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四季·“秋”之成都

丽莎

        在云贵川西南三省中，地处长江上游的四川自晋代起，就享有“天府之国”的美誉，久负盛名。我最想乘船从长江下游溯流而上，一站一歇，找寻芳踪，可惜机缘未到，于是选择了从西宁前往成都。这次七月去西北大环线旅游，西宁天气凉爽，就像昆明的春天；敦煌炎热，好像是夏天；到了青海湖遇上变天，又像是昆明的冬天；而到了成都，刚刚好遇到雨后初晴，如同昆明的秋老虎。

山水

        7月中旬雨后的成都，气温不高，28℃，因潮湿故显得很闷热，像秋老虎时的昆明。然而成都并非只在夏季潮湿润泽，在全国大部分地区“春雨贵如油”的春季，老天就开始在成都降下绵绵细雨，润物方泽。按理说，成都地处内陆，离海很远，但是每年夏季，太平洋的东南季风和印度洋的西南季风都来眷顾成都，也因此开启了“蜀中江南”的大门。到了秋天，巴山夜雨就开始登场。难怪，战国时秦国的张仪就设计让蜀国投降了秦国，经蜀郡守李冰主修都江堰后，让四川一举取代关中成为秦国的粮仓，从而为秦国统一中国奠定了物质基础。

       成都河流众多，有大小河流40余条。最长的是岷江，其次是沱江，丰富的水资源为成都农业的发展创造了条件。岷江是长江上游流量最大的支流，发源于岷山南麓，一般将都江堰市以上的岷江称为岷江上游，都江堰市至乐山段的岷江称为岷江中游，乐山到宜宾段的岷江称为岷江下游。成都市大部分地区地处岷江中游，都江堰鱼嘴把岷江分为外江和内江两大支流。流经成都城区的河流主要有府河、锦江、沙河，它们是内江水系。沱江发源于九顶山南麓，成都市的湔江、青白江、毗河均属沱江上游支流。

        号称“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在古代是一个水旱灾害十分严重的地方。都江堰位于岷江由山谷河道进入冲积平原的地方，它灌溉着灌县以都江堰东成都平原上的万顷农田。原来岷江上游流经地势陡峻的万山丛中，一到成都平原，水速突然减慢，因而夹带的大量泥沙和岩石随即沉积下来，淤塞了河道。

        每年雨季到来时，岷江和其他支流水势骤涨，往往泛滥成灾；雨水不足时，又会造成干旱。远在都江堰修成之前的二、三百年，古蜀国杜宇王以开明为相，在岷江出山处开一条人工河流，分岷江水流入沱江，以除水害。秦昭襄王五十一年（公元前256年），李冰为蜀郡守。李冰在岷江出山流入平原的灌县，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建成了都江堰。李冰父子率领民众，仅开凿宝瓶口工程，就用了整整8年时间。在没有炸药、没有电钻的战国末年，用大火烧红岩石，再用来自岷江上游的雪山之水泼浇巨石，用冰火相激的自然之法，使坚硬的岩石纷纷断裂，这让我们不仅叹服古代先人以无比的坚韧战胜了这旷世艰难，更惊叹他们两千多年前自然科学观的智慧高度。

       由分水鱼嘴、飞沙堰、宝瓶口等部分组成的“都江堰”，绝对是一个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的宏大水利工程。它两千多年来一直发挥着防洪灌溉的作用，使成都平原成为水旱从人、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至今灌区已达30余县市、面积近千万亩，是全世界迄今为止，年代最久、唯一留存、仍在一直使用的无坝引水工程。

        相信看过《笑傲江湖》的金庸迷们应该对武林七大门派之一的“青城派”并不陌生，在这部电视剧中，有个以奸诈、阴险和毒辣闻名的青城山余沧海余观主，还有被令狐冲以“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教训的“青城四秀”……。现实中的青城派，是名门正派，如果你运气好，可能会偶遇青城清瘦矍铄的道家师傅，束发挽髻，仙风道骨，上下台阶如履平地。

         作为中国道教发祥地的青城山，已在美丽的川西大地幽然屹立千年。一个“幽”字，精准地概括出了青城山的神韵。杜甫曾有诗云：“丈人祠西佳气浓，绿云拟住最高峰”，极赞青城山幽静的绿意。松、楠、枫、柏等古木遮天蔽日，宫观亭阁掩映于浓荫翠盖之间，通幽小径穿行于丛林深谷之中，处处幽深，处处清静；幽中藏奇，幽中见秀。

       不管是不是盛夏时节，你一定要去老舍先生笔下这座“绿得出奇”的青城山，在层层绿意和清澈空气之中体会一把避世幽居的感觉，除了找寻内心的清净，更需要保留这份清宁和幽静，哪怕置身喧嚣的都市、繁杂的世道和多变的人心，也能岿然寂静、霍然开朗。

巷子

        人总是有很多放不下，比如年少时总是想方设法离开故乡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上了年纪却宁愿放弃荣华富贵回到宁静而简朴的故乡；看多了都市的高楼大厦，总是对古朴的青石板小巷生出无限的留恋，想念着那个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忧愁的姑娘从小巷那头款款而来的情景。成都有好些这样的小巷，而昆明的小巷却屈指可数，保留比较完整的“景星街”是我小时候最喜欢逛的地方，看花鸟鱼虫，听画眉斗嘴……不亦乐乎。只可惜景星街不仅迟迟修复不好，原来厚重浓郁的小巷文化也被拆得丁点不剩、遍寻不着，而你到了成都，却不得不服。最生活的支叽石街，最小资的泡桐树街，最好吃的奎星楼街，最文艺的小通巷，而最有名的当是“宽窄巷子”。

       康熙五十七年（1718年），在平定了准噶尔之乱后，选留千余兵丁驻守成都，修筑少城。如今的宽窄巷子便是当年少城的遗留部分。宽窄巷子原有70多座院落、300多间房间。如今老城墙、金水河等已经消失。宽窄巷子由宽巷子、窄巷子和井巷子三条平行排列的老式街道及四合院落群组成，是成都市三大历史文化保护区之一，是老成都“千年少城”城市格局和百年原真建筑格局的最后遗存，也是北方胡同文化和建筑风格在南方的“孤本”。

       改造后的宽窄巷子整体空间风貌较为完整，延续了清代川西民居“鱼脊骨”的道路格局风格。这种格局形式便于街道居民自发式能管理，奠定了安静、悠闲的生活基调。宽窄巷子由营房宿舍慢慢与川西民居融合为一，民居内具有川西风格的庭院形态也基本保留，建筑构件如窗扇、雀替、垂花柱等从细节上再现了老成都的生活韵味。

        宽窄巷子修旧如旧，建筑别具一格，鬼斧神工，景观典雅精致。沿街传统特色立面保存基本完好，其中以院门的形式最为丰富。每家每户的大门呈现出不同风格、不同材料、不同朝向、不同尺度，有屋宇式、石库门等。加上黑灰墙与小青瓦做的窗花，整个街道的主调呈现出清代的特征。建筑作为空间的表皮，是空间历史感的外部表象，通过这些实体界面的强化，让历史街区重塑出空间的时间厚度。

      虽然同样商业化，但是宽窄巷子是非常注重内涵的街区。宽巷子雍容大气，路面以整齐青石板铺装为主，采用同一色调的青砖串联宅院内部交通，间或条石铺装。道路两侧重复出现的拴马桩、古式灯、石狮子、苍树、古式水井，种植池多块石砌筑，以灌木、爬藤植物为主。窄巷子自由惬意，青石板路面由规整和碎拼两种方式组合而成，ArtDECO风格的建筑立面造型，屋檐有光滑石球。井巷子声色斑斓，时尚动感，景观设计较为开放，一侧为历史遗迹古墙，另一侧是与宽窄巷子相接的四合院落，巷子具有现代化的气息。

      在宽窄巷子不仅可以感受到浓郁的人文气息，还可以欣赏到川剧。川剧变脸是中国的国粹之一，变脸、吐火等表演非常的精彩，看川剧、喝喝茶、嗑瓜子，体验属于成都的慢生活。宽窄巷子里有不少的茶馆，你可以拿着糖画从宽巷子逛到窄巷子，也可以喝着酸梅汤穿过井巷子走进一间属于你的文艺小店，找一家茶馆坐在竹椅上，喝一碗盖碗茶，摆一摆龙门阵，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百态，就这样享受一下午，你会感觉到成都的魅力所在。

美食

       巴蜀物产丰富，中国最好的花椒就产自四川省雅安市汉源县。汉源花椒历史悠久，唐代列为贡品，故名“贡椒”。其色泽丹红，粒大油重，芳香浓郁、醇麻爽口。而四川农村普遍栽种辣椒，品种相当齐全。据宣统元年刊印的傅崇矩编撰《成都通览》记载，成都之农家种植品有：大红袍海椒、朝天子海椒、钮子海椒、灯笼海椒、牛角海椒、鸡心海椒。所以，最好的花椒加上鲜香的辣椒，烹出巴蜀之美味，“七滋八味”尽在其中，造就了成都这座美食城，形成了数条有一定知名度的“美食一条街”。

        锦里是成都著名的步行街商业街，有大量的酒吧和餐厅。它是西蜀历史上最古老、最繁华的商业街，其中包括著名的武侯庙。锦里弥漫着成都独特的喧嚣与随机性，汇集着老成都最传统的美食，曾经是老成都生活中最熟悉的存在，如今在景区中悄然传承。各种美味的食物一定会让你垂涎三尺，三大炮、蛋饼、蜜饯、张飞牛肉、豆腐、牛肉焦饼、锅盔……都有自己的风味。

      文殊坊的美食种类特别多，性价比也非很高，龙抄手、双流兔头、夫妻肺片等等，都是成都人的最爱，闲着没事在文殊坊里转转，有种走在老成都的街道的感觉，古建筑和一个个的小摊位，展现着最地道的成都生活。

      小吃店“龙抄手”在成都已经有七十多年历史了，品种也是相当齐全，如果没有时间逛遍小吃街，来这里会是不错的选择。有12道或14道小吃套餐，可以把成都主流小吃都尝一遍，包括龙抄手、赖汤圆、担担面、三大炮、甜水面、红糖锅魁、叶儿粑粑、伤心凉粉、银耳羹、三合泥等等。

       成都人很喜欢吃兔头，味道最好的是“双流老妈兔头”。很少有其他地方的人能够理解成都人对于兔头的热情，不论是麻辣、五香还是干锅，兔头都是成都人宵夜配啤酒的热门选择。兔头虽然骨头多肉少，但是经过精心调味，啃着吃不占肚子又打发时间，越吃越有滋味。冰粉是西南地区流行的小吃，传统的做法通常是加入红糖调味，口感软糯顺滑，是夏日消暑的良品。吃冰粉可以加入坚果、干果和新鲜水果等各种配料，在成都，冰粉是吃兔头、火锅、串串等辛辣食物的黄金搭档。

       川菜最大的特点是“一菜一格，百菜百味”。川菜以成都、重庆、川南三个地方菜为代表，选料讲究，规格划一，层次分明，鲜明协调，以用料广博、味道多样、菜肴适应面广而著称。尤以麻辣、鱼香、怪味等味型独擅其长。烹调手法上擅长小炒、小煎、干烧、干煸。川菜作为我国汉族八大菜系之一，在我国烹饪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并以其别具一格的烹调方法和浓郁的地方风味，融会了东南西北各方的特点，博采众家之长，善于吸收，善于创新，享誉中外。

         常见的川菜传统菜品有鱼香肉丝、回锅肉、宫保鸡丁、麻婆豆腐、夫妻肺片、樟茶鸭子、干煸牛肉丝、怪味鸡块、灯影牛肉、糖醋排骨、水煮牛肉、锅巴肉片、咸烧白、鸡米芽菜、糖醋里脊、东坡肘子等等。回锅肉曾被誉为“川菜之首”，是酱香口味川菜的代表。在四川，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回锅肉秘方。传统的回锅肉要选“二刀肉”切成薄片，炒出灯盏窝的形状为高，再搭配上蒜苗，就让回锅肉有一种迷人的清香味。

        四川气候潮湿，以辛辣滋味打底的火锅成为了地方文化的象征，四川人和重庆人一年四季都能吃火锅，在炎热的夏季，汗流浃背地吃火锅成了一道风景。成都火锅以香料的丰富和温润也为自己赢得了一方天下。在一些当地人居住的小区，保留老火锅味型的火锅价格非常有亲和力，人均几十敞开吃，关键所有菜品都很新鲜，鲜毛肚、极品牛黄喉一根一根的挂起，现切的各种牛肉，去体验一次几乎可以了解整个四川火锅的精髓了。吃火锅的时候再来几扎冰镇酸梅汤，真是太巴适了！

国宝

       成都有大熊猫基地，这里既是大熊猫繁育科研机构，也是模拟大熊猫野外栖息环境的生态公园。熊猫基地环境清幽，基地里种植有绵竹、观音竹、琴丝竹等景观竹，经过多年的栽培，在园区内已形成了与大熊猫特色旅游景区自然环境和谐交融的竹林参观道，竹林中的小径空气清新，走在这竹林参观道上，凉爽无比且富有诗意。

         去成都的人一定会去看看呆萌可爱的熊猫，所以，去大熊猫基地一定要赶早、一定要赶早、一定要赶早。先从几个月大的可爱熊猫宝宝看起，熊猫宝宝是红褐色的，有白胡子但还没长出黑眼圈，带着长长的有12条红暗相间的环纹的尾巴。这时候的小熊猫还啃不动大竹子，只能吃竹子的嫩芽部分。憨态可掬的熊猫宝宝简直就要把人萌化了，他们抱着饲养员的腿撒娇卖萌，就像一个和爸爸、妈妈玩乐永不知疲倦的顽皮宝宝。

        在大熊猫基地专门的熊猫产房内，我们第一次看到熊猫幼崽。娇弱粉嫩的熊猫幼崽要放在保温箱里养育，还没有我巴掌大的小家伙呆呆地、萌萌地趴在透明的保温箱里，全身是肉红色的，长满了短短的、白白的绒毛，前臂和眼睛开始变黑了，萌宠有加，超级可爱。

        早上的大熊猫一般都以“吃”开启一天的幸福生活，看体格就知道熊猫这种圆滚滚的东西属于不爱运动型动物，基本是吃了睡、睡了吃。这一分钟你看到大熊猫还在有滋有味的啃着竹子，下一分钟他就抱着竹子进入甜蜜的梦乡。尤其是到了炎热的中午，户外玩乐的大熊猫毫无例外地都躺倒在树荫下呼呼大睡，任你怎么叫都不醒，有武功好的，竟然还爬到树上大睡特睡，悠哉悠哉，简单快乐。

       成都还有一个由来已久的美称“锦城”，它与成都巧夺天工的蜀锦有关。成都蜀锦有两千年的历史，是世界上最早的缎制品，蜀锦原材料为蚕丝，异常珍贵，其生产工艺繁琐，生产效率低，在古代有“寸锦寸金”的说法。蜀锦大多以经线彩色起彩，彩条添花，经纬起花，先彩条后锦群，方形、条形、几何骨架添花，对称纹样，四方连续，色调鲜艳，对比性强，是一种具有汉民族特色和地方风格的多彩织锦。它与南京的云锦、苏州的宋锦、广西的壮锦一起，并称为中国的四大名锦，且被列为榜首。大名鼎鼎的司马相如的妻子卓文君当年就在成都开设了一个丝织工场，亲自设计图案纹样，所生产的“回文重锦”叶疏花密，布局得当，色彩厚重而鲜明，很受人们的青睐，被称为“文君锦”。当时成都蜀锦不仅行销全国，而且还通过丝绸之路进入国际市场，远销西亚和欧洲各国。

         蜀绣又名“川绣”，是在丝绸或其他织物上采用蚕丝线绣出花纹图案的中国传统工艺，主要指以四川成都为中心的川西平原一带的刺绣。2006年5月20日，蜀绣经国务院批准入选第一批中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蜀绣最早见于西汉的记载，当时的工艺已相当成熟，同时传承了图案配色鲜艳、常用红绿颜色的特点。清代确立了“蜀绣、苏绣、湘绣、粤绣”为中国四大名绣。

       蜀绣以软缎、彩丝为主要原料，其绣刺技法甚为独特，至少有100种以上精巧的针法绣技，如五彩缤纷的衣锦纹满绣、绣画合一的线条绣、精巧细腻的双面绣和晕针、纱针、点针、覆盖针等都是十分独特而精湛的技法。当今绣品中，既有巨幅条屏，也有袖珍小件；既有高精欣赏名品，也有普通日用消费品。比如北京人民大会堂四川厅的巨幅“芙蓉鲤鱼”座屏和蜀绣名品“蜀宫乐女演乐图”挂屏、双面异色的“水草鲤鱼”座屏、“大小熊猫”座屏，就是蜀绣中的代表作。

        自唐代起，每年农历二月，成都就有盛大的花市举行，此习俗一直沿袭到今天。据说，因五代十国后蜀皇帝孟昶的宠妃花蕊夫人的喜爱，成都遍值芙蓉树，每到深秋，芙蓉花竞相开放，远远望去，成都“四十里如锦”，后蜀灭亡后，被宋朝皇帝赵匡胤掠入后宫的花蕊夫人因不从被杀，后人敬仰花蕊夫人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尊她为“芙蓉花神”。若有空，我待秋天再去一次“锦城”，看看“如天上红云”般的芙蓉花，用泛着花香的“薛涛笺”，学做一首“芙蓉女儿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