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这人比较呆,很少关注政策信息的发布或周边风向的变化,所以行动起来往往会比关注政策的人慢一拍。1998年6月底,我偶然得到一个信息,拟提教授职称的教师必须要有一年高级访问学者的经历。当时我已是副高七年,该考虑上台阶的事情了,于是便着手联系访学的学校。我先与北大和上外两位知名教授取得了联系,但被告知我联系得太晚了,他们下学年可接收的访问学者名额已满。失望中我拨通了广州中山大学黄国文教授的电话,听了我的情况介绍,他本人原则上同意接收我,后经过他与中大师资处的协调,这件事便定了下来。然而,当我到校人事部门办理访学手续时还是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由于经费原因,学校仅支持教师在南不过上海,北不过北京这个区间的高校联系访学,超出范围便不给报销差旅费。不过当我将联系学校的经过汇报给人事处长后,他还是网开一面批准了。就这样,98~99学年我到中山大学外语学院师从黄国文教授研修系统功能语言学。又做回到学生,住宿舍吃食堂,骑一辆二手车在中大南北校区狂奔,最刺激的,是晚自习后融汇在学生的自行车流中与年轻人飙车,感受那种你追我赶的心劲儿比拼,和夜风从耳畔掠过的凉爽。平日听课读书坐图书馆,课余时间或与几位博士生争论问题交流观点,或与其他几位访问学者一起逛街购物做饭吃。</p><p class="ql-block">有人说,作访问学者是最轻松的,简直就是放一次学术长假,没有具体任务,没人给你提要求,很多人一年做下来连接洽的导师都没见过。这对于巳经具备良好科研能力的高校教师来说,原本也是正常,但我还是决定要好好利用在中大的这段时间。因是做了黄国文教授的访问学者,又深度参与了他的博士课,大量阅读是免不了的。上课时我们每个人会将读书时遇到的问题提出来,老师不会马上给出答案,而是让大家就问题各抒己见,实在莫衷一是时老师才会拋出他的理解或观点。这种教学方式与我在爱丁堡大学学习时差不多,压力大,收获也大。课堂就设在黄老师家,上一次课就是一上午,中间有个Coffee Break。黄老师提供咖啡茶品,大家从消毒柜里取出杯子,各饮所好。此时师生关系会一下子松弛下来,聊些无关痛痒的熟人逸事。说老实话,上黄老师课我是很紧张的。一是导师要求很严格,要求事先读的书一定得读到,二是我自己有压力,好歹也是爱丁堡大学读出来的,不可以在老同学面前露怯,更不可以在几个博士生面前表现得太差劲。</p><p class="ql-block">第一学期结束时,导师给每个人布置了带回家做的功课,我的任务是将Fawcet的一篇关于汉语人称代词的功能语法分析的文章转换成中文,工作量看似不大,但对当时的我而言,有难度。整个春节都在琢磨这事儿,假期过去三分之二的时候已三易其稿,但仍然底气不足。回校后我将任务交了差,导师似乎很不屑,将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随手放在案头,从此泥牛入海没了下文,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了。我知道,那几个博士生无论如何都是要做下去的,而我却好像被直接ko了,现在想来都还不得要领,自已的中文能力不算差,但对导师让翻译那篇文章的意图不甚了了,整个转换过程中过于追求忠实原文,缺少了译者的主体性,因而显得有些“硬译”,让导师失望了?那本是一篇发表过的文章了,翻译它干什么呢?</p><p class="ql-block">第二学期我除了听黄老师的博士生课,也旁听一些其他老师的课程,参与了中大外院的教学,上了一门专业口语课。同时参与了黄老师的一个省级科研项目,帮助做《大中学生英文语法手册》全书的统稿工作,同时准备我自己8月份要参加的国际学术会议的论文。这次会议请来了功能语言学创始人韩礼德教授,哈桑教授,卡迪夫语法领军人物福赛特教授,马丁教授,以及国内的王宗炎,胡壮麟,朱永生等一众功能大咖。会议开的非常成功,我的论文宣读也引起了与会者热烈的反响。</p><p class="ql-block">随着会议的闭幕,我在中山大学的访学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p><p class="ql-block">倏忽之间二十年过去了。黄教授已经离开了中大,在另一所学校将生态语言学做得风生水起;当年同窗的那批博士生也都各奔东西。我不知道,物是人非的中大校园是否依然美丽?五羊城是否也比当年更添了魅力?但我知道,那段访学经历为我日后的教学科研增添了新动力。</p><p class="ql-block">我至今都很怀念在中山大学那段痛并快乐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19.03.1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