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随记

亦美

　　今儿个中秋佳节，爱人、女儿和我，三人起了个大早，准备回老家，看望公公婆婆。

豌豆兴奋得不得了，早早地就在做准备，火腿肠、奶、月饼……家里好吃的罗列了一大堆。我和爱人心知肚明，她如此兴奋的原因是终于可以回老家看她的小狗了。小狗是豌豆的四姨姥姥送的，因为它刚满月，我们又没有时间照料它，就把它放在爷爷家养着。豌豆一直吵着要回家看看，但苦于平时没有时间，假期终于来了，正好随了她的愿。在豌豆这个年龄，看小狗远比看爷爷奶奶更让她兴奋。本想给她来一节“政治课”，可是在年少的时候，哪个孩子不爱小动物呢？就由着她开心去吧！

到了老家，只公公一人在，公公说婆婆去干农活了。看到宝贝孙女回来，公公开心极了，忙把豌豆的小狗唤出来。只见那米黄色的小狗被公公养得肥嘟嘟的，甚是可爱。小狗仿佛认识豌豆似的，围着她一直腻歪，一会儿舔舔她的脚、一会儿蹭蹭她的腿。豌豆跑，它也跟着跑，豌豆停下来，它也停下来。公公看到豌豆和小狗玩耍得那么融洽，被岁月雕刻过的脸庞，堆满了笑容：“妮儿，前天晚上，我不小心踩住了小狗儿的脚，小狗瘸了，不敢走路了。你奶奶把我吵了一顿，还说让我带着小狗，找个医生给它捏捏脚。”

公公说完，我和爱人都笑了。公公这哪是在养狗？简直就是在养孙女！

　　来到堂屋，我们更乐了。公公还给小狗制造了玩具。他把毛绒玩具熊大和熊二绑在一根铁棍的两端，再把铁棍绑在马扎上。小狗随着豌豆来到堂屋，看到自己的玩具，立马扑了上去，先是用两个前爪扑着熊大玩儿，看着熊大来回晃荡，它就蹲在一旁观看。然后扑向熊二，等熊二晃荡起来，它又蹲在一旁观看。公公说，小狗天天都会这样玩儿，并且会玩儿很长时间。公公还给小狗准备了沙土，小狗拉了尿了，他会用沙土先盖住，然后再扫走，保证小狗活动的场所一直干干净净。

我们在院子里坐下，一边看豌豆和小狗玩儿，一边和公公聊天。突然耳边传来鸟叫声。“妮儿，你的小鸟在叫你呢！”公公指向偏房的屋檐下。豌豆立马跑去，小狗跟上去，我和爱人也跟上去。看到小鸟，我又惊呆了，咋看都不像是我们送回来时的小鸟。当时豌豆想养鸟，我就给她买了一对。养了没几天，实在受不了了。定时换水、换料不说，还得定时打扫鸟笼。时间一久，谁都不想主动去干这些边边角角的事。鸟的叫声也没有想想中的悦耳了。爱人说让鸟儿回归大自然，可豌豆说什么家鸟没有捕虫的本领，会被饿死。唬的我们不敢让它们自由飞翔。于是和爱人商量一番，决定送回老家，让公公养着。看到豌豆窃窃自喜的模样，终于看穿了她小伎俩，明摆着舍不得两只可爱的小鸟。事到如今，我们几乎忘记了这两只灵物。可是公公却把它们养得油光锃亮，连当初的相貌都变了模样。

　　公公是个爱干净的老头儿，自打我结婚起，从没见他养过鸟儿，也没见他养过狗。我从来没有感觉到他对阿猫阿狗的喜欢。可如今，因为孙女，鸟儿、狗养得样样好。看着一旁的豌豆，我暗暗羡慕起她来，喜欢小鸟儿，爷爷养着；喜欢小狗，爷爷也给养着。我们和公公聊得正欢，豌豆插了句：“爷爷，回头我再送你一只猫哈。”“妮儿，可别啦，就这忙得我都不中啦。”听着爷孙的对话，我们哈哈大笑。一旁的狗儿吱吱吱地摇头晃脑，鸟儿也唱起了和谐奏鸣曲。小院里，爷孙依偎，亲情环绕，还有檐下小狗檐上鸟儿。孙女喜欢的东西，爷爷当成孩子一般好好照料，我想，这就是爱屋及乌吧。豌豆现在还小，不懂得爷爷这样做，是爱她的一种方式。老人也从未对豌豆说过爱，但是这份爱一直在用他的实际行动表达着。我想豌豆长大后会懂得爷爷对她的这份沉甸甸的爱，这份爱在岁月的河里将如同美酒一般，越来越醇香，越来越厚重。

思绪一下子被扯得好远，想起了我的爷爷。曾记得冬日的暖阳下，爷爷总是坐在门前的北墙根儿，如果身边围着孙子孙女，他就会讲过去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一遍又一遍，不胜其烦。有的故事我听过很多遍，后来，爷爷再讲起的时候，我就会跑开！而如今，我努力去想爷爷讲过的故事，可是它们已经随风而去了，任我怎样努力，都记不起一星半点儿。现在的我多想偎在爷爷身边再听他讲故事，我会一一记下，不单单记在脑子里，我还要用岁月的画笔记下，记下故事的内容，更记下爷爷那张慈爱的脸庞。可是，时光怎会倒流？记忆怎会重来？冬日暖阳下，只记得爷爷曾经给我们讲过故事。

　　我们即将出发，公公向豌豆挥着手说：“妮儿，爷爷等着你回来看小狗儿。”

“爷爷，我明天就回来看你、看小狗儿。”豌豆冲爷爷喊了起来。

爷孙俩的对话，让我笑了好久，眼角却湿了。我努力把目光投向远方，远方是绿绿的田野，再往远处看，地平线消失的地方也是一线绿。原本以为我会陶醉在这绿色的原野上，可是目光再远，心灵窗户的风景却一直是爷爷看到豌豆的喜悦，是豌豆对爷爷的大赞！

愿生活一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