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

南苑书香

今晨醒来，邻家有喜，红红的灯笼，艳丽的彩门，喜气洋洋的音乐。蓦然想起，当年自己也是这个季节结的婚。翻看日历，结婚纪念日已经过了好几天。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而女人骨子里却总是矫情、浪漫。于是总会因为他记不得我的生日，纪念日之类的纠结，别别扭扭、吵吵闹闹地走过了十八年。

十八，似乎是一个长久的代名词，十八年一个孩子长成了大人，十八年一个妙龄女子变成了蒙尘的珍珠。京剧《红鬃烈马》中王宝钏苦守寒窑 也是十八年，等来了衣锦还乡的丈夫算是苦尽甘来。戏曲的结局总是皆大欢喜，忽略了生活细节。人各天涯十八年，一路走来诸多不易，如是少年我会讨厌这样恶俗的结局，会愤恨男子的多疑、恨他对婚姻的不忠贞、恨王宝钏的委曲求全。这出戏越剧的结局中，王宝钏决绝的将定情的绣球撕碎，断然离去。初看觉得解气，后来感觉无限悲凉。

再后来，对于婚姻中的誓言与忠贞少了些盲目地崇拜，情感也不似年少时那么强烈，黑白分明。爱情变成了亲情，激情变成了温情，到后来连架都懒得吵了。不知何时，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再也没有了风花雪月的浪漫，更多的是细碎的烟火。这一生有太多意外，偶然，无可奈何，许多时候，心里似乎有太多的苦闷，宁可与陌生的人诉说，也不愿让家人分担。

日子，与其说是一天天走过，莫如说是一天天地熬过，繁杂琐碎， 鲜花着锦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假若总是平淡倒也不失为岁月静好。但隔三差五与不意之间还会有人送你一杯苦涩浓烈的酒，百般挣脱不掉，和着眼泪咽下，然后连感慨愤怒的机会都没有继续负重前行。

记得多年前看过一部电视剧，一个苦命女子到庙里求签，灵签抽出来是上上签。女子对法师说签不准，我这命这么苦，哪来的上上签？法师说：“人活着本来就是苦的，求签者大多是因为对前路迷茫，命运有定数，也无定数，重要的是自己如何修为。这签筒里大多是好签，我不能预测命运，却想给人以活下去地希望。”

的确希望才是前进的动力，前几日，朋友给我预测人生密码，然后说通过一些手段可以改变运势，我无意反驳，也无意苟同，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谁都不能免俗。在特殊的历史时期曾有过“人定胜天”的口号，到头来胜负了然。更认可道家“天人合一”的理论，至柔至刚，强力从来都不是最好的题解。所谓顺天而为也就是遵从自然规律。

我是一个欲望很少的人，很容易被感动，也很容易满足，回想来路确实磕磕绊绊，但谁的生命又是顺风顺水？与友人写祝福时，不喜欢华丽的辞藻，只写“万事顺遂”，这便是最好的祝福，这一生不管处在何等社会层次，如能顺遂便是最好的日子。

爱情也罢，婚姻也罢，友情也罢，亲情也罢，没有天长地久，人不可能与天地比肩。我们生活的片土地，曾经孕育过多少生命？每天有多少故事发生？又有多少生命无声离去？生命太短暂了，几十年光阴，转瞬便已老去。疲惫着，迷茫着，梦想着，也期盼着。希望走过去，前路是一马平川，宽广辽阔。因为不可预知，所以总是满含希望。而希望之动力从来只源于内心的强大与自信，也源于对世事的洞明与达观。

不再纠结于家人记不记得那些纪念日，这些小情调，不是人人都有的。生活与工作中的艰辛，早已将那个白衣少年打磨成一个低头拉车的中年男子，柴米油盐的日子里，似乎一斤猪肉比一束鲜花更实惠些。

终究不愿意委屈自己，依旧喜欢那些无用的东西，每逢生日，或是一些特殊的日子，总会送自己一些小礼物，大到金银首饰，小到服饰鲜花。生活缤纷繁杂，期待别人惦记，莫如自己取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