都焕发出了第二次生命和本有的野性。沿山险峻的小路,父亲是不能再走了,我一个人继续去寻找记忆中满是野草莓的那片草地。</font> <font color="#39b54a">&nbsp; &nbsp; 向前走了不出三百米,悬崖边已没有路了,唯一再向前只能是涉水了。可是这个季节冰冷的水我是万万不能跋涉的,毕竟这老大不小的年龄,万一染上伤寒,到时候定会受罪的,正在左顾右盼的时候,眼前真的出现了一座桥,跌倒的杨树搭成的独木桥,正好能通向河对岸,心里不免暗暗惊喜,真是天助我也!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心情不错,可我早已不是青春年少,从独木桥上过去也算是捏了一把冷汗,生怕掉下去,在湍急的河水中我的颜面何在?</font> <font color="#39b54a">&nbsp; &nbsp; 眼前的路和生命中的路是一样的,既然选择就得走下去。一直在我脚下延伸的断断续续的也许是护林队员踩下的羊场小径,总归是一条路吧,就算是不归路也得走下去,为了记忆中的那片草原和晶莹剔透的野草莓。</font> &nbsp;<font color="#39b54a"> &nbsp; 走了好久,路也越来越险峻。几乎到了攀岩的地步,凭着多年牧区生活的经验这倒也难不住我,但是空旷的峡谷里越来越安静,安静地不见一只飞鸟、安静地不见一只小动物,只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这让我的心中多少不安。前不久听说在隆畅河东岸的一处牧业点出现了狗熊,越想心中越不安。以前也听老人们说过狗熊在秋季里会从四千多米高海拔地区游荡到山谷里来。哎!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难道是空手而归吗?但是也得准备一件防备工具吧,这倒不难,在河岸边顺手捡起一支被河水冲刷的光溜溜的小松树,虽然有点重,但很结实,好吧,这就是我的武器——这玩意在后来实际上一直成了我非常好使的一把手杖。拿起木棍的时候顺带在脑海中想了想突遇不测战斗的姿势,就这样,继续赶路。</font> &nbsp; &nbsp; <font color="#39b54a">一路走过,河谷里高大的白杨已是满树金叶,越往峡谷深处走去,白杨渐渐地少了,这地儿是典型的针阔混合带。实际上这符合祁连山植被分布特点。又会想起曾经的老师朱多祯先生多年间深入祁连山考察后潜心研究,经过严密地概括后论述了祁连山的植被分布:从第一梯级的完全荒漠化到半荒漠半草地带,到荒漠化草原带,再到高山草原带,然后应该是针阔混合林带,往上就是针阔林带,再往上是灌木林带,灌木林带上面是高山草甸带,最后到了顶级就是雪线之上的高山流石坡带。细细琢磨:让人们边缘化的荒漠化地带生长着被人们热捧的锁阳,而在4500米之上的高山流石坡孕育着珍贵的雪莲花。大自然造物是很公平的!多少年来肃南各族牧民放牧冬季牧场基本选择的是的荒漠化草原和临近森林的高山草原,夏季牧场是在高山草原带、高山草甸带和灌木林带。也有部分地区冬季里牦牛继续在籍灌林和高山草甸觅食过冬。近十年来,大部分地区禁牧了,是该让母亲祁连山休养生息了。<br>越往峡谷深处走去,越是寂静,心中也越是不安!难道连一只小动物都不见是因为狗熊真的下山了吗!这样想的时候手中的木棍攥得更紧了。但是选择了就得走下去。一路上不时地会出现一丛一丛的野荨麻,我便远远躲着,碰到它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它用手去拔,我的天,整个手热辣辣地痒疼,不多时就肿了。那一次之后永远记住了这妖魅般的植物了。不过听老人们讲这玩意煮成汤水能治麻风病和皮肤病,也许真是以毒攻毒吧!在悬崖的峭壁上也有小圆叶的香茅草,这宝贝真香呀,透着一股药材的浓烈香味,据说麝偏爱香茅草,难怪它的香包总是散发奇异的香味,原来真是集百草之精华啊!这一路还见到了一株辫子莲的藤叶,这是祁连山中常见的一种药材,藤叶是宝石蓝,所以它与周边的植物显得格格不入。实际上在祁连山中仅我所知的药材就有好几种,比如生长在高山灌木丛中的羌活、生长在高山草原的青角和密林之中的大黄,还有柏树树干周边的党参,对于党参那时是常吃的,也不管什么药效,为了填饱肚子。常吃的还有一种叫“野花生”的,顶部开着白色的小花,顺着枝干挖下去不到五厘米就看到了它的茎,形状酷似花生,不过没有壳,用手擦擦土直接就能吃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脆脆地应该和蕨麻的味道差不多。</font> &nbsp;<font color="#39b54a"> &nbsp; &nbsp; 这一路让我感触颇深的还有就是阴山里铺满山坡的苔藓。几乎整个阴山坡里都是,甚至看不到一点地面,这足以说明了在这条大峡谷空气是很潮湿的。是啊,祁连山作为大西北最重要的生态保护屏障,我们想要的就是看到的这种样子。在退牧还草以来家乡的山更绿了,水更蓝了,也许在多年以后重走这片峡谷又会是更加葱茏的一个样子,到那时我也许就真的再也走不进来了。</font> &nbsp;<font color="#39b54a"> &nbsp; &nbsp;可是我的野草莓——我的晶莹剔透的“红玛瑙”呢?怎么还不出现在我的眼前。<br>一路走去一路寻找。沿着阴山里的那条若有若无的小路,钻过了密密匝匝的灌木丛,终于看到了那片二十多年前熟悉的草地,在草地的周边远远就看到了几颗鲜红鲜红的野草莓。没顾得上美食,先用手机定格下了这喜悦的一瞬间。好鲜红的果子啊!远离人类没有一丝儿污染,含在口中,略带一点酸的浓厚的甜。只是真的有点少,少的就连我一个人也不够吃。此时之前那种不安的心情全无,我便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做短暂的歇息。天空有点阴沉,快要下雨的节奏。哎,今晚的月儿不知还能否看到?</font> &nbsp; &nbsp; &nbsp; &nbsp;<font color="#39b54a">顺原路回来的时候,远远望见了父亲一直向我的方向眺望,是否他也在担心我?好多时候啊,我们的心思大多用在了儿女的身上,细细思量对父母的关怀永远比不上父母给我们的爱那么浓厚。<br>云层越来越低,该回家了,母亲和一大家人都在等着吃团圆饭呢。回头再望一眼吧!再见了大峡谷,再见了香茅草,再见了我的野草莓,再见了2019最美好的时光……<br>也许每个人都是寂寞的,只能孤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茫然地看着青春之树慢慢凋零。偶尔一次心灵跋涉,那就仿佛漆黑寒夜中远处的一盏明灯,童年时不断追逐的一只蝴蝶,饥肠辘辘时温热的第一口饭,具有无与伦比的美丽与诱惑。然而,我们终究是寂寞的,这种感觉也只能含着泪水怀念……<br><i></i><b></b></font><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