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玛瑙

静悄悄

  陕西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张熙悦

        从餐馆出来，路过腥气冲天的海鲜市场门口，在巷口阴暗湿冷的砖墙上看见了一块灰蓝色牌子，上面正是此地真正的名字——椰风巷。

        令人意外的是，虽然巷子里不仅气味使人作呕、灯光昏暗到差点让我以为街边蹲着的几人是什么带着匕首的小混混，但巷外的夜市却灯火辉煌。

        我随意走近一个摊子，一眼便被琳琅满目的玉石贝壳加工品吸引了。拿起一个勺子，末端有一个完整的海螺，翠绿色的，整个勺子都有着属于海的花纹，海的味道。

        “您好，请问这个多少钱？”我向前探身，举着勺子问摊主。

        “什么？”摊主和其他人聊着天，听见我叫他，转身眯着眼看我。

         我又重复了一遍，并把这个贝壳勺子向他跟前凑了凑。

         “啊，三十五。”

        我愣了愣，小声嘟囔囔一句：

        “贵啊……”

        刚刚转过身的摊主又转过来，很明显听见了。

        “一点都不贵，我跟你说，这个勺子是用夜光螺造的，在别处比在我这还要贵一点儿，你要是不买就赶紧走。”

        我耸耸肩，放下勺子抬脚要走。

        身后传来摊主大声挽留的声音，但人潮推搡着，我便跟着又向前走去。

        这夜市真是热闹啊，我心想。

        我慢悠悠地向前溜着，没过一会儿就向夜市更深处走去。

        小挂件、刻有姓氏的木片被红绳穿起、可以变机械人的手表、印着卡通图案的金色小怀表，现场开蚌取珠、现场开石，珍珠项链五十元两条……

        我边转边想，这东西可真多，可哪一个适合做纪念品呢？

        虽然觉得这些东西不怎么靠谱，但还是认命地向街尾走。

        人渐渐稀少了，也不再拥挤和吵闹，我便缓下步速，认真地到每个位前挑选起来……

        在一个摊位前，我停住了脚步。

        守着摊位的是一个老爷爷，摇着扇子，戴着老花镜，正在低头玩手机。

       吸引我的是一块石头。

      “爷爷，这个是什么？”

       老爷爷听完一段微信语音，不急不缓地说:

      “这个啊，是樱花玛瑙。”

        一块水滴形的玛瑙，正中间开着一朵朵“樱花”——那是粉白的共生矿被果冻一般的晶体包裹着，像水玄信饼。那些粉白色的“花瓣”就像仙女的衣袂一样轻盈飘逸，姿态万千，丝毫没有被包裹的拘束和局促感，如在野之兰，兀自美丽着。 

        我又拿起一个镯子，端详了一下。

        不算剔透的晶体中散落着一朵朵“樱花”，有的含苞，有的绽开，有的低垂，有的舞蹈……每一朵都温润美好，从内而外都散发出一种成熟温柔的气质。这些玛瑙，是怎样从亿万年前的大地深处孕育而来？是怎样的坚忍着、聚集着、沉淀着？我想象着，带上这樱花玛瑙玉镯的女子，该有着怎样温润如玉、柔和如水的温婉之心，该有着怎样宽厚博大的胸怀？

        “这种玛瑙可好看了，佩戴在身上很显气质的，送给你母亲最合适不过了！”

        是啊，母亲！我突然找不到用哪个词形容它，只觉得心里很欢喜。 

        正所谓“樱花烂漫几多时，柳绿桃红两未知。”那一场纷飞的樱花雨，浪漫多情如少女般的花瓣，如今满怀喜悦被裹在这半透明的晶体中，带给遇见她的人无比温暖而美好的享受，让人不舍移开双眼。

        就是它了！感谢大自然将它永久地保存下来了；感谢在这阴暗湿冷的椰风巷口，让我遇见了它；感谢我从这琳琅满目的小夜市走过，心怀感念：樱花玛瑙，樱花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