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在沙村北山富家包下,历史上有一座韩氏祠堂,名叫家模公祠堂。我的记忆中,它坐北朝南,左边是一条连绵起伏的山岗,右边是一条清水长流的小河,门前有一条从来榜羊河通向小西水岭的人行古道,四周是一望无边的木梓树。初夏,木梓树一片葱笼,梓花飘香,蜂飞蝶舞。深秋,漫山红叶,赤橙黄紫,五彩缤纷,仿佛一座美丽的大花园。<br></h3><h3><br></h3><h3> 解放初期,人民政府为了解决蔡畈、北山两个村的儿童入学问题,于一九五一年春,在这个祠堂里新办了一所小学,名叫沙村乡家模公小学。这所学校就是我启蒙的地方,是我人生旅途中踏进的第一个校门。</h3><h3><br></h3><h3> 家模公小学,规模不大,属三厢两进式的民房结构,土砖墙,小青瓦,无马头墙,也无飞檐翘角。走进大门,是中厢前厅,为学生集会的礼堂,中间有个天井,两旁是走廊,廊墙上各有一个专栏:一个是表扬与批评栏,另一个是成绩公布栏。后厅是教室,厅后的墙上有个神龛,里面写着韩氏历代祖先之灵位。东厢前后分成三个房间,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寝室和厨房。西厢是一农家住房。后来学生多了,又在东边盖了一个披屋,当作教室。大门前的古道旁,有一块稍大的平地,是学校的操场,也是每天升国旗的地方。</h3><h3><br></h3><h3> 我是第一届学生,当时全年级只有王厚德、王泽田、韩荣华、韩仁钰、刘廷松、徐农高和我,一共七个人。一九五一年春入校时,因为我们几人都认识一些字,有点基础,老师决定我们就上二年级。一九五三年暑假,我们初小毕业,都考上了在中关的湖响小学,进入高小学习。两年后毕业,我们七个同学中,有两人参军,三人找了工作,两人考入岳西初中,后来分别走上教育和行政岗位。</h3><h3><br></h3><h3> 学校初建,只一个教室,一、二年级一起上课,老师上过二年级课后,就布置作业,再上一年级的课。我们上四年级时,己有七十多名学生,有两个教室。那时都是走读生,就餐时都回家吃饭。考试不多,主要是每学期的期末大考。记得头两学期,成绩还出榜公布,第一名的名字上还点一点红,表示得中头名,以示奖励;最后一名的名字后面划一个红勾,表示考了末名,坐了红椅子,以示鞭策。出了两个学期的榜后,就改发成绩单,因为张榜,对成绩差的学生打击太大了。</h3><h3><br></h3><h3> 除了语文、算术,当时也开了美术、音乐、体育课,每周各上一至二堂课。至今有印象的是音乐课,老师教我们唱的歌有:国歌、东方红、少先队歌,还有叫不上名字的“胜利的旗帜哗啦啦的飘......”等歌曲。</h3><h3><br></h3><h3> 别看学校小,两个老师,在沙村乡还是很有名气的。一位是家住沙湾的刘凤梧老师,另一位是家住朱冲的刘炳文老师。当时,他们都吃住在校,自己作饭,日夜不离。</h3><h3><br></h3><h3> 刘凤梧老师,约五十多岁,教一生的书,写得一手好字,上课时,声音宏亮,中气十足,眼睛炯炯有神。他知识渊博,经验丰富,讲课生动,引人入胜。他的样子很严肃,但说话和蔼可亲,桌上放了一个戒方,可我从未看到他打过学生手心。他经常语重心长地说:“日月如流水,光阴去不回,自己身上事,何用别人催”,还有那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刘老师那苦口婆心的样子,至今令我印象深刻。他对学生都非常关心,记得有一次,我在上学路上,腿跌破了皮,他连忙把我叫到房间,拿出一盒新火柴,倒出火柴梗,撕下盒上的擦皮,贴住我的伤囗,又拿他的手帕,把伤囗包扎好,我当时真的很感动。因为那时沒有消炎药,如果不是老师想办法,我的伤口还不知要多少天才能好。老师德高望重,深受人们的尊敬,当地人们个个都尊称他“凤老先生”。</h3><h3><br></h3><h3> 刘炳文老师,当时很年轻,约二十出头,英俊潇洒,充满朝气。他教书特别用心,算术课堂上,他还经常讲笑话,把枯燥的数字讲得特别有趣,明了易懂,偶尔还用激将法,大大提高了学生们的兴趣。他还是一位特别负责任的老师,记得最深的是,每次下课,他都把在课堂上答错题的同学叫到办公室,重新作一遍,如果还不会,他就耐心地讲解,直到他们弄懂学会。课余时间,他经常和学生一起,拍皮球,踢毽子,同学们都愿意和他一起玩,也非常地喜欢他。</h3><h3><br></h3><h3> 那时候,学校条件差,老师们的生活都很艰苦,除上课外,还要挑水、种菜、烧饭。两位老师都起得很早,我们到校时,他们不仅吃过了早饭,还烧了一大锅开水,灶洞里还留了好多柴头余火,保证学生全天都有热水饮用。下午放学后,经常看到他两人在菜园里种菜,有时还到桃园寨脚下的茅屋岭买柴,自己挑回来。教学的生活尽管非常辛苦,但两位老师仍年复一年,快乐地坚守着,默默无闻地奉献着,全身心地浇灌着一代又一代的幼小心灵!</h3><h3><br></h3><h3> 启蒙,是学习的开始,是人生关键的第一步。在一个人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象一张白纸,启蒙就是在这张纸上绘画,画上什么,就很难抹去。非常庆幸的是,我遇到了两位如此好的启蒙老师,是他们在我人生的白纸上,画上了最美的第一笔,使我终生受益。</h3><h3><br></h3><h3> 不知不觉间,时光过去了六十多年,当年的学校,历经沧桑而不复。大约于上世纪末,当地的北山小学和蔡畈小学合并改名为九龙小学。我们原址的校舍,也因年久失修,听家乡亲友说,已倒塌消失。我们的两位老师,也都永远离开了我们,但他们的言行举止,仍深深地印在我的心中,任凭岁月蹉跎,不管走到哪里,都无法抹去这段难以磨灭的记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