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绕话中秋

左素白

小时候，乡愁是一罐小小的菜桶。

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车票。

我在这头，娘在那头。

如今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时间是神偷，不知不觉中带走了很多东西——往年那曾难忘而美好的回忆，经年后，落满了岁月的爬痕，少了些许天真，多了些许伤感！多少年过去了，天虽然没那么蓝，但月依然那么圆

今年中秋节，很想回家看荒冢中的双亲，来一场“静守孝心，笑淡浮华”。可恶的疫情，看样子也只能作罢。哎，熟悉的地方，有一种晴朗，风扬起了沙，却飞不过天涯；心仍搁在老家……

真的记不清确切的年代，只是依稀地记得那一年，中秋节还没到，柚子熟了，我就和哥哥抬着箩筐，挨家挨户送柚子，村上就算我家的柚子最好吃，红心的。每家一个，是大本家的就送三个，那时虽然食不果腹，但也不像现在一点小东西就拿去卖，这么一送的作用很大：化解了一些小矛盾小摩擦结下的怨恨，邻里和睦。

小时候，最怕中秋节下雨了，烧不了油塔，放不了火灯，这不仅仅是扫兴的事，简直就是孩童时的阴影，在我的记忆中，每个中秋节都是晴朗的，中秋节的前几天，黄昏，我们都在溪边的草垛上看天边的云朵，一会儿像马，一会儿像鹿，一会儿像高山，一会像棉花。再看映照的水库，晚风舞粼波，斜阳戏库坝。 杨柳老叶拂秋堤，鸟儿鸣啾催人归。看样子明日又是一个艳阳天，我们的遐想，漫过了天边，泛在整个秋天，苍与穹、天与空之间任童心遨游。

中秋节都有赏月的习俗，把花生、柚子、葵花籽、月饼摆在小桌上，点烛烧香，恭迎月亮的出来，父母总在这时讲讲月兔和常娥，我没心听故事，也没有那份虔诚去许愿，只盯着盘中的月饼，月饼馅就是桔皮、冰糖、花生仁，没有什么豆沙 、枣泥、 蓝莓这五花八门的。桌上唯月饼是用钱买来的，所以很稀罕，兄弟姐妹虽多，但我也能分到一块，可总不忍心一次吃完，留一半隔天吃，我今天节俭日子的习惯可能就是那时养成的，吃完月饼就烧塔去。

烧油塔是小孩的活动项目，我们村分上、中、下三个小村，三个小村都架起自己的塔，比较小的小孩就负责拣瓦片，大一点的小孩就负责架塔，上村和中村挨的近，经常存在相互偷袭对方塔的情况，所以都各自派出保护人员，侦查人员，偷袭人员，一不小心就会遭到对方的破坏，第二天见面时就又聚在一起互相爆料昨夜的“军事行动”，捧腹大笑。下村离的远，就象中国大陆与台湾的关系：是兄弟，但少往来。

     用稻草烧油塔，我们都挨家挨户去凑稻草，在小巷里叫嚷着：“哪家兑稿兑的多，那家猪仔就生一窝；哪家兑稿兑得少，那家猪仔就死的早”，虽是孩童言语，可家家都很忌讳，这可是一个靠卖小猪仔收几个现金而过日子的年代啊。烧塔是很热闹的，几个人同时往里添稻草，先把塔烧红，再浇上油，火越旺越好，寄托着全村人一年的生活红红火火。放火灯不像现在一样满天都是，一村一年也难放飞一个，火灯放飞了，大人都舒一口气，孩子们就欢呼雀跃，预示这一年一帆风顺，来年五谷丰登

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一切都淡化了，随着人的长大，也就不加入这个行列了，只坐在窗前，看月光倾泻而下，捻其万缕，织一个明知不可实现的梦，今天不知道是在怀念那段无所事事的荒唐年华，还是在怀念那段荒唐年华的无所事事，人们都说时间是世界上最好不过的良药，不论是错综复杂的瓜葛纠纷，还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断肠情愁，都不必遗憾。若是美好，叫做精彩。若是糟糕，叫做经历，正因为有了因为，所以有了所以……

每当我把过去的这些中秋节的往事当作一段段美丽而难忘的回忆之时，深埋心底的人生经历就跃然纸上，回忆那年、那人、那事——那年的中秋；如今，多少人一直都在外忙着务工、求学、实习、工作，再也没有和家人一起过中秋了，和家人一起过上一个团圆的中秋佳节好像真的成了人生一个美丽的梦想， 虽人不团圆，但中秋依然过，明月依旧圆---更大了，更圆了，更近了。

    月缺了又圆，月圆了又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多少人背井离乡，离乡背井，选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家乡就成了故乡，家人就成了故人，月挂树梢，抛下一地支离破碎的思念；月落床前，凝成彻夜难眠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