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祖母

池南

<h3>祖母走了以后,生活又一天天如常的过着,只是不能静,一静下来往事拂面她的身影又到眼前了,初起的时候还能在心里默算这是她走后的第几天,后来连日子也模糊了,只有时间越发清楚的告诉你这个人真的不在世上了永远的离你而去;祖父常常会抱怨说这么久了祖母一次都没有入梦看他,我宽慰他道说她大约是不想看到你那么难过,祖母到是常常入我的梦,只要我梦到她,她总是还在生前住的房子,有时候是靠在床上笑,有时候是阳光满地她仍旧坐在窗前的沙发上跟我招手,有人说刚刚去世的亲人灵魂还在家里留恋不舍,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醒来想这样还能在梦里相见真好,但是渐渐的我梦也梦不到她了..... 翻开记忆,旧事如烟,我一出生见到人除了母亲便是祖母了,幼年时父母出去讨生活,我跟祖父母同住在南边的房子里,祖母的窗糊着白色的纸,她常常坐在炕上缝缝补补,记忆里屋里除了桌子上有一台小小的电视外几乎没什么摆设了,我们院中的杏树枝繁叶茂,只是一年年好像并不怎么结果,即使有也是极酸的几个,年幼的日子有祖母是幸福的,我是我父母的第一个孩子,祖母又一直遗憾没有个女儿,所以她竭尽所能的疼爱我,早上我还没起来,祖母便端了饭到床边,等我吃完了饭,她又去洗洗涮涮,夏天的晚上她会摇着蒲扇指着月亮对我说从前那里住了一个人,她若是讲完了我会摇着她的手臂说再讲一个,再讲一个吧,祖母没怎么上过学翻来覆去好像总是那几个故事,“以前一个人家里种了一棵枣树,有一天他出门去了,忽然狂风大作....”,祖母牵着我的手去赶热闹,若是遇到是别人家办丧事,她自己也在人群中难过的掉眼泪,谁家有事她必然是去帮忙的那个人,就这样我趴在祖母的小木窗前看着院中杏树几春几秋渐渐的便长大了,我是长大了,祖母却不好了,她先是咳嗽去了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肿瘤做了切片是良性的,我们都心有余悸,感谢上苍保佑,可是没过几月,祖母的报告由良性变成了肺癌中晚期,这一次祖母没有惊慌,平静的接受了这一残酷的结果,开始两年吃药输液,输液吃药的生活,祖母一辈子爱整洁,知道她能动着的时候,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是亮亮堂堂的,衣服也必定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里,可是祖母的病好像在那一个月忽然间就加重了,从一开始上厕所回来要喘息好久到下不了床刷个牙都要休息好一会,祖母人生的最后一个夏天我的记忆就只剩下了她整日蜷缩着躺在床上离不了氧气瓶,目光呆滞,不吃不喝人的皮肉一天天的消瘦下去,肺癌晚期全世界都无药可治,肿瘤压迫着胸腔,她不停的喊着:“憋,憋死我了”,祖母从前也是怕死的人,别人家的不幸她要联想到自己,竟被疾病折磨到求着我们给她安眠药结束痛苦,最后一次我回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怎么说话,我给她捶打后背没忍住在她面前掉眼泪,她说:“别哭,没事的,”想起祖母我常常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要去上班了,我握着她的手跟她说:“奶奶我下次回来看你哦”她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下次我说的轻薄又无力,岁月从来不饶恕任何人,离别总是这样的快,只隔了一天母亲打电话要我回家,我已有不好的预感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的祈祷,求求她一定要等等我,祖母大约也是尽力了,一进大门我看到往昔她睡的床上已经空无一物,祖母已然是躺在冰棺里安稳的睡去了,再也不见她胸膛起伏费力的吸着气,再也没有痛苦了,人生场景轮换,逝者如斯,祖母逃不脱,我们亦如是,如果从我出生时就知道与祖母相处的每一天都是倒数,我往前走一步她就被时光拉走一大步,我一定加倍好好的爱她,她做的每一顿饭我都不嫌弃,每一句话我都努力记在心上,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希望我还是幼时的那个孩子,午后放了学穿过长长的街巷轻轻地拉住她的衣角说:“奶奶,回家吧”......<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