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婆婆

果农

最近把婆婆接来和我们一起住,深感人老了的悲哀,有可口的饭菜,有得体的衣服,有舒服的房子,有孝顺的儿女,应该是美满的晚年吧,可我觉得婆婆一点也不幸福。 为什么呢?八十三岁的婆婆耳背,接收不到外面的信息,听不懂电视的声音,也听不到别人说话; 她没有读过书,看不懂书,也不认识屏幕上的字;还有点老年痴呆,不擅和人交流,你和她说话,她大多数的回答是“嗯”“是力”再无二话。她的大脑象屏敝了一样以前的事大多忘记了,现在的她无法接收,脑子仅存的信息,大概就是她那五个儿女,那她整天干什么呢,只是呆坐着,用左手搓右手,然后呆坐着,用右手搓着左手,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呆呆地,默默地,坐着,坐着……幸福吗? 婆婆一天干的事是吃饭,吃药,睡觉,然后就是坐着,打开电视,你问她看哪个台,她说:“嗯”然后看着,看着,睡着了,看着,看着,又醒了,这样反复着,反复着,你问她看了个啥,她“嗯”一声,算是对你的回答。看了一正月电视,你问她看懂什么了,她说那上面有个毛驴。早上六点多起床,坐着等吃早饭,然后吃药,再坐着,等着午饭,吃午饭,睡午觉,喝水,坐着等吃晚餐,吃过晚饭,吃药,睡觉。一天的生活结束。明天还这样,周而复始,规律的生活,有序的作息,幸福吗? 婆婆幸福的时刻是儿女来看望她,虽然她不擅和他们说话,但喜欢看着他们,这时候老人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你,似乎要把你从头到尾搜遍了,生怕你从她的视线內消失,孤独的老人似乎想把这幸福的时间留住,想让儿孙们永远围坐在身旁,永远陪伴着她。但这样的时光是短暂的,大家各忙各的,老人依旧是静静的坐着,等着。最幸福的是和儿子一起看电视,与其说她在看电视,还不如让是想让儿子陪伴她,她看着你的眼睛,盯着你的耳朵,瞅着你全身,看得你真有点不好意思,明明已经瞌睡了,但她还是坚持着,坚持着……毕竟这样的时刻不多,孤独的老人,她得把握住了。 婆婆最想干的事目送来看望她的亲人,每次去看望她,她总要送到大门外,行动不便,拄着拐杖,颤微微的,站在大门外,像一尊泥塑,久久的,一动不动,让你觉得酸酸的。住在楼房里,她要把你送到门口,看不到背影了,再扒到窗户上儿女,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才失望地返回坐着。 陪她出去走走吧,她行动不便,下楼困难,半个小时下不了四层楼,她一手紧握扶杆,一手拄着拐杖,每走一级台阶,先用左脚探下去,然后用劲握住扶杆,全身下移,右脚移动,算完成一级,上来比下去更困难,所以她不想出去。 婆婆最喜欢的人是她的“海仔”,喜欢海仔陪她说话,陪她吃饭,陪她看电视…可惜她的海仔事多,忙得不可开交,每当知道她的海仔不回家吃饭了,就一声无奈的叹息,失望的神情让人心痛。 人老了依赖儿女,就像小时候依赖父母一样。陪伴是最好的孝顺,这个道理谁都𢤦的,可是正值中年的我们有多少时间是属于父母的呢,上有老下有小,老的是生命的源头,小的是生命的延续,我们承担着承前启后的重担,老的需要陪伴,小的需要照顾,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如果有孙悟空的分身术多好。古人云忠孝难两全,我觉得上下难兼顾,中年人的无奈,中年人也有苦楚,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