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暑假正好轮到我给老妈做饭。今年的夏天雨水特别的多,只要有晴天我就带着老妈出去转转。快开学了我做饭的时间也快到期了,老妈开始念叨着:收音机上说的现在新建的新华联娱乐城就在黑嘴子村老家跟前,不久老家的房子也会被占掉啥也没有了。人老了把生养自己的地方想着,以后黑嘴子村也就没有了啊!</h3><h3> 我太了解老妈的用意了,只是我没有去老家看看的冲动,毕竟除了过年偶尔去看看老人在那里我没有啥念想。</h3> <h3> 前段时间去贺堂弟的儿子金榜题名见到了很多亲戚,大家都互致问候寒暄时得知我老妈本家妹妹我的姨娘前几月去世了,我一阵子难过心里也有所触动。</h3><h3> 以前我们和这个姨娘家走的很近,当年我们还在海南州共和县铁卜加牧区生活时,老妈带着我们兄妹三人到西宁就住在她们家。姨夫是个好心人,经常买点水果和蔬菜用自行车驮到站上住西宁办事处再由我们站上的大车拉上来。大家围在车边有司机大声喊:红女家有人代东西了,那两个尿素袋。我和二哥就兴奋的你拉我扛的回家叫老妈,那时候有西宁的亲戚再代东西来了心里有无比的优越感自豪感。 </h3><h3> 回到西宁的前几年逢年过节我和老妈还去看看姨娘姨夫,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互相走动的少了,只记得姨娘的女儿燕燕出嫁时姨夫来老妈家送请帖,那些年姨娘身体不好看见姨夫老妈心里咯噔一下,姨夫开玩笑的说:姐姐,你妹子没了我来请你了。老妈怔怔的没说话姨夫连忙说:不是,我开了个玩笑,是燕燕出嫁我来请你了。话说也有十七八年了吧!姨娘茶饭很好,自己也收拾的利索是个心气很高的女强人。</h3><h3> 回到家老妈还在念念叨叨说着:姨娘很多年没见了说没就没了,有些不舍和遗憾。</h3> <h3> 让我有带着老妈看看老家老人的强烈愿望是听说同住在黑嘴子村老妈本家大嫂,我的大舅母最近也是病重了,大舅已逝大舅母年事已高。年轻时大舅到铁卜加搞副业就住在我家,虽然是本家兄弟老妈和他们相处很好。记得过年了我们去大舅家,一家人总是把我们尊为上宾请到热炕上头,大舅很能挣钱所以家里条件好些,大舅母做一手好饭亲自下厨不一会儿一桌饭菜停停当当,还要挽留我们一家多住几天。</h3><h3> 还是带老妈去看看这些老人吧,不要又留下遗憾。</h3><h3><br></h3><h3> </h3> <h3> 做好决定后去黑嘴子的前一天晚上我才告诉老妈了,说早了老妈会几天睡不着觉,天天想那些没用的事,时不时打电话问:去了买啥东西?到底去几家?能去的人家都去去呗。自做主张早早给叔叔婶婶打电话惊动一些人,很烦!就这样第二天早上九点老妈就催促着上路,估计一夜没睡着。</h3><h3> 每次到了黑嘴子我自己的叔叔家心里会发紧有说不清楚的悲切感,感到我奶奶还在窥视着我们,尽管公家要占房庄廓里的房子盖的严严实实不留缝隙,完全没有了以前的一丝痕迹,我还是会回想起小时候来到老家奶奶用舌头挑开窗户纸看到我们进大门然后跪立在炕头上等我们,用哭腔抱着我们说:我口外滩滩上的(意思是荒无人烟的牧区)娃娃们回来了吗?多住几天啊!然后趁没人打开她紧锁的门箱,取出她珍藏已久的各种她认为最好的吃的偷偷塞给我们。</h3><h3> 走进老家老妈挺身坐在沙发上人也精神了,嗓门也大了主要是叔叔婶婶耳朵也都不好使了,问着彼此的情况互相劝慰着:虽然我们见一面少一面现在社会好了,好好活着啊!</h3><h3> 黑嘴村委办了食堂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都可以免费吃午饭,伙食不错。婶婶指着对面的摩天轮说:对面就是新华联娱乐城,晚上站到房顶上灯光漂亮啊,我们这里也是说拆就拆。语气不经意间露出炫耀。</h3><h3> 老妈嘴角微动眼里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感伤。</h3><h3> </h3><h3> </h3> <h3> 看过黑嘴子的老人,从黑嘴子往西北方向约有两公里的燕儿沟村到了老妈的娘家。那里现在还有老妈本家的叔叔婶婶,其实除去辈分他们的年龄差不多在一起话题很多对我们很是热情,我也很喜欢去。姥姥很精干利落七十多岁的人里里外外一把手,不一会几盘菜上桌都是自家种的简简单单味道很不错。(他们真的闲不住,地被公家占了还没有盖房子就一家一户种菜)。</h3><h3> 他们家的庄廓也要被公家占盖的满满当当,跟别人不一样的是他家的堂屋还像从前规规矩矩,老当年油画绚丽的两个面柜虽然有些斑驳依然放在堂屋中间,上面供奉着祖先的照片逢年过节烧香点灯传承传统,墙上发黄的字画让我倍感熟悉和亲切。</h3><h3> 姥爷招呼我们吃饭的当间他儿子我小舅舅有事也回家了,他年龄比我小小时候叫我姐一起玩尿泥,现住在多巴新区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多年的摸爬滚打历练的举止谈吐不凡,一脸佛相的他慈眉善目很念老感情给人亲近和安全感。一阵寒暄后小舅舅起身收拾他带来的肉食,吩咐姥姥把老灶火加起来大铁锅里煮肉说那才是家的味道。灶火烧起来了炊烟袅袅往我们坐的封闭式的隔断里窜,姥姥赶紧出来说:到房子里去吧,这里烟大。我们都不愿意离开,抬头可以看到留下来的小小院子里仅有的两棵树上接的果子,听到风箱的提拉声,闻到了厨房大锅里飘出来的香味,不知不觉几杯酒下肚话就多了,只到姥姥催促小舅:辉辉(小舅的儿子)问着把同学叫来开你的车吗还是你要住下?我一抬头看闹钟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奇怪了老妈去哪里了?咋没来催我们休息,要照平时老妈早就催了好几遍了,原来姥爷姥姥和老妈坐在大炕上拉家常也忘了时间。</h3><h3><br></h3> <h3> 第二天吃完早饭拉着姥爷姥姥做向导我们去了近挨着燕儿沟村盖的沙窝新村安置小区,以后拆迁了他们和黑嘴子村的就要搬到这里,规模还是挺大的街道干净整洁,道路四通八达,医院学校很气派。新建的多巴大河桥过去多巴新区的房子也盖过来了不禁感叹:发展的真快啊!只是老人们啥不得离开庄廓院年轻人喜欢大城市,这里的安置新区进出两难。</h3><h3> 老妈用力挺了挺直起背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远处的山自豪的说:“年轻的时候我们就去这个山上种树,上山时背着背篓手里还衲着鞋底,学大寨的时候把活干扎了。”她那双混浊的眼睛里闪着亮光。</h3><h3> 回来的路上老妈坐在后座一路无语,是不是完成了夙愿她放下心了,还是见到了故土故人更有不舍毕竟都老了。不管咋样我的心踏实多了。</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