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237, 35, 8);">第十四章 舌齿之间</b></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面对黄土背朝天，风吹日晒难得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春种汗滴秧下土，秋收霜落担压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过去，淳朴勤劳的农民祖辈相传守土种地，辛苦劳作四季忙碌，只盼望着靠勤劳的双手，养家糊口吃穿不愁。可多数人的日子总是过得紧巴巴的，于是便把改变命运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的身上，渴望有一天子孙能发达起来过上富裕的日子。所以，生了孩子起名字多用“发、福、金、贵、财”等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们生产队有两个名字含“发”的社员，一个叫王连发，一个叫任发。</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 color: rgb(1, 1, 1);">（一）青春遭遇无对错</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王连发——简明寓意为连连不断地发，发到殷实富裕，发到要啥有啥。他个子高身材好有点儿文化，能言善辩争强好胜，在农村是一个很出众的青年。他发展的也不错，在队里是个“打头的”。知青未到时，他在队里派工派活儿，吆五喝六说话算数，生产队的事务他扮演着不可忽视的角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等知青下队，一帮无拘无束无所顾忌的青年分享了他往日的风采，姑娘们的眼神不再只关注他一个人。时代变迁，天上掉下来一帮莽撞青年，他打心里不服气。所以在分工派活儿的时候，从来不照顾我们，还总挑我们的毛病。他是干活的好手，铲地又快又净。集体户的同学铲地怎么也干不过他，有时为了撵进度跟上他，地铲得不干净，偶尔伤了苗，他就冷言冷语地说三道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他不愿意和知青真心诚意的交友，而且总想和知青比个高低，甚至有时尝试着凌驾于知青之上，似乎我们得接受他的再教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最终有一天十二队的知青们忍不住了，大家一起商量要教训他。有人提议说：“今天他再找茬儿，咱们就把他扔到河里去，他要急眼，就收拾他！”大伙儿一听都说行，都认为有必要教训教训他。于是决定以开玩笑的方式，半真半假，警告他，镇镇他，让他客气点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那天铲地干到地头时，离河边很近，我们觉得地形不错，可以伺机行动了。大家就在地边聚堆，一边议论一边等着王连发过来检查干活儿的质量。他远远地看着我们一个个神神秘秘的，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儿不正常。他很聪明又机警敏感，可能察觉到有什么情况不对劲儿，就一直没敢过来。结果，那天直到傍晚收工，他也没到河边来例行检查。那天我们的活儿干得怎么样，他撒手没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后来，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他知道了我们要暗算他，好汉不吃眼前亏，打那以后他就不再那么挑剔了，对我们也算过得去，但关系一直不融洽。他的兄长王连生为人谦和憨厚，和弟弟截然不同，对知青很和气友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后来，王连发谨慎回避锋芒缓解紧张，我们也就不再计较。</span></p><p class="ql-block"> 理解万岁！现在喊起来很自然，且发自肺腑，可年轻时却做不到，易冲动的年龄难免有出格的行为。诚然，若有现在的成熟心态，彼此换位思考宽以待人，任何磕磕碰碰的分歧都可以和解释怀。</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2px;">（二）不懂彼此难憋火</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任发——这名字起得好，姓氏和名字意思绝配，两个字相互辅助用到了极至，产生了共振效果，其合成意义绝对大于两个字单用，是真正的1+1>2：任，任意、随便；发，发财、发展。两字合起来即是：任凭你发财发展，随心所欲地发，一发不可收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可他并没有像父辈希望的那样发达起来，反而很穷。他总想生个儿子，可一连气生了五个丫头，成了队里最穷的一户。他大车赶得好，是队里的首席“车老板子”。大概在家里太累，也可能营养不良，刚四十出多就头顶稀疏的白发，社员们都叫他“老白毛子”。</span></p> <h5>"老白毛子"速写像 王右铭／画于十二生产队</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下乡的第一年冬天，生产队往大地里送粪，队里安排李明跟他的车。也许是孩子多累着了，需要保持体力，也许是按乡下的规矩，车老板子在生产队</span><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也算是技术工种，高人一等，一般都有点儿牛，所以</span><span style="color: rgb(1, 1, 1);">不卸车。可知青刚干活不懂这规矩。车一到地里，他总是让李明一个人卸车，他站在旁边悠闲望天看景，也不抽烟，干看着李明卸车，这让李明心里不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几天下来，李明肚子里的气越憋越足无处发泄。这天天气有点阴，大车到了地里，李明跳下车还没等站稳，任发就催促：“要下雨了，快点卸！”</span><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每挂车每天定额拉十趟，任发要赶进度。</span><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李明一听闷火中烧，心里气道：你急，你还瞪眼看着不动手？李明心一横，我就不快！他站在大车旁拄着铁锹站立着，就是不动手卸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李明素描肖像 王右铭／画于集体户</span></p> <p class="ql-block"> 李明本来两眼不大，他眯缝着小眼睛直盯着任发，透过眼皮的缝隙，目光流露出强烈的忿忿不满，令人悚然。他冷冷地回了一句：“卸车？咱俩一起干！”</p><p class="ql-block"> 任发一愣，心里打怵，但还是逞强装硬说：“哎？你是跟车的，我是赶车的！”李明忍耐不住，说：“赶车怎么的，赶车就不卸车了？你能干不？这是俩人的活儿！老白毛子！你要耍赖欺负人，我整死你！”</p><p class="ql-block"> 感觉到李明的火气要爆发，他一看这架势不妙，知道没了退路，如果真把莽青年惹急了，没什么好果子，他惧怕事态失控，无奈之下，只好和李明一起把车卸了。</p> <h5>李明（左）健壮的背影 王右铭／画于集体户宿舍</h5>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第二天，任发满怀委屈地跑到队长那儿诉苦，抱怨说：“这知青太不讲理了，没说几句就要整死我，我五个孩子，可惹不起他呀！”队长也无奈只能好言安抚：“实在不行，给你换个跟车的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后来几天任发没敢上工，直到最后跟车的换成社员，他才又开始赶车送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舌头难免碰牙，我就多次咬伤了自己的舌头。那个年代知青和社员偶有不和，都是寻常百姓间的鸡毛蒜皮，不闹出大乱子就是和谐相处。现在想起年轻时的莽撞懵懂，也发笑也惭愧。往事不堪回首，却也常常忍不住又想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55, 138, 0);">作者演唱：再也不能这样活</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