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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年前,我的故乡——四川边缘的一个小山村还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地方。 家乡多山,走陆路时总对别人说“我家是在那匹山脚下”,说着便用手指了指。但其实也并不知道在哪里,因为翻过一座山之后另一座山又出现在眼前。竟神奇的是,在这多山的小地方还有着一条河,俗名乌木河。据说是河底深埋着大量的乌木,故有此名。比起翻山越岭,水路总是快的多。船舶聚集的地方叫做大堰口,河岸边上还有一座废弃麦芽厂。两旁都是庄稼,跟着季节的变化颜色从褐色到绿色在到金黄,年年如此。河道狭窄处,树枝斑驳的交叉着,只留出一条缝儿,远远看着就像秘境一般。<i><font color="#39b54a">这里有时夹带着阳光,有时裹挟着细雨,和水里的水葫芦、鱼虾一同荡漾。这里也颇不平静,水面摇动着摇动着,把圆圆的太阳摇碎,把乌云摇散。</font></i>行船时发出“嗒嗒嗒”的刺耳的声音和着嘈杂的人声便将清澈河水中的成群结队的鱼虾给驱散了。
</h3> <h3> 那时乘船的人很多,沿河有好几个村子的人,互相攀谈着。没见过外面世界的便讨论着上村某某,某家成年的儿子女儿;今年庄稼收成,交粮之后还有多少石......若碰上几个从外面打工回来的,船上的人推搡着、簇拥着一团,听着他们讲外面的故事,那绿皮铁筒的火车“拉达拉达”的跑着,都市里那些时尚女郎烫着波浪卷、画着红唇、领口开得极低与我们村的女人们简直不是一个样......说到这时妇女们便喃喃的骂上几句,周围便一片唏嘘后又投入到嬉笑声中,与船的轰隆声织成一起。
</h3><h3> 我无心听,也听不懂。只想着玩水,因为船上的人很多,所以船身吃水深,我半探着身子手一伸,便可以捞到一丛水葫芦。下面葫芦形状的我是很喜欢捏的,还有开着那紫色小花好看极了。我知道那是一种可以喂猪的好材料。河上水葫芦泛滥时,妈妈总会和几个同村的妇女一起下河捞水葫芦。那时候,猪草也是很难得的。
<br></h3> <h3> 当妈妈看到我玩水时,总要打打我的手,然后把我拉过来,并恫吓我说,小心河里的水鬼把你拉了去!在船上的长辈们总带着先深吸一口叶子烟然后用吓唬我的语气叙述着自己经历或听到的离奇事件。河里淹死过人就有水鬼的,它不会超生,就要拉一个人来垫背当水鬼。一个爷爷说,那年来河里游泳,刚下水就觉得下面有人拉他的脚,吓得他赶忙挣脱上岸。从此他再也没有下过水。大堰口哪座山上,原来打死了一个民国将军,埋在那里。后来有一个风水先生说,那是一块火地,尸体不腐不化,还要跑出来作乱。人们害怕了,赶紧把它挖出来,果然,那挨枪子儿的地方快要愈合了。人们就将它火化了等等,听他们这些离奇的事,自己好奇又爱听但是又害怕。
<br></h3> <h3> 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船的人渐渐少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哪儿了。只是没有人再可以挤我,也闻不到那种叶子烟的味道,我也可以无阻碍的从船头跑到船尾。只是,我探着半个身子也玩不到水,只能看见下面的鱼虾自由移动。之后,大堰口便没有了行船,大堰口这个词也变成了老堰口。</h3><h3><i><font color="#39b54a"><br></font></i></h3><h3><i><font color="#39b54a">
多年后回到故乡,原来的老堰口已经废弃得只剩下几块孤零零的石柱在那,原来横亘在河上的小石桥也因年久失修断了。这些寥落的遗物还表明着曾经也有一度的热闹,也还喧嚣过一阵。只是堰口老了、河也老了,没有那种鲜活的生气了,便平静了下来。它静静地躺着和一条没有波澜的河流仍然围绕和看着沿河边已经空落落的村子。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狗吠,吓着了藏在野草下的蛙,便“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然后又起了一圈一圈向外推的涟漪,给人创造了一种鲜活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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