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悼念我的蒙古族兄弟——包德力格尔.扎布</h3> <h3><br></h3><h3>痛悼我的包德力格尔.扎布兄弟——</h3><h3><br></h3><h3>惊悉我的好兄弟包德力格尔.扎布兄弟西去往生,噩耗突然,实在令人沉痛不已,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难以自禁老泪难抑,唏嘘不已!</h3><h3><br></h3><h3>原本以为这次老同事们回大兴安岭,能够一起再见到扎布兄弟,后来听说他身体原因回不来了,感到非常遗憾。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最后的一个机会,也没能与扎布兄弟再见个面,现在殒讯传来,竟成了好朋友间的人生永绝。</h3><h3><br></h3><h3>扎布兄弟是一个好同事,是一个好朋友,是一个好兄弟,是一个好的合作者,是一个这世上的好人。想当年,我们兄弟一干人一起在台里拍广播剧,怀着一股股的工作热情,日以继夜,不辞劳苦。由于那会儿录音间的隔音质量不好,白天噪音太大,平时都不能进行录音工作,只能利用晚上甚至半夜以后静下来的时候才能录制。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最辛苦的就是扎布兄弟,他需要布线搭设备调音试话筒,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的为每一位演员录制最美的声音。我在大兴安岭广播电台工作期间,负责录制了差不多将近100多部集广播剧,其中有95%以上都是我和扎布兄弟合作的。在这些广播剧当中,我们大兴安岭台曾经在中央台、省台和全国性的广播文艺节目评奖当中获过奖,这些奖项,有一大半儿都应该归功于扎布兄弟,是扎布兄弟用他精湛的录音技术,用手指头挑带挑出来的效果和成就,使我们大兴安岭这样一个小小的地级市广播电台生产的广播剧,得以跻身在全国排先的行列中。</h3><h3><br></h3><h3>前两天回到大兴安岭,在咱们的广播电台老广播电视设备陈列馆中,看到了那台像洗衣机大小一样的635磁带录音机,我站在那台机器面前久久不愿意离去,因为那台机器对我来说太熟悉太重要太有意义了,因为我觉得,在那台机器前面站着的就是扎布兄弟,扎布兄弟站在635录音机前面一丝不苟的工作状态和情景,宛若如昨,记忆犹新。当时,高坤、小燕儿、惠波我们这些人站在那台635老录音机前,睹物思情,还禁不住的回忆了几十年前,我们一起录制广播剧的时候的情景。我相信,那会儿我们大家想到的第一个人,肯定就是我们的扎布兄弟,正是扎布兄弟在这台老录音机前,为我们大兴安岭广播剧的生产和录制,做出了杰出的贡献。那个时候的录音机,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数字化,完全都是靠个人的技术,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技术活儿,是一种颇具工匠的意识,是任何人不能替代的,就像现在拍摄电影电视剧的摄影摄像师一样,录音师就决定了一部广播剧成败的主要因素。那个时候,扎布兄弟已经是播出部的副主任了,由于他技术好,工作认真,人又好相处,电台各个部门找他录制节目的编辑和记者非常多,他的工作要比别的录音师也忙了许多。我组织录制的广播剧,从我个人的意识当中,扎布兄弟的技术以及他对剧情艺术理解和感觉,都是别人不能代替的,所以扎布总是我合作的不二人选。可是每当我的广播剧录制的时候,就要提前和他协调时间,有时候他自己的时间也安排不出来,我只好去兴海台长那里走“走后门”。兴海台长当时是我们文艺部工作的大靠山,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都去找兴海台长协调,兴海台长对我们台里的广播剧生产是非常重视的,所以一到这种情况下,兴海台长就告诉扎布,播出部要用最好的录音设备和录音师,以广播剧录制优先。就这样,凡是我们文艺部广播剧录制的时候,扎布兄弟都是给我们开启全部绿灯。上面我说到了,我们录制广播剧,由于白天噪音太大,只好把工作放在晚上。我们每天晚上8:00左右就在台里会面,我常常会早来一会儿,做点录音前的准备。那会儿我们的文艺部办公室是在二楼上了楼梯往右转,位于走廊尽头的一个角落里。我到办公室夹着剧本端着水杯,走下楼到播出部,常常看到扎布兄弟比我来得还早,他嘴里叼着手卷的纸烟儿,一边抽着小烟儿,一边调试着录音机,整理着话筒,挑选品质最好的1000米胶带(就是1千米长的磁性录音带,当时我们习惯称这种录音带为大胶带)放在录音机的磁带托盘上,他由于两只手都在忙活着,抽着的烟只能叼在嘴角上,烟雾缭绕熏着他的眼睛不能完全睁开,他只能眯缝着小眼睛,朝我这边轻轻撇了一眼,就算是打了招呼了。</h3><h3><br></h3><h3>和他的录音技术一样,扎布兄弟的吸烟水平也是很高超的,他常常会从一侧嘴角,不用手就可以把烟卷儿慢慢挪动到另外一侧嘴角上,然后偏侧着头,怡然自得云雾缭绕地吸着烟。这个吸烟的水平,当时让我觉得不仅奇特,而且水平超级的高。后来我也曾经模仿过这个吸烟技术,但是水平不行,跟扎布兄弟比,简直就是小儿科了。80年代初那会儿,烟民大多人还是都抽手卷烟,比如在我的记忆中,当时总编室主任李本真、专题部主任张向荣、副台长王国军等也都是抽手卷烟,按照当时的收入水平,经常抽机制香烟还算是一个不小的奢侈品,别说抽一支“带把儿”(带过滤嘴香烟)的,就算抽一支“光腚的”(不带过滤嘴的)也算不错的,也一种不错的享受了。那会儿,觉得最土豪的是咱们省台驻大兴安岭记者站站长的白秀轩老兄,我偶尔会见到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包香烟,小心翼翼地撕开软包纸烟盒上的锡纸封签,用他那度数不低的近视镜后面的笑眯眯的眼睛,朝周边慢慢地撒眸一下,看看谁是会抽烟的主儿,才会给人们分发几根抽抽。我还算不上一个会抽烟的人,水平基本属于那种凑热闹鼓捣一下而已。用张墨达老弟的话说,赵殿云那哪儿是抽烟?那叫耍,耍烟,装灯。一直到现在我也老实承认,我抽烟的水平,就跟我的工作一样,稀松,不咋地。尽管张墨达兄弟这么说,但我的包里也常常会带上一盒好一点的烟,大多都是为了晚上录广播剧的时候,给扎布兄弟的“小贿赂”。录音累了的时候,扎布兄弟常常会停下手里的活儿,找出卷烟纸和旱烟盒,来手卷一只“大烟炮儿”。扎布兄弟那旱烟盒,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是医院里装注射器的铝制小长盒子,那会儿很多抽烟的人都用这种盒子来装旱烟。扎布兄弟把旱烟盒放在录音机边的桌子上,卷烟纸是一沓一沓的,他撕下来一张,用左手把卷烟纸整成一个调槽状,然后用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拇指从旱烟盒里娴熟的捏起一小捏旱烟,合上卷烟纸,娴熟的用右手拧几下,一只头粗尾细的旱烟卷儿就卷好了。每到这个时候,我会把包里的香烟掏出来,往635录音机边上一放,牛逼哄哄带着几许显摆的眼神儿,朝扎布兄弟笑着看看。扎布我们是好兄弟,在这方面是心领神会的,他嘴角上露出了笑,嗨,带把儿的“牡丹”!那会儿市面上最好的香烟,记得就是牡丹牌了。扎布兄弟把手里的纸烟卷往一边一放,把把我掏出来的“牡丹”抽出了一根叼在嘴上,点着了深深地吸上了一口,一副很解乏的样子,嘴角上又绽露出了他那特有笑容,那笑,是绝对蒙古兄弟式的笑,真挚而爽朗。</h3><h3><br></h3><h3>扎布兄弟是性情中人,平时除了抽两口小烟儿以外,还喜欢晕两口小酒儿。其实扎布兄弟酒量并不是很大,他只是喜欢晕两口小酒儿助助兴而已。我们在录制广播剧的时候,晚上加班半夜了会吃点儿“工作餐”,说起来是工作餐,但和现在的工作餐没法比,那会儿连个盒饭也没有,不过就是街头小店儿买几根香肠几个面包,不过如此,是很可怜的。每当半夜吃这份儿工作餐的时候,也是大家最疲劳的时候,扎布兄弟烟熏火燎了大半拉夜,是最辛苦的,一脸疲惫的样子。常常这个时候,我还藏有一份秘密武器,也是用来犒劳扎布兄弟的。那就是在我的包里,还准备了一瓶儿“呼玛小烧”,我曾经在呼玛县工作过,知道当地这份儿酒烈性,有60度呢,但那可是纯粮食酒,地道,好喝,也不伤头,很多喜欢喝酒的人,都愿意喝这呼玛小烧,经济实惠。我把酒瓶子掏出来,在扎布兄弟的眼前一晃荡,扎布兄弟笑笑说,整一口儿?我说,那得整啊,不整几口,后半夜的活咋干?当时在场的,除了我、扎布、会波和兆林我们这几个台里的人以外,还有参加录制广播剧外请的男演员老少爷们,每个人都晕几口,觉得那会儿喝了点儿小酒,大家精神头儿又增加了不少。尤其是我的扎布兄弟,小酒泯进两口儿,一扫工作后半夜的疲劳,脸上又露出了他蒙古式的笑容。那会儿,扎布兄弟嘴唇上边是留着一抹短短小胡子的,扎布兄弟两口小酒下肚以后,笑的时候,似乎连嘴角上的小胡子都充满了笑意,笑得很甜,笑得很爽朗,笑的是那种像大孩子一样的可爱,尽管扎布兄弟年长我两岁,有时候他流露出来这种大孩子一样开心的笑,能够深深感染着我和周边所有的人,大家都跟着开心,都跟着乐呵。尽管光阴到了40多年后的今天,我还是常常想到扎布兄弟当时的那样的音容笑貌。最有代表性的,当然还是那时候喝点儿小酒儿,抽支小烟儿,用他那娴熟的食指挑着录音带,精准地衔接着配乐素材的每一个音符,完美无缺地处理好之后,在他脸上露出来那种快慰与满意的笑容。</h3><h3><br></h3><h3>说起来音乐素材的录音衔接,我真的非常佩服扎布兄弟的录音技术和高超手法。配乐,是广播剧一个基本表现手段,在整部剧的位置当中非常重要。那时候音乐素材不像现在,随处可以找到,也可以做的很完美,甚至专门为每一部剧创作音乐。我们那时候广播剧的配乐,常常都是用在全国广播节目交流会上交换回来的音乐素材。有时候,为了让一部广播剧的配乐更加完美,是需要对音乐素材进行人工衔接录制。现在有了大量现代化的电子化数字化设备,对音乐的衔接,录音师或者配乐编辑几乎可以闭着眼睛就能够完成,那会儿不行,那会儿完全是依靠录音师在635上操作。当时我们文艺部的音乐编辑是兆林,兆林是小兄弟,他是后来从文工团调到咱们广播电台文艺部的,专门做音乐编辑,广播剧录制的时候,他也是专职的配乐,所以在广播剧音乐方面,兆林是专家了。我在这里提到了兆林,就是说扎布兄弟在录制广播剧的音乐衔接技巧上,连兆林都佩服的不得了。兆林曾跟我说过,扎布兄弟靠手指头挑带对音乐的录音衔接,几乎可以精准到每一个音符。在这里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我们大兴安岭广播电台当时的广播剧生产,都是靠着扎布兄弟的手指头在635的胶带上“挑”出来的。扎布兄弟对工作的认真,以及他特有的录音技术方面精致的工匠精神,是值得我们所有广播人学习和继承的,哪怕再过100年,也不会过时。这个,我信。</h3><h3><br></h3><h3>就这样,在加格达奇的北山脚下,在咱们大兴安岭广播电台一楼的录音间里,曾经就有那么一伙年轻的广播人,在充满热情地工作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根香肠儿,啃着面包,就着两块多钱的呼玛小烧,常常在三更半夜里录制广播剧,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的,送走了我们广播人那么多难忘的岁月和快乐的时光。在这里我要特别说一句话,我亲爱的扎布兄弟,为那个年代大兴安岭电台广播剧的生产,立下了无可替代的汗马功劳,没有扎布兄弟的工作和努力,就不会有我们大兴安岭广播电台广播剧生产的那个年代的成就与辉煌。我为自己在大兴安岭广播电台工作期间,能有缘分遇到扎布这样一位好同事、好朋友、好兄弟、好相处的合作者,而感到无比的欣慰和自豪。</h3><h3><br></h3><h3>今天早晨,惊然看到高坤发出来扎布兄弟过世的这条消息,令我痛楚不已。就是在这种悲痛的心情里,我想到了上面的这些与扎布兄弟在一起过往的零星故事。我和扎布兄弟一起共事相处差不多将近十多年的时光,有许许多多一件又一件的值得记忆的往事可以回顾,和扎布兄弟在一起工作那一段日子,也是我工作里最快乐的日子。我深深地怀念扎布这位好兄弟,好朋友,好同事。扎布兄弟的音容笑貌,还有扎布兄弟他抽烟的样子,喝小酒儿的样子,他小胡子上的笑意,他站在635录音机前面那种一丝不苟的工作情景,一件儿一件儿清晰的印留在我的记忆当中,一直会到永远——我写下来上面这些零零碎碎的话,用来深深悼念我的蒙古族兄弟包德力格尔.扎布,你高亢悠扬的“雕花的金马鞍”蒙古族长调,永远会在我的心里飘荡。</h3><h3><br></h3><h3>扎布兄弟,往生冥界净土超凡,一路走好。愿扎布兄弟的亲人和眷属节哀顺变,善自珍重!</h3><h3><br></h3><h3>2019年9月6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