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那些启蒙老师

故里云

<h3>我的小学叫天星庙小学,原址就在武汉花博汇大门的入口处,现在虽然找不到丁点的痕迹了,但那些给我洗尽乳臭拨离混顿的启蒙老师,都还鲜活地闪现在我的脑海。</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b04fbb">第一位班主任何德玲老师 </font></b></h3><h3><br></h3><h3>她叫何德玲,小学一年级时的班主任,身材修长,短发掩耳,面庞清秀,是一位温文尔雅,清纯可爱的青年女教师。开学第一天,教室里嗡嗡嗡的嘈杂得很,她走进来了,立即安静下来,她拿着花名册,念我们的名字,告诉我们每个人必须答一声“到”字,当点到我的名字时,她特地瞅了我一眼,微笑着,那么亲切,那么美好。<br></h3><h3><br></h3><h3>何老师既是我的语文老师,又是算术老师,那时我读书很用功,她很喜欢我,每周总有两三个早自习,她让我领读汉语拼音,后来是领读汉字,领读课文,还把有规律的算术题制成表格挂在黑板上,也让我领读。那些时候,有高年级值日生从教室门口走过,或者是村里大人们赶集路过教室,他们都有意无意瞅了讲台上的我,我感到很荣耀,每每放学回家后,有人当着父母夸我,我更是心花怒放。</h3><h3><br></h3><h3>不过,那时有一件事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丢人。初夏,放晚学,和村里的几个同伴回家时,路过学校后面那一块瓜地,那一个个金黄熟透的香瓜,圆溜溜地躺在绿叶下,真是诱人,我们东瞅瞅西望望,没发现守瓜人,大家蠢蠢欲动,一人摸了一个瓜,跳进旁边的大深沟里就飞野似的奔跑,忽然听得一个粗大的嗓门,站住,看你们往哪里跑?一下子,我被怔住了,那人拽着我,送到何老师跟前,我脸通红,心乱蹦,给何老师丢脸了。</h3><h3><br></h3><h3>何老师没有吼我,只是问我还有哪几个人偷瓜了的,我把伙伴们“出卖”了,何老师说,你回家告诉他们,明天每人拿弍毛钱来,赔给生产队啊,我们不要拿群众一针一线,做了错事改了就是好孩子。第二天,我们几个人都去了魏湾,向生产队赔偿了认错了,那一刻,在我心里埋下了诚实的种子。</h3><h3><br></h3><h3>有一天上课,我偷偷在下面临摹课本上的插图,她发现了,提了一个问题让我回答,因为没听讲,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说,下课去办公室一下。</h3><h3><br></h3><h3>“你上课干嘛了?”她淡淡地问道。我自知犯错了,站在她办公桌旁,很羞愧,一言不发。</h3><h3><br></h3><h3>“你挺喜欢画画吧,你今天回家把这几幅图画下来如何?”她没有严厉批评。第二天,我把临摹的图拿给她看,她说,“很好啊,有天份,我们班成立一个绘画课外小组吧,你当组长啊,不过,上课不要画啰。”我成了小画家,不曾想上了中学,班上每一期墙报或黑板报的插图,都由我负责完成。</h3><h3><br></h3><h3>后来,我教书时明白了,什么叫因势利导,既要严格要求学生,又要发现和培养学生的兴趣,尊重学生的人格。我曾经参加过很多教师培训学习,但是,那些还真不如何老师对我的潜移默化。</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b04fbb">张成忠校长其实很和善</font></b></h3><h3><br></h3><h3>我们的天星庙小学,据说是在解放初期由一座庙宇改建的,我们上学时候,那些白墙青瓦的校舍,墙壁已斑驳陆离,露出的都是参差不齐的青灰砖和土坯砖,教室里晴天是日光从瓦缝里射进来,特别刺眼,雨天是滴滴哒哒的雨粒砸在我们的头上或桌凳上,冰凉冰凉的,从今天的眼光判断,那已是危房。</h3><h3><br></h3><h3>那年快放暑假了,中高年级的学生都去张家渡一个砖窑里去挑砖,来回得半天工夫,我们每人就挑了那么几口砖,还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被高年级同学嘲笑了,挑得两口砖,腰躬背驼,还气喘吁吁。这话被校长张诚忠听见了,在学生大会上,表扬我们,说我们的孩子们挑的不仅仅是两口砖,而是一种精神,一种吃苦耐劳的精神,一种顽强不屈的意志,我们深受鼓舞。<br></h3><h3><br></h3><h3>就在这个暑期,学校让我们附近的学生,志愿来学校帮忙修缮校舍,那天,张诚忠校长和我们一起拆一堵山墙,他让我们站在远远的,捡砖码砖,他和几位男老师拆墙,突然,轰窿一声,那堵青色单墙倒塌了,把正在捡砖的张校长拍进去了,埋了个严严实实,我们吓得大声哭喊,一边哭一边赶忙翻砖救人,幸好,张校长被掩在山墙的脚根,他瞬间用手护住了头部,除了一点擦伤之外,毫发无损,他爬起来的时候,灰头土脸,只有两眼晴眨巴着,一下子漫出泪水来了,那神情象个刚从战场上回来的英雄。</h3><h3><br></h3><h3>开学了,一所翻修过的新校舍,雪白的墙壁,乌漆的黑报,每个教室里都换了整齐的桌椅,我们非常高兴,因为我们曾参与修建过,洒下过我们的血汗,当时的那份喜悦,现在仍记忆犹新。</h3><h3><br></h3><h3>但更忘不了鼓励我们热爱劳动的张成忠校长,先前,我总以为他是一位不苟言笑很严肃的人,看见他绕很远,可真正相处了,便感觉他又是那样的平易近人,那身先士卒的作派给我印象很深。</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font color="#b04fbb">右派老师项本付</font></b></h3><h3><br></h3><h3>小学高年级,正好赶上文革,学校成了造反派的阵地,我们停学好长一段时日。又一个学期,有人通知我们上学了,美其名曰:复课闹革命。</h3><h3><br></h3><h3>教我们语文的是右派老师项本付,中等个子,嗓子有点嘶哑。刚开始,我对这老师有些偏见,怎么能够让一个右派分子教我们的语文呢?当时,我们也是红小兵啦,我开始留意这个右派,他若有反动言行,我们可不会饶恕他。可后来上课,总也没听见他说什么反动的言论,倒是听到了他讲课的精彩和对我作文的耐心指导。</h3><h3><br></h3><h3>“你怎么不做作业啊?”一天他走到我桌前对我说,我刚刚被他点到演板时,一位同学把我的钢笔折断了,我说。他随及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黑色钢笔说,送给你。那支钢笔特流畅,很好写,可惜后来不知怎么弄丢了。</h3><h3><br></h3><h3>那时,老师们常常下队劳动,割谷,挑草头,扯秧,挑秧,他们什么都干,和我们父辈们打成一片。一个夏天,高温,我正在田里搂稻子,远远听见项老师喊我,我很兴奋,项老师他们走近我,摸着我的头,夸我是个爱劳动的好孩子。项老师他们是来挑草头的。那时我感觉项老师是那么和善亲切,一种朴素的感情告诉我,他不象是个右派,更不是破坏社会主义江山的坏人。</h3><h3><br></h3><h3>想想那时所谓的复课闹革命,老师下队劳动改造思想,是老师们经常做的一门功课,然而,生活对项老师太不公平了,在文革后期,因公差在一次沉船事故中,项老师不幸去世了,为了纪念他,我去年在美篇里写了一篇小说《右派老师和他的疯女人》,姑且算是对他的哀思吧!</h3> <h3>现在我已退休四年了,可也时常想起我的小学生活,想起那些启蒙的老师,想起他们谆谆教诲和伟大人格对我人生的影响,当有人劝我办补习班的时候,我便一笑了之。<br></h3><h3><br></h3><h3>我将永远怀念天星庙小学,永远怀念我启蒙的老师们,并希望我们的学堂永远是一片淳朴干净的乐土!</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