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女蝗”<br> 一只大蚂蚱飞到我的菜地里的时候,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br> 许多年没有注意到这个生灵了。久居闹市,离自然越来越远,一些往事早已风吹云散。只到它飞入眼帘,才再一次有一种感觉从心头泛起,恍若隔世一般。查询它的学名,才第一次知道它是中华剑角蝗。<br><br></p><p><br></p> 资料上说,中华剑角蝗,又名中华蚱蜢、东亚蚱蜢。成虫体长30—81毫米,绿色或褐色。体形细长,头圆锥状。中华剑角蝗,学名:Acrida cinerea。又名中华蚱蜢、东亚蚱蜢。直翅目、剑角蝗科昆虫。<br> 我们民间喊它“扁担沟”、“大扁担””,也称作“老扁”。河北南部地区称作””担杖”,陕西南部的汉中、安康等地称为尖头蚂蚱,内蒙古部分地区俗称簸簸箕。在我的老家,其实还有一个更加形象的称呼,叫做””少蚂牛 ”。其实这种蚂蚱在中国和东亚各地都有,一点也不稀少,只是近年少到乡野,生疏了。<br> 当年每到秋天去捉它们,是农家小儿最愉快的事情之一。因为秋深时节,它的腹腔内生满了一粒粒的虫卵,小肚子鼓鼓的,肥极了。捉上几只,烧烤煎炸,无论怎样把他弄熟了,都是极好的美味。下地的农人见到它也是不会放过的,捉住了,斗笠的竹边上,有时候能排一圈儿,那就是最好的收获。蚂蚱还有另一些品种,比它蹦得快且远,飞得疾且高,不好捉。偶尔也得了几只,斗笠周边就变了蚂蚱杂牌军。捉得再多一些,就可以剁碎了加上盐腌起来,发酵以后就是美味的蚂蚱酱了。<br> 蚂蚱酱吃过不少呢,就是不知道它还有一个如此威风凛凛的名字,中华剑角蝗。这家伙是杂食性昆虫,寄主植物广泛,有水稻、玉米、高梁、谷子、豆类、甘蔗、花生、棉花等农作物及禾本科杂草。常将叶片咬成缺刻或孔洞,严重时将叶片吃光。这次它是对着我在末伏天种下的已经长得湛青碧绿的白菜来的。我自然不能让它敞开肚皮撩起槽牙大快朵颐。我的白菜到了小雪时候才会收获,那时候我要大吃特吃白菜猪肉炖粉条。俗话说“百菜不如白菜好,诸肉莫过猪肉香”,让它把我的白菜吃了,岂有此理。<br> 这凶猛的中华剑角蝗,见到什么绿色的植物都会一哄而上,这对于庄稼人来说简直太可怕了,称为蝗灾。蝗灾是农人的噩梦之一,与洪水和大旱并列,经常让百姓背井离乡民不聊生。旧时代如果再闹土匪,那老被性的生活就真的是暗无天日了。这些事,上一辈的人都跟我讲过,说人吃蚂蚱,其实蚂蚱也能吃人。<br> 如果把蝗虫的“蝗”字去掉“虫”字边,读音不变,意义可就大相径庭了。那是皇上的“皇”,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但是仔细一想,中国的汉字真的很有意思,蝗虫和皇上,其实有时候对于老百姓来说都差不多,都可以成灾。封建时代,中国传统的农耕社会,一怕蝗灾,二怕“皇灾”,而后者对于百姓来说,更是苛捐杂税猛于虎。如果遇到朝代更替,皇家用兵,真的会赤地千里的。所以推翻了封建帝王,人民当家做主了,是天下百姓的幸事。孟子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说到人心里去了。<br> <p> 审视飞入我小园之中的这一只中华剑角蝗,知道它是一只雌蝗。我在电脑上打出“雌蝗”两字的拼音,出来的是另外两字“雌黄”。雌黄是一种有毒的矿物,与这只虫子无关。晋朝清谈家王衍担任元城县令时很少办公事,经常约人在一起没完没了地闲聊。他最喜欢老子和庄子的玄理,清谈时手里拿着麈尾拂尘,侃侃而谈,经常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有人质疑时,他随口更改,随心所欲。人们说他是“口中雌黄”。</p><p> 有雌黄就有雄黄,雌黄和雄黄都是硫化物,三硫化二砷和二硫化二砷,感觉差不多,其实是我不辨雌雄。雄黄是可以制药酒的,但是不能轻易地喝,白娘子在端午节喝了一次,就显了原形,把许仙吓得昏死过去了。</p> 扯远了吧?哈哈,再扯回来。其实说雌黄和雄黄,是想表达一个意思,凡事儿都有一个“理儿”,不要和某些昏庸的皇上一样,唯我独尊,不顾民间疾苦。 中华剑角蝗也分雌雄,只是两者差别太大了。差别主要体现在个头上,雌蝗比雄蝗大了好几倍。哺乳动物和鸟类,一般都是雄性体型雄壮,雌性体态娇小,到了昆虫很多就不一样了,比如蜜蜂的蜂王,蚂蚁的蚁王,比如这一只中华剑角蝗。看来它们都是母系社会,那么这只中华剑角蝗也算是一只“女蝗”了。深秋的时候,它会把产卵瓣插进土地里,让它的下一代在明年春暖花开的时节孵化出来,继续它们种族的生命延续。 我把它称之为“女蝗”,它自己并不知道。因为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庄子•外篇•秋水》里有一句话,“夏虫不可以语冰”,发人深思。 2019/9/12 明远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