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谁染霜林醉

芷邑

　　来不及看一眼夏末，便与秋天撞个满怀。

今晨打开课本，映入眼帘的是杜牧的《山行》，穿越遥远深邃的时空，一枚晚唐的枫叶已经红了千年，但是，在我们的心头，她容颜未改，依然如当初那么鲜艳。

　　午后，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阳光澄明透亮地洒下来，天空悠长而明净，走在这样的天气里，让人心平气和。

没由来地想起曾读过的一段话：“路边全是高高的杨树，风吹过无数落叶就如一场黄金雨从天顶飘落。我心头一荡，一些诗句涌上心头。”

仿佛好久都没有“心头一荡，一些诗句涌上心头”的感觉了。信步走到操场边的小树林，北方的秋天尚未熟透，只有叶子的尖儿，染了一点儿淡黄色，远远望去，树木显得有些疲倦。

午后的阳光醇厚柔润，落在树叶上闪闪发光，微风带着清澈的凉意，像是落笺轻柔的画笔，不紧不慢地在树叶上着色，期待着几天后的层林尽染。

　　秋天，总是与成熟，安详，清澈，广阔，回归有关。

天空清旷高远，秋风悠悠吹来，树影明明暗暗，白云缱绻舒展，青灰色的砖石厚实温润，时光缓缓地在上面流过，没有发出一点的声响。抬头看鸟儿飞起，扑簌的翅膀，细软的羽毛，眼睛里有明亮的金黄。

不知何时，一片枯叶落在脚边，脉络清晰，微微蜷缩着。拿起来细细端详，叶脉平整对称，轮廓恰到好处，这样的色彩意蕴，恐怕只有秋天能见到。

中学时，特别喜欢收藏落叶，挑出最喜欢的笔记本，用来保存树叶。每一片叶子旁边，都用铅笔一笔一划地写下收藏日期。

仿佛只有这样，这片落叶才能长长久久地留存下来，踏踏实实地陪我长大。

　　去年收拾旧物，又找出了那个本子，稚嫩的字迹歪歪扭扭，我已然记不清那些树叶的样子了，但从歪歪的小字中，还能回忆起某年的某个秋日的午后，我找到心爱树叶时的欢欣雀跃。那种纯粹的欢喜，惹人留恋。

我翻开书本，把这片落叶夹在扉页中，心里慢慢地想着，就让这片落叶去留存此时此刻缓慢而平静的心绪吧。

然后，在下一个丰盈而迷人的秋天，重新打开这段时光，对着蓝天微微抬起手，看遍层林染尽，沏一壶云朵好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