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与人的国度一一印度故事

卫新

印度位于南亚次大陆的核心区域，呈倒三角形。北部是喜马拉雅山脉，中部是印度河，恒河平原；南部是低山丘陵地区的东高止和西高止山脉。从大的板块构造上看，印度板块向欧亚板块俯冲，形成了还在不断上升的喜马拉雅山脉的隆起构造。在两个板块之间形成地质地貌独特的褶皱前渊地带，从巴基斯坦的白沙瓦开始，近东西走向，横跨印度河，恒河流域，一直到孟加拉到缅甸边境地区的长三千公里宽300公里，总面积超过百万平方公理的大平原，沉积土层深厚300米厚。孕育了几千年的印度文明。我们不从地理决定论去思考，印度北部的喜马拉雅山脉也是基本隔绝早斯人类交流的天然屏障，而西北部的帕米尔高原和兴都库什山脉却不是铁板一块，而是透风的篱芭墙，陈寅恪先生说中国历史要向北看，而印度历史几乎就是从西北而来，游牧民族出了开伯尔山口，像是空中的雄鹰，稍做盘旋便俯冲向印度平原去寻找属于他们的猎物。印度的历史与其地理特征有非常明显的相关，不断受外来游牧民族的入侵。现代国家的印度的国土面积约320万平方公里，政治概念的南亚有七个国家，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国，斯利兰卡，尼泊尔，布丹，马尔代夫。印度在古代从来没有形成过一个统一的政治国家，英国殖民地时期的核心是今天的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和缅甸。

印度最早的居民是南澳人种，在南部喀拉拉邦一个封闭的村落，遗传学家发现了M130基因，从非洲大陆出来的号称人类之母的基因。次早的居民就是达罗毗荼人，黑皮肤，扁宽鼻子。他们建立了著名的喀拉巴和摩亨索达罗文明，在印度河的中下游，也就是今天的巴基斯坦境内。是城市文明和商业文明的结合，时间是在距今4400年到3700年之间。在距今3500年左右的时间，从西北部来的雅里安人进入了南亚。这些雅利安人起源于南欧草原，今天的匈牙利一带。距今约5000年左右往伊朗高原和中亚移动、古代的斯基泰人，塞种人，马撒革特人，粟特人，埃兰人等，都可能是这些随气候变化移动的游牧民族的称呼，可以确定的是最早的印度雅利安人来自中亚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一带。同样是气候变化，这些游牧民族越过了阿富汗的兴都库什山脉，经开伯尔山口进入了南亚次大陆，与土著的达罗毗荼人进行了不少于两百年的冲突交融，汇合，然后从印度河流域漫漫将文明的重心转移到了恒河流域，也就是今天的以朱木拿河（恒河的支流）为中心的新的雅利安人主导的印度文明。一直延续到现如今的城市有瓦拉纳西（贝拿勒斯），阿拉哈巴德，巴特纳等。由于居统治地位的雅利安人是外来白种人，有三个种姓既祭司，军人和贫民，将达罗毗荼人定为了等外种姓，或者贱民这是很自然的。

印度的等级制度。我们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平等，人是分等级的，等级是存在于社会中并以以隐性的方式存在。但是印度可能是世界上极少数等级与社会直接显性相关的国家。既使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也是这样，虽然1947年印度建国后就废除了等级制度但是穿级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周末的征婚广告就是等级制度的最充分的体现。

我们试着替印度人想一想，去理解等级制度的根源。等级制度的产生与外来的雅里安人的入侵有关，据今三千年左右的《梨俱吠陀》中，将最高种姓的婆罗门定义为嘴巴，刹帝利和吠舍尔分别是手和腿，而低等的首陀罗是脚。这是雅里安外来文化带来的。从地理气候条件看，印度是热带地区，又热又湿。不利于食物的储存。四条腿的牛羊不如两条腿的禽类好，食品容易变质，到第二天都坏了。等级最高的人吃植物就可以满足营养的摄入。有很多分工和职业，有高低贵贱之分，不同等级的人住在自己所属的地方，低等级的人从事肮脏繁重的工作，又吃肉，很容易染上疾病，需要对他们的住处进行隔离。一个村落有严格的分工并成为职业世世代代流传下去。村落的粮食是低等级的人种的，婆罗门甚至不愿扶一下犁头，因为会伤害土里的虫子。收获的粮食分成多少等份，婆罗门只需将自己的一份拿回家就可以了（最早印度是没有实现土地私有化的，马克思说土地没有私有化有是了解印度的一把钥匙）。

穆斯林统治印度时期，总的来说还是包融的，但是强调平等的伊斯兰教也是不平等的，最起码在印度是这样，我的祖先是蒙古人，突厥人，阿拉伯人，都要高人一等。那是侵略者的逻辑，与最早雅里安人进入次大陆是一样的。

被现代西方文明主导的社会对种姓制度持批判态度，英国人来了以后，废除了妻子为夫殉葬，童婚等社会丑恶现象，同时进行土地确权登记和私有化进程，在建章立册登记相关信息时，反而固化了种姓制度。后来英国人也没有改变这个制度，也慢慢接受了现实。而且种姓制度也不全都不好。比如防止外来文明入侵和防止传染病都有好处，重要的是民主政治制度的发展中，低种姓慢慢占据了发言权，因为群体庞大。我们2014年去印度时，莫迪刚刚当选总统。他们家就是低种姓，他爸爸开的杂货铺上下班还要挤偏三轮和电麻木或者叫三角猫的农村的交通工具，为莫迪拉了不少选票。同时低种姓的人也不仇富，仇官，阶级矛盾不会被拿来说事。种姓制度每每又是社会转型时期的稳定阀。印度人说，不错，我们是等级社会，但是谁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真正平等的社会吗。

印度宗教最早的源头是《吠陀经》，《梨俱吠陀》，

也就是接受吠陀为印度哲学的的基础，也可以称之为吠陀教，源头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十三世纪。公元前七世纪的《奥义书》是在森林里近座修行的婆罗门的一套宇宙观、人生观、解脱观的哲学思想体系。对婆罗门教，佛教和耆那教有深刻影响的学说。

“梵我合一”，人的灵魂或者本质的我是宇宙灵魂或者本质的梵在人间的显现。两者同源同体，本质上同一不二。人离梵并不遥远，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灵魂“我”在世界上受肉体的包裹和欲望的束缚。通过瑜伽修炼克服私欲还原于梵，得到解脱。在这里韦伯说到印度宗教不存在一个原始状态，或者是原罪说。这是区分印度宗教与一神论的最大区别，没有世界末日，也没有审判，更没有弥赛亚。印度宗教强调“自修成梵”。

“业报轮回”，人是小宇宙，精神是大宇宙，人死灵魂可以在另一个肉体中存在，生生不息，这就是轮回。灵魂在什么样的肉体中再生取决于“业”。“身”、“口”、“意”。行为语言和思想，基本上涵盖了人的一生。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统称为“业报”。最好的业报是“天道”（神的地位）；次好的业报是“祖道”（人的地位）；最差的业报是“兽道”，转世为最低的首陀罗种姓或者动物。这就是业报轮回学说的主旨。当灵魂跳出生生死死的轮回，就是解脱。解脱与梵我同一紧密相连。“认识小梵可升天界获得解脱；认识大梵也就是最高的梵，可变成梵，他超越痛苦变成不朽者”以上两种观点是哲学理论层面的，而术的方面怎样达到解脱轮回梵我同一呢，那就是我们比较熟悉的瑜伽修炼方式了。《奥义书》认为一个人必须学习宗教知识，增长智慧，克服无明，分清常与无常（凡是看的见的都是无常），在理论上董得什么是梵我同一，通过静座，冥思，禁欲，自制，消除自私，抛弃世俗，达到梵我同一，实现精神解脱。了解了印度宗教的渊源，再去理解印度教，佛教，耆那教就容易了。

在公元前六世纪到公元前五世纪，由于社会的动荡和分化，吠陀教发生变化逐渐演化成吠陀天启、婆罗门至上、和祭祀万能为纲领的婆罗门教。大量杀生祭祀，越来越脱离民众。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印度教最早称之为吠陀教，演化到公元前六世纪称做婆罗门教。带有婆罗门至上的种姓制度的烙印。

公元前八世纪到公元前二世纪，人类迎来了第一次思想大暴发，历史上称之为轴心突破。中国出现了以孔子为首的诸子百家；希腊出现了以苏格拉底为代表的哲学思想;巴勒斯坦地区出现了犹太教；而印度出现了释迦牟尼和大雄为代表的佛教和耆那教。公元前六世纪的印度，文明已经从印度河流域转向了恒河流域，第二次城市化进程已经完成。产生了与婆罗门不同的沙门思潮。其实是平等的思想，是当时的马克思主义。佛教和耆那教就是代表，以佛教为主。

侨达摩.西达多是刹帝利种姓，在今天的尼泊尔的蓝毗尼。释迦族人执犁耕耘，从事稼穑。西达多是释伽国的王子，结过婚。29岁苦行，35岁悟道。初转法轮在瓦拉纳西（贝拿勒斯）的鹿野苑。代表刹帝利和吠舍种姓中工商业者的利益。佛教初期的理论都是与婆罗门教义针锋相对的：首先否定吠陀权威，反对万物皆由神创的理论，反对婆罗门神主宰一切，而提出了“缘起说”，万物是由各种条件和因果关系凑合而成，这种事物的互为因果互为条件带有辫证思维，不存在一个永恒不变的精神主宰者一一神；佛教对婆罗门教的祭祀万能，提出了“四谛”既苦集灭道和“八正道”既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

释迦牟尼就是释迦族的圣人的意思，释迦牟尼认为人生充满苦难，苦难的根源在于无名和欲望通过修行解脱出来，而不是祭祀，这一点是有根本意义上的改变。虽然都源于奥义书，但是只有婆罗门才能与神通过祭祀沟通，这里显然是有种姓的不平等，佛教要打破的就是这个不平等，但是佛教就绝对平等了吗，真如众生平等吗。其实对最低种姓首陀罗和贱民也是不平等的。佛教是反对婆罗门致上是为中间种姓争取平等的代言人。“英雄不问出处，卑贱生贤达”也是指的刹帝利和吠舍尔，但已经颠覆性的进步了。佛教是在自我放纵和私体惩罚这两个极端之间的学问而获得了“中道”之名。佛教修行到了罗汉级别的境界必须具备以下四点：所做已作，生死已尽，梵行己立，不做后有。该做的已经做好，此生无憾；已经看透生死，死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是困扰自己的问题了；去修得最高的自我（有时理解为清静心），也就是“梵”的决定已经立下；最后超越轮回，不做后有了。虽然与婆罗门对立而生，但是佛教的底色还是当时的印度的奥义书。佛教的转世轮回也是从奥义书中来的，轮回取决于“业”，一生的行为，业善则更好的肉体再生，若要恶则下贱粗鄙的肉体再生佛陀和真正的高僧大德摆脱了生生死死的苦恼，了却尘缘，又以慈悲为怀，克服私欲的迷津，圆满实现解脱。佛教要我们控制自己，不能无限索取。佛陀80岁涅槃，随侍在侧的仅一人，释迦族也遭到了屠戮，十大弟子舍利佛，木键连也已涅槃。佛陀涅槃后两百多年，出现了一个护法的阿育王，宏扬佛法，佛教得以大发展，大传播，是伴随着对婆罗门的打击而进行的，以致于后来婆罗门教再复兴起来，那是几百年以后的事了。佛教随着印度商人远播世界，尤其是在亚洲的东部，东南亚成为主流。公元68年第一个佛教使团用白马将佛教经典带到了洛阳，开始了在东亚的传播，我们中国人说的西天，指的就是印度，中国人历来对外国不感兴趣，印度不一样，因为佛教自西边的印度而来。

佛教传播向西到了里海西岸，并在这里与刚刚兴起的基督教向东传播交汇，就是今天的亚美尼亚和土耳其东部地区。佛教向北传播到南俄草原的锡尔河流域。推动佛教传播的第二个有影响力的王朝是贵霜帝国，当时的大厦，或者巴克特里亚地区，就是今天的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白沙瓦。他们是从中国敦煌迁过来的大月氏人，经过了开国皇帝丘由却，第二个皇帝阎膏珍，到第三个皇帝迦腻色加，完成了佛教的第四次集结，并且形成了大乘和小乘两大派别。佛教是国教（当时琐罗亚兹德教和婆罗门教也是受到尊崇的）。全国上下一片暮鼓晨钟，香火鼎盛，大厦这个地方曾经是亚历山大东征在中亚的核心区，大量的希腊远征军队留在了当地，形成希腊文化区，就是今天的巴基斯坦的白沙瓦一带。当佛教的印度文化在这里传播时，与希腊文化融合产生了犍陀罗艺术，佛像的雕刻线条丰满流畅，讲究透视立体。下边这幅作品是在乌兹别克斯坦铁尔梅兹出土的，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这是一尊佛陀结跏趺坐姿的佛像，是佛陀冥想时的姿式。他身着袈裟，蓄发，不是螺发，这可能是早期造像的特点。耳垂上的耳洞显露出王子的身份。头略低，似有微笑。有大慈悲的胸怀和气度，仿佛能进入凝视者的心灵。背后是菩提树，左右两个弟子，是不是舍利子和木腱连。世界上佛教的洞窟艺术的起源是在印度的阿旃陀，阿富汗的巴米扬，中国的克孜尔，柏兹克里克，莫高窟，麦积山，云岗龙门都是一脉相承。

公元七世纪玄奘到了印度，正值笈多王朝的戒日王时代，给玄奘很好的照顾。当时印度北部也是佛教的世界，著名的那烂陀寺就是玄奘修佛之地，十九年后回到中土大唐，对佛教在中国的传播有重要意义。他的《大唐西域记》也成了研究印度古代历史的重要依据。

佛陀告诉信徒，只有自己才是指路明灯，要持之以恒。佛教成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其

对道德的笃信是佛教力量的秘密。佛教在印度经历了近千年，最终还是衰落了。

佛教为什么会在发源地衰落。韦伯说佛教和耆那教都是精神层面的宗教，僧伽超然地位，不关心社会，没有对印度的种姓制度进行打击和撼动，当佛教在亚洲大部分地区成为伟大的宗教之时，在印度影响力却渐渐的衰落了。在公元十二世纪初的德里苏丹王朝，反对偶像崇拜，佛教的寺庙被破坏，圣地和遗址也无人记得了。当然佛教的衰落还有其他原因，比丘学问退化和堕落也是一个原因。用一个隐喻，佛教把若干新酒装在印度教的旧瓶中，也就是用了印度教的形式。而后来的印度教改装了它的旧瓶，并吸收了佛教的某些精神，使之更好的装新酒。

印度教在发展形成过程中，都是以《奥义书》为思想理论的源泉，这也是佛教和耆那教共同的源头。受到佛教冲击的印度教经历了不断的创新，最杰出的当属商羯罗。

商羯罗（700-750年间），生于印度南部的喀拉拉邦，婆罗门种姓。少年苦学，中年游历，经常与佛教和耆那教和其它异教者辩论。在贝那勒斯著书立说，讲解新的吠檀多论。32岁逝于喜马拉雅山下的基达那特。他的核心思想是对“梵”的重新认识，梵是非人格中实体的最高绝对存在的从属产物、是唯一的存在，梵具有无变化，永远稳定。而世界，灵魂、神都不存在。是典型的一元论学说。被有神论的婆罗门形容他是“乔装打扮的佛教徒”。这虽然是对商羯罗的批判，但是通过这个“梵”，打破了婆罗门的特权，使各种姓的人都有成为或者接近“梵”的权利。是一种平等思想。是换了瓶装了新酒的全新的印度教了，这是商羯罗伟大之处。商羯罗的宗教改革思想与实践促进了婆罗门教向印度教的转化，是印度教历史上最重要的改革家。

婆罗门教向印度教的演化过程中，吠陀和婆罗门的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民间的神。三位一体的梵天、毗湿奴和湿婆三神。梵天是创世者，毗湿奴是保护神，湿婆是破坏神。

梵天大神创造了世界，他“造虚空、虚空造风，风造水、地，水地造丘山草木，如是有世间”。“毗湿奴”曾在远古的大洋中，是从罪亚中拯救众生。他以全新的化身来到地上，这些化身主要是黑天和罗摩。黑天对救主及其慈悲抱有一种热忱忘我的追求也就是对神的爱。把自己交给不可抗拒的神恩或积极地与其合作牺性理智，无私的工作才能达到对神的爱。

当商羯罗用他的一元体系改革婆罗门教时，一场大众运动强调对神的爱和纯洁的虔诚，就是巴克提运动。六世纪发端于泰米尔纳德，随后传到南北印度。巴克提运动产生印度教中圣地朝圣和偶像祟拜的传统。黑天是一个人格神，任何人在苦难中都可以向他求援，虽然后来归在黑天名下的大量教义是从佛教借来的。黑天的故事传说来自《薄伽梵歌》。黑天又名克里希那，黑天节是印度重大的宗教节日，农历6月（公历8月），全印度都有庆祝活动。

印度教是英国人统治印度后对印度本土宗教的总称。印度教主张通向神的多条道路。大家都必须理解别人的道路（殊途同归，条条大路通罗马），通过对知识的探求、正确的行动、奉献与神的精神达到最高的“梵”，既是多元的，又是一元的。既是多神的，又是一神的。既是禁欲的，又是纵欲的。既是宗教，又是生活。但是又没有统一的组织，这一点与基督教不同，没有统一的经典和共同的神，可以介定成为印度人的宗教。马克斯.韦伯说印度宗教是泛一神论，最大的特点是多元性和包容。

印度中世纪（600–1200年间）没有形成统一的政权，北部、中部、南部和东部四个中心相互制约均衡发展。这一时期的克久拉霍神庙是950一1050年间由昌德拉王朝修建。是古印度教寺庙建筑与雕刻集大成者。有一座印度教、佛教、耆那教三合一的庙宇，令人叹为观止。神庙内浮雕主题也是妇女及性爱。大量表现各种正在进行做爱的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反应这一时期印度社会开放程度令人惊讶！成为世界文化遗产。

从贵霜迦尼色伽的健陀罗艺术到笈多时期缅庙的蒲甘（1044–1387）、柬埔寨的吴哥窟（889–1300）、印尼瓜哇的婆罗浮屠（9世纪）都是非常有名的神庙建筑。

印度著名历史学家潘尼迦认为在马哈茂德的前500年，印度没有受到外来侵略，除了信德被巴格达哈里发占领以外。促生了印度人的傲慢自大。印度与世界其他文明隔绝，知识不流动，竟争不足。潘尼加进一步认为印度教的社会结构稳定，经济繁荣，政治结构薄弱。没有统一的印度的概念。中低种姓没有爱国之心。最后造成印度被伊斯兰教的突厥人、蒙古人统治的局面。

伊斯兰教影响印度最早是公元七世纪开始的，倭玛亚王朝和阿巴斯王朝都对印度产生了影响。影响比较大的是公元十一世纪到十二世纪的伽色尼王朝（也叫哥疾宁王朝）的马哈茂德，他们的都城在今天阿富汗的小城伽色尼（坎大哈和喀布尔中间）。是名义上认宗阿巴斯哈里发的突厥人的王朝，主要势力范围在阿富汗，中亚和呼罗珊地区。其势力扩展到了印度西部，但是他们主要是劫掠财物为主，抢完了就走。马哈茂德没有打算住在到炎热难耐的印度，也没有将伊斯兰教传播到印度的热情。也就没有对当时的印度主体宗教文化产生较大影响。

公元十二世经同样是突厥古尔王朝兴起，取代了伽色尼王朝。国王、苏丹，异密、可汗也好，手下养了很多突厥奴隶，从阿巴斯马蒙时期，哈里发的近卫部队喜欢用突厥的奴隶。为什么，突厥人从小来自草原，能骑马，吃苦耐劳，对主人忠诚，跟着主人打扙，成为将军，功成名就。后来我们熟悉的绿衣大食的埃及的马姆鲁克王朝就是突厥奴隶们的王朝，挡住了成吉思汗的孙子旭烈兀的西征。草原上的小男孩的梦想就是跟着哪个将军当奴隶，好出人头地。古尔王朝也不例外，将出征印度的奴隶将军留在印度统治，并且最后独立。就是印度历史的德里苏丹王朝。他们是带着非常成熟的伊斯兰教来的，伊斯兰教同样也是强调平等的，取蒂了婆罗门致上的权利，鼓励低种姓的人皈依伊斯兰教，不加入伊斯兰教，交重税或被消灭，只是执行起来没有那么严格。伊斯兰教的到来，对印度教来说肯定是一个打击。这个时候的佛教已经衰落，只是反对偶像崇拜的伊斯兰教破坏寺庙，让佛教在印度消声匿迹了。

十五世纪后贴木尔大帝的后人巴布尔，中亚察合台汗国突厥人的后代，贴木尔强调他的蒙古金家族血统，可能有一点牵强，贴木尔取了一个汗的女儿，那巴布尔应该是成吉思汗金家族的后裔了。巴布尔是诗人，园艺学家，著有《巴布尔回忆录》。巴布尔攻下德里苏丹，建立了莫卧儿王朝，应该可以称之为蒙兀尔王朝。以示其合法性。

巴布尔不到五十岁就病死了，他的儿子胡马雍是第二个皇帝，被推翻在外流浪了多年，回到阿格拉。胡马雍像个学者一样好学。他是从书架的梯子上取书不小心摔下来而去世的，这是一个学者的最高的归宿了。胡马雍的儿子阿克巴从小跟着爸爸到处躲躲藏藏，也没有好好上过学，但他有智慧和能力。据说也是通过武力解决了继承人的问题。他统治其间印度的领土历史上最大，但是也没有统治全印度。在位时间长，相当于中国清朝早期。他的宗教宽容政策让他成为印度历史上最著名的统治者，号称阿克巴大帝，文攻武略。他重用印度教人担任政府要职，同时来制衡伊斯兰教贵族的堕落和虎视眈眈。使莫卧儿王朝融进了印度社会，这一特点与清康熙大帝融入华夏儒家文化是异曲同工。在执政后期他创立了一个各宗教相互融合的宗教，在他死后被人们很快忘记了。宗教问题不是他想像的那样简单。阿克巴大帝的儿子杰罕杰和孙子沙贾汗都很好地继承了他的宗教宽容政策，也是印度历史上发展最好的时期。这期发生的伟大的爱情故事，沙贾汗修泰姬陵的故事。他的波斯妻子39岁给他生了14个孩子，生最后一个时难产而死。说他一夜白头，为了纪念爱妻，请的波斯的设计师，在位于阿格拉的朱木拿河边上修建了号称世界第八大奇迹之一的白色大理石陵墓建筑泰姬陵。花了四千万卢比，国家财政快掏空了。他曾想在朱木拿河的另一侧修一个黑色大理石的他自己的陵墓，并在朱木拿河上修一座桥，连接两个建筑，他日思夜想，得了重病，快不久于人世了。他的儿子们开始了权力争夺，当老三奥朗则布将哥哥弟弟们灭了以后就准备当皇帝，这时沙贾汗奇迹般的病好了。最后被他儿子关在能看到泰姬陵的地方八年后死去。死后与他的妻子同在泰姬陵里。奥朗则布当时的封地是穆斯林聚居区，学习环境这不一样，他上来当了皇帝后取消了宗教宽容政策，恢复了伊斯兰教致上的政策，虽然统治疆域比阿克巴大帝还要大，时间还要长，活到九十岁。但是他死后莫卧儿帝国就衰落，分裂了。后世的人们说他就像是一个不断追逐自己尾巴的狗一样，一辈子劳而无功。除了宗教不宽容以外还有一个不得人心的税收制度，压榨中产和贫困阶层。儿子们如期上演了权力内斗；波斯萨法维后期的征服者纳迪尔沙赫在1839年占德里，帝国衰落。

伊斯兰教在印度的传播在地域上主要在西边的今天巴基斯坦，伊斯兰教就是从那里来的，好理解。在东北北的孟加拉，是阿拉伯商人早斯从海上登路印度的地方。基本比较集中在这两个地区，大聚居小散居的状态。伊斯兰教传播对象是城市里的低种姓的手工业主。鼓励低种姓的人信仰伊斯兰教，还是比较成功。到印巴分制的1948年印度次大陆已经有四分之一的人信仰了伊斯兰教，成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穆斯林地区。而有更高文明的大英帝国传播基督教，两百多年，只有百分之二的人信仰了基督教。这是什么原因呢。这里除了统治者强行推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苏菲教派在印度的发展一方面他们向印度的种姓制度发起进攻，为广大低种姓制的大众排忧解难；另一方面强调神秘主义和自我完善，并以更积极的入世态度与印度教的梵我同一找到了共同点。那么印度为什么没有像印度尼西亚一样几乎都变成了伊斯兰教呢，又有政府强推，而且也是生活宗教的伊斯兰教就没有全部解决印度呢。原因还是回到了三千年以来的种姓制度。根深蒂固，印度人只为自己的种姓效忠。

伊斯兰教在印度属于边缘地带，为印度带着了先进的科技，从棉花种植仿织，桑蚕技术，水利灌溉技术，还是细密画，诗歌和文学，都与印度文化进行了很久很深远的融合。

1498年葡萄牙航海家达.迦马从里斯本出发，绕过好望角，到达印度西海岸，开启了西方殖民者从海上侵略印度的先河。1600年伊丽莎白女王，批准东印度公司成立，先后战胜了葡萄牙，荷兰和法国在印度的殖民势力。开启了英国殖民印度的历史。

马克思说：野蛮的征服者（阿拉伯人、突厥人、莫卧儿人）总是被那些所征服的民族较高的文明所征服，这是一条永恒的历史规律。不列颠人是第一次发展程度高于印度的征服者（注意：说的是“发展程度”而非“文明程度”，文明没有高低贵贱，这是现在人的用词而已。），但是当时的英国人破坏了本地的村社、通过武力夷平了本地社会中伟大和突出的一切。全部征服印度的时间是十九世纪上半叶了，除了印度本土（含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外，还有泥泊尔和缅甸等地。

英国人来之前，印度的交通落后。印度没有像古代中国的驿道系统、运河系统。主要原因还是长期缺乏统一的政权有关。英国殖民地总督达尔豪西（西1848-1856）任内大力推行改革路线，修铁路、统一邮政和电报，翻修了印度的灌溉系统。成为社会经济发展的巨大引擎。1856年通过了寡妇再婚法。通过“丧失权利说”法令吞并土邦，1846–1856年10年间全印土邦面积减少了三分之一。在1856年御任离开印度前写道，他巳竭尽全力治理了次大陆的“牛车文明”。当然改革的目的是增加税收和加强控制的手段，是英国人是从自身利益出发的，对印度的进步与否开始是没有长远考虑的，就像克莱武所说“今天能弄到什么就拿什么，让明天去照料它自己吧”。

1869年苏伊士运河开通，将英国与印度之间的航程从100天，缩短为25天。蒸汽动力带替了红海的季风。1830–1850年间，东部的加尔各答，西部的孟买，南部的马德拉斯三大港口改造扩建。并且修建连接这三个中心的内陆铁路网。铁路建设存在钱从哪儿来、由谁来建，怎么赢利，利归谁家的问题。以东印度公司牵头8家私营公司达成了协议。当时英国的工业革命出现了剩余资本，工业产品也需要找市场。印度建设铁路从设计、施工、日后管理需要大批的技术和管理人员，为英国人提供了大量的高级就业的机会。当然建设解决的就业是上人百万计的。后来铁路修好了，在运营之初尽是亏损，1869年达到1665万卢比。政府填补亏空还要支付投资人5％的年息，无论赚与赔，都是纳税人的钱，遭到印度人和英国政治家的不满。1900年铁路开始扭亏为赢，得益于印度本土经济的发展。

英国人统时期的灌溉工程发展的最充分的是五河之地的旁遮普。大多数是游牧部落的灌木丛变成良田，安置锡克士兵。第一条运河在印度河支流穆尔坦河和拉维河流域为180英里的土地提供灌溉。第二条运河在印度河支流苏特累季河，能灌溉100万英亩的土地。锡克人下山成了农民，种棉花建纺织厂。

鸦片是在印度生产，主要市场在中国，英国不惜在1839和1855发动两次鸦片战争来保持贸易开放，课以高额税收，是殖民政府第二大宗收入来源，祸害的是中国人民。1850年英国人开始尝试在印度种植茶叶，到1900年其出口等于三分之一的棉花出口。英国人和欧洲人替代从中国进口茶叶。

1857年印度发生士兵起义，当时全印共有士兵23.3万人，英兵4.5万人。分为孟加拉、孟买、马德拉斯三个主要兵团。其中孟加拉兵团最大，12万兵员中只有2万英国人。兵变的导火索是分发涂有动物油脂的新式弹夹。加上长期以来英印士兵的种族歧严重。驻扎在密拉特的士兵拒绝接受新式弹夹被临禁而爆发兵变，兵变士兵向德里进军，燃遍北印度，他们将末代莫卧儿皇帝推出来当领袖。1857–1859的起义，历时两年，50万平方英里的土地上驰骋。莫卧儿最后一个皇帝巴哈杜尔.沙赫1858年3月9日被英国人在德里拘捕。充军仰光，1862死于缅甸一个孤岛。莫卧儿帝国三百多统治结束。也结束了伊斯兰政权800年对印度的统治。印度的知识精英站在英国人一边，锡克和尼泊尔士兵帮助英国人镇压起义者。1858年11月维多利亚女王正式加冕为“印度女王”，标志着英国政府取代东印度公司对印度的全面统治

印度成为大英帝国全球殖民体系中最重要的一环，号称女王头上的王冠。虽然印度开始有了现代工业，但并没有改变农业国家的特征，现代工业只在三大管区和铁路沿线，被人称为两个世界，一个是盎格鲁斯坦，由英国人投资，并由英国人直接统治的土地；另一个是印度斯坦，铁路西边的50英里之外。典型的二元社会结构，印度人失去自己的旧世界，但并没有获得新世界。既便如此，直到1948年将统治权利交还给了印度人，结束了两百多年的有效管理。英国在印度留下了什么：首先是硬件，基础设施，1893年印度的铁路里程超过六万公里，而中国1993年还没有六万（英国人1869年开通了苏伊士运河，由于运输时间大大缩短，运输能力大大增强，使大宗的粮食棉花矿产成了运输的对象，殖民统治者要把大陆中心的产品运出来，而修铁路）。旁蔗普的灌溉工程还有邮局电报；第二是法律制度的建设；第三是公务员队伍的建设；第四是大学，1893年印度的在校大学生为18000人，而中国庚子赔款建立的首个燕京大学是1898年。当然英国人还留下了世界语言英语。可以说英国人走后留给印度的是一个非常好的物质基础，印度人拿了一手好牌，与战后重建的日本、百废待兴的中国对比印度那可以称雄亚洲，但是印度人对200年的殖民统治怎么看，好像不是那么简单。还又回到宗教文化及民族国家的问题上去。

在英国殖民统治时期，印度的思想家们一方面接受了西方的文化和先进生产力带来的变化，另一方面他们也在为印度的未来积极的探索。从罗毅到圣雄甘地，最后尼赫鲁完成了印度的独立。

罗姆.摩罕.罗易（1772–1833），出身于孟加拉一个婆罗门家庭，掌握包括英语在内的多种印度和西方语言，广泛接触各种宗教、哲学、文学名著。仰慕西方民主、自由。他决心改革印度教，认为种姓制度剥夺了爱国热情；反对多神和偶像崇拜，主张梵是唯一的神，并于1828年建立梵社。不分种族、肤色、信仰，只要崇信一神都可以进入。在政治方面他主张新闻自由，印度人参与司法审判和其他立法工作；英语替代波斯语作为法庭官方语言；他制定了循宪政方式从事政治运动的方针，最终导致半个世纪后国大党的诞生。当然他没有涉及种姓制度改革，自己在一次英国人的聚会中看到有低种姓的受邀者时，他离席抗议。至死也没有摘下象征婆罗门身份的圣线。由于罗易在印度历史上是开风气之先的人，被后人尊为“近代印度之父”。

达亚南达.萨拉斯瓦蒂（1824–1883），1875年在孟买创立圣社，他是一位古吉拉特的婆罗门僧人。通过瑜伽和苦行漫游17年。主张男女平等，依据品行对每一个人划为4个等级，既回到原始吠陀的“凡尔纳”制度，也就是“回到吠陀去”的托古改制。使基督教徒和穆斯林重新归皈印度教。他的主张在孟买没有响应，而在旁遮普却取得重大进展。全国有圣社4万人。萨拉斯瓦蒂被称为“真正的印度教的路德”。

罗宾德罗纳特.泰戈尔（1861–1941）。伟大的诗人、作家、艺术家、哲学家、社会活动家。出生民于加尔各答婆罗门种姓。他的祖父是印度最早的旅英的“睁眼看世界”的人物，父亲通晓印度和西方哲学，是印度改革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1913年泰戈尔以宗教抒情诗集《吉檀迦利》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其哲学宗教思想被许多人忽略。泰戈尔的思想中，对人性与神性做了界定，主张在人中才能见到神，相互依存、相互补充。他认为东方文化的精神性和西方文明的物质性。唯有输入东方文化才能挽救西方文明。认可英国自由主义的传统确是始终如一的。他相信不同的国家、不同民族、不同种姓、不同宗教、不同阶级的人们之间能够和谐相处。只有通过和平渐进的变革方式才能取得社会和谐和进步。

第二代印度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开始向民族主义转变。达达拜.瑙罗吉（1825–1917），认为英国人榨取和掠夺印度的物质精神财富。希望英国降税，发展印度民族工业，高级公职人员由印度人担任。但是他认为忠于英国人的统治与爱国并不矛盾。他认为英国人不可能实行专制主义，这种统治对印度和英国产生无可估量的好处，有思想的人没有人想去破坏它。到了提拉克（1856–1920）那里，就主张与外国统治者决裂，抵制英国人的统治。他希望国大党要具有群众基础，并成为有斗争刚领有组织的政党。他成为印度知识精英完成时代转变的标志。将印度教价值作为重建印文化的基础取代西方价值观和维多利亚时代的自由主义。甘地称提拉克为“现代印度之父”，英国人称“印度动乱之父”，尼赫鲁称“印度革命之父”。

甘地（1869–1948）继承提拉克政治鼓动者的角色。甘地主义思想核心是非暴力主义。面对印度大众的强烈世俗性和仪式取向，精英主义与大众区分彻底。甘地对“梵我同一”原来的出世态度转变到投身社会服务、投身到印度的政治斗争中，也就是精神政治化的引导。相比之下中国的主流知识精英的社会服务和政治参与达不到印度的水平。甘地对政治斗争的手段，如同硬币两面，通过暴力获得的政权仍然是暴力政权。只有充满爱的人才能心明眼亮；暴力与爱不相容，非暴力与真理才是双胞胎。这种“爱”的哲学连接了东西方文化，使印度民族主义者站在高于英国统治者的道德位置上，防止走向暴力革命的道路。他鼓励国大党人下农村，并建立基层党组织。一批年轻人如巴特尔、卡拉马季、尼赫鲁开始走向农村。甘地同情大众，但反对阶级斗争，社会冲突的根源在于人们没有节制的欲望，并不意味着要剥夺富人财产，用暴力夺富人财产不利于社会，富人要利用自己的财富为整个社会服务。甘地反对西方式的发展道路，反对大工业，反对国家对经济的过度干预。主张村社作为印度未来的社会基础，70万个村社。主张不同宗教之间的团结。甘地是将印度传统文化导向了现代性的人，是印度的民族魂一圣雄。

这里是甘地纪念馆，由于他的宗教包容政策，1948年被极端的印度教徒杀害。这是他人生旅程中的最后的脚印。

尼赫鲁（1889–1964）出身北印度婆罗门家庭。祖上在莫卧儿时代为官。英国人统治印度后，尼赫鲁祖父辈接受西方教育，从事律师职业。1905–1912尼赫鲁先后在哈罗公学和剑桥大学三一学院学习。并在此期间受萧伯纳的社会主义思想影响，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座过牢房，阅读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和《资本论》。出于对受苦人的强烈同情，认为“解决世界问题和印度问题的唯一途径是社会主义”。但尼赫鲁不是一个共产主义者。因为他觉得与共产主义相连有太多的暴力，这导致俄国这些年发生不幸的后果，目的不能与手段相分离。他在行动上是民族主义者。尼赫鲁主义是典型的马克思主义、费边主义和甘地主义的印度混合物。将自由民主的原则与民族主义、社会主义的思想整合。印度的社会主义，不应将西方的资本主义和苏联的共产主义作为自己的努力方向，而应朝向自主方向。

1947年英国人撤离印度，按照蒙巴顿计划印巴分治。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依据人们的宗教信仰成立民族国家。4000万穆斯林留在了印度，1000万印度教教徒留在东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在人口迁移过程中发生了教派仇杀，上百万人伤亡，上千万人无家可归。1947年8月15日印度独立，民主制、联邦制、世俗主义原则被正式写入宪法。如果强调多数人的民主，不顾世俗主义原则，会导致印度教教派势力的膨胀，同样在局部地区伊斯兰教也一样。对于多宗教的现代国家的构建来说就是一个成功的经验。印度宪法体现的是以尼赫鲁为首的那一代印度知识精英的理想，民主社会主义成为独立后的印度的发展道路和模式。

尼赫鲁执政时期是1947–1964年，政治上是、西方民主，经济上学习苏联的计划经济，印度经济1950–1980年增长率平均在3.5%。与中国的大跃进、文革时期是4%左右差不多（曾招致印度学者认为半个百分点值得中国如此严格控制社会的代价吗）。在政治上尼赫鲁是世界不结盟运动的盟主，对中国的帮助很大，印度是第一个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非社会主义国家，有著名的万隆会议帮助中国融入不结盟运动，毛泽东只参加了印度使馆的活动，连当时苏联大使馆也没有这个侍遇。尼赫鲁1954年访华，知道周恩来喜欢喝茅台，破列饮酒。可以说尼赫鲁既不倒向西方也不偏向东方的全方位外交为印度和他本人赢得了巨大的声誉。东西方冷战时期尼赫鲁是双方都信任的调停者，政治家朋友满天下不为过。做为印度的设计师和世界和平的斗士实致名归。他的诗《雪夜林边小驻》：林子是可爱的，漆黑而幽深。但我有诺言要信守。须继续前行方能休息。须继续前行方能休息。反应一代伟人的天下为己任的情怀。但是尼赫鲁在应对国内的粮食危机，党内的矛盾激化等内政问题都遇到了麻烦，尤其在中印边界冲突问题上给尼赫鲁带来巨大的打击。

中印边境争端最早来自于英国殖民时期，1913年北洋政府时期，英国印度殖民政府外交大臣麦克马洪与西藏噶夏政府将藏南地区将传统中国人生活区域向北推进了150英里，东西长900公里的条带地区共9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划归印度。北洋政府，国民政府到新中国都没有承认。1947年随着独立，印度民族主义形成体现最典型的事件是将葡萄牙殖民地时期占领的果阿夺回。后来又对中印有争议的阿鲁纳恰尔地区趁中国参加朝鲜战争时期进驻该地区。印度历史学家的外交部长潘尼加到中国见到周恩来试探中方对麦克马洪线的态度，签订边界协议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了，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周恩来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说要商量，跟毛主席汇报。潘尼加回来与尼赫鲁汇报说周恩来没有反对，造成误判。后来中印的核心问题在当时是六世达赖到印度接受疪护在达兰萨拉。尼赫鲁的价值观是达赖投靠印度该为落难者提供帮助。但是在中国这是根本动遥了中国的核心关切。这是造成中印两国战争的背景。

这是在中印西段边界的阿克塞钦地区1962年的停火线，直到今天。阿克塞钦的意思是突厥语“中国的白石滩”。传统上拉达克地区是受汉藏文化影响范围。中印战争中方退出了巳经收回的藏南地区的9万平方公里，因为来年补给跟不上，守不住。而在西段将阿克塞钦的这一战略要地占领，共三万两千平方公里。从地貌上看阿克塞钦属于高原地区，地势平坦，便于机械化的布局，而印方所在的拉达克几乎都在深切峡谷之中，属于印度河的源头。

对于尼赫鲁的计划经济是造成印度发展停滞的主要因素，被称为印度教经济。可以说尼赫鲁就是顶着民族主义国家奠基者的光环把印度带到下坡路的开端。

尼赫鲁之后的英迪拉.甘地有很多评价：世界最有权势的女人；世界最不幸的女人：少年丧母、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世界上最受争议的女人：专制、民主的破坏者、印度当代最伟大的政治家。在她执政时期，巴基斯坦分裂成了孟加拉国和巴基斯坦；印度成为世界上第六个拥核国家；宣布实施紧急状态法但最后恢复了大选，失败后“体面交权”。1977年人民党第一次登上印度政治舞台成为执政党。1980年印度的第七次全国大选把英迪拉.甘地拉回德里的权利中心。在处理锡克教的问题上，她下令军队进入阿姆利则的金庙去抓捕锡克教极端恐怖分子。对锡克教来说就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天条。有人劝英迪拉换掉锡克的贴身卫队，她预感到了，在遇刺前最后一次演讲：“今天我站在这里，明天我可能就不在这里了。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枪口正对着我。......我为自己将毕生献给为人民服务而自豪......”。两个锡克保镖将30发子弹射在了她身上。她遇刺后，疯狂的印度教徒杀了成千上万的锡克教徒。她的儿子拉吉夫.甘地临危受命成了国大党主席。在其执政期间改善与苏联（苏联入侵阿富汗而使两国疏远和中国的关系。改善同巴基斯坦的关系。并且放弃支持泰米尔猛虎组织，使斯里兰卡政府解决了长期困扰的北部战乱。也使他日后被泰米尔猛虎组织的少女人肉炸弹被刺身亡。尼赫鲁家族在印度政坛长盛不衰在于较好地超越了种姓、民族、宗教、地域的局限；同时尼赫鲁家族的卓越贡献和政治担当也是让人仰止的。尼赫鲁家族对于亚非拉的启示：通过非民主手段上台，又疯狂敛财，迫害政敌，实行专制统治的家族，比如萨达姆、马科斯、苏哈托家族最终要么被军事政变、被打倒、人头落地。而尼赫鲁家族之所以长盛不衰的原因是民主价值观的政治精英家族所展示的生命力和影响力。

印度人充满信心的计划在2050年超过中国。反思印度在殖民时期这么好的基础却没有发展起来。1947–1964尼赫鲁在政治上实行西式民主，经济上学习苏联的计划经济。到1977年英迪拉再次上台时在政治上集权，经济上奉行自由改革之路，后来他的儿子拉吉夫被称为改革总理直到1991年遇刺。上世纪八十年代是印度经济起步发展最快的十年。但是与中国相比四十年改革的历程拉大了中印之间的距离。上世纪九十年代从钢、煤、原油、发电、水泥都差的不是一点点。印度虽然服务业发达，但与欧美比，印度还没有经过工业化的转型。世界上没有一个热带国家完成了工业化转型一直到今天。印度的环境承载能力因为气候因素而显得不太能承受工业化转型。这期间经历了人民党瓦杰帕依和国大党的哈佛大学教育背景的曼莫汗.辛格。经历了2008年的金融危机后印度经济还是迎来了稳步增长。

2014年人民党第三次执政，莫迪上来了。人民党是奉行印度是印度教的印度（而不是国大党印度是印度宗教的印度的包容政策），莫迪由于在古吉拉特邦的首席部长优秀的成绩单使他成为了印度总理。2014到2017年连续三年印度经济增长超过7%。2016年以623亿美元的外国直接投资超过了中国和美国，而且不靠政府的投资拉动。随着莫迪的第二次当选，印度的选民不是选择国大党和人民党，而是选择了莫迪。

在改革四十年，中国跑在了印度前面，由于邓小平把中国人的思想解放了，人们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发挥出了聪明的才能和辛勤的两代人的付出，“社会主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也得到了充分发挥。而印度的计划经济和吵吵闹闹互相掣肘的民主制度，往往是进一步退两步。但是2008年以来，印度的民主制度开始显示活力和优势。更优的人口年龄结构及廉价劳动力，科技力量、资源禀赋等等，2020的前四十年是中国的崛起的时代，印度计划三十年后的2050年全面超越中国。

我们怎么看印度。中印体制不同，一个是号称世界最大的民主国家，而中国是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国家；文化不同，中国是世俗国家，印度是传统宗教文化，为了求梵，越苦离梵越近。中国人更注重享受、长寿、活在当下。中国和印度在历史上GDP在公元1500年以前印度领先，1500年后明清中国领先。但是到了英国殖民地结束时期印度又领先了，现在印度总的经济比中国落后20年，13.6万亿和2.6万亿的差距。印度全民医疗免费、读书上学免费。印度外长辛格说中印不是龙象之争，而是龟免赛跑，中国跑在印度的前面了。但是十年兔子千年龟，谁跑得更远，走着瞧！全世界最成功的海外移民是印度人，北美各大公司CEO占比和人均收入及学历辗压中国人，而且印度人抱团，印度人的英语水平和从小对规则的培养使他们走的更远。印度现在处于一个战略机遇期中上升的一个国家，有五眼联盟、法国的阵风、以色列的尖端技术的无人机、甚至有普京的撑腰（在中苏友好时苏联人也站在印度一边，我们都是社会主义阵营，这也是中苏交恶的原因之一）。中国和印度最近的边界问题似乎是比较严重。这与最近几年中印外交关系退步有很大关系。前段时间听网课讲座，一个印度问题的专家的观点，印度加入五个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中国不表态，意思是中国不会同意的，一带一路中巴走廊经过有争议的巴控克什米尔地区，说中国签订的是地区协议，不是国与国之间的。我们的老百姓喜欢把印度人叫“阿三”，专家们则喜欢把印度人当弱智来对待，印度是南亚主导性大国，对周边国家有很强的影响力，斯里兰卡和尼泊尔这样的国家说，中国是我们的朋友，印度是我们的兄弟，我们都要，朋友可以选择，兄弟就是兄弟。巴基斯坦是支点，印度是重点，一带一路也好，周边关系重要性也好，显然印度远远超出其他国家。莫迪要当印度的邓小平，经济下滑，疫情蔓延严重，于是乎边界问题就是一个转移视线的出口。只能相信中印几千年的历史交往，会解决现在一点困难，再有帮忙打架的朋友，真的打起来那可就不好说了……莫迪要想清楚，他现在比62年的牌也不一定好到哪里，中国与印度坦诚相见，才是长远解决之道。

神与人的印度故事讲到这里，回想2014年跟了摄影团去了印度。一出孟买机场团里的人就被强行搬运行李的工人宰了。接我们的导游沙陆机说这是黑邦控制也是没办法。孟买百万贫民窟体会现代与落后的反差。瓦拉纳西马路边敞开式的厕所，恒河从城市边缘流过，上游一个焚尸厂，下游一个，中间是人们在恒河边上的全部生活，从喜马拉雅山脉流下来打七个滚就可以喝。从斋普尔到德里的路很难走，又要赶飞机，走了一半了我们全体人的护照落在酒店。大马路突然变细了，或者中间一个神庙分叉了。德里满大街都是乞讨的.....。这些直观印象适应之后，思考着印度人为什么这么虔诚、笃定。一个文明有物质的和精神层面的，还有制度层面的。在精神层面印度人比我们更加充实。我回来整理照片发现在恒河边祈祷的人的眼神很震撼！朱丽亚.罗伯茨主演的电影《美食、祈祷和恋爱》中女主人公是《纽约时报》的人气作家。美丽、气质不凡，却渐感空虚，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她所追求。走出变质的婚姻寻找自我，到了印度通过冥想寻求平静，但是过去的事情充满了身心，那个神进不来。最后找到了自我，并在瓜哇岛找到了爱情的故事。甲壳虫乐队的约翰.列侬到瑞斯凯斯修练瑜伽，创作如泉涌。乔布斯从印度得到了智慧从印度回来后使苹果再次伟大。文章中的照片除了地图和三位总理之外都是我拍摄，结尾是专业人士高鑫作的配了音乐的图片，每每看到都有再去印度的冲动。2019年七月在北京听了中国社科院王红生老师两天的关于印度历史的课程，计划再去印度，并且做了功课。

沙陆机没有来过中国，是印度大学自己培养的汉语人才，团里的人一致认为他的表演可以上春晚。一路上笑话多，说到韩国人、日本人和中国人座印度火车遇上土匪的故事，还有北京人和南方人与台湾人的佛教朝圣之旅的差异，非常开心。沙陆机的家乡在德里的西北，离达兰萨拉不远，他见到过达赖，我们比较敏感，他也没有往下说。沙陆机待人真诚，虽然话语不多。我们加了微信，我原计划2020年元月28日从北京到孟买的第二次旅行，我与沙陆机约的在德里见面，因为疫情原因行程取消。沙陆机通过微信告诉我吃菠萝、西红柿提高免疫力，好像印度热带地区不会传染，也有人说印度人自身免疫力就非常好，现在印度疫情也非常严重了希望沙陆机一切都好！

希望还能再去印度，佛教的朝圣之旅，探知之旅和瑞诗凯诗的瑜伽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