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古石村——洛南石坡鞑子梁的前世今生

东涂西抹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未到鞑子梁,脑海中回旋的始终是一种神秘的感觉,不知道人们传说中的石头古村落究竟是怎样一座令人啧啧称奇的地方。</p><p class="ql-block">驱车走进洛南县石坡镇的崇山峻岭中,经过一段艰难的爬坡后,站在鞑子梁山顶上极目四望,艳阳高照的蓝天上飘浮着一朵一朵的白云,阳光从云朵间照射下来,在铺满绿色的山谷和山梁上投下一道一道翠黄色的光影,让人有一种站在辽阔草原的梦幻感觉。在这里才真正体会到大秦岭那种博大的气魄和宽广的胸怀。它不似太白山的高朗,也不似华山的险峻,而是一种令人震撼且刹那间可以达到无我境界的那种酣畅淋漓。</p><p class="ql-block">神秘的鞑子梁就在山梁背后一片茂密的树丛中隐隐约约呈现着。走下一段山坡,眼前呈现的就是已经破落的石头古村落。村寨里已经没有一户人家,只剩下满眼颓败的石头房屋在深深的荒草中凄凄而立。不过,只有残垣断壁的破败景象而少了山里人家炊烟袅袅的生活场景和气息,确实让人感到这里的古老典雅以及独特的民居建筑中曾经的古朴与苍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3>鞑子梁位于洛南县石坡镇,距石坡镇15公里,北越秦岭山脉与潼关接壤,南可达湖北四川。周围群山起伏,连绵不绝,林深草茂,天蓝云低,空气新鲜,山水青秀,自然风光十分独特。</h3><h3>↓进村的唯一一条巷道,从这里才真正踏上石头村村落,满眼的石头房屋就伫立在眼前,开始让人惊叹这奇特的古老与古朴的民俗建筑,去探寻原住民生生息息的本源</h3> <h3>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石头村落,走进村寨的第一步就已经踏在石板铺排的村路上了。沿着石板路往里走,一座座房屋从根基到房顶一律都是用天然的石板垒砌而成,而且石板和石板间几乎没有用到任何的泥灰之类材料来粘结,但几百年来依然坚固如初。有些房屋的外墙用泥土裹了一层防护层,但在风雨的剥蚀下即使斑斑驳驳,裸露的依然是坚固的石板。脚步踩下的每一道履印,都会和石板摩擦出古典的痕迹,眼光所及的每一处景象,也都会和石板碰撞出古朴民俗文化的光焰。虽然没有了居住民的烟火,但那些蹲卧在房前屋后的石碾石磨,那些挂在房檐门楣上竹笼禾杆,那些散落在庭院草丛的陶瓮、残缺的桌凳,还有门框上已经变色的对联和摇曳在墙头上的塑料袋,仿佛让人能看到昔日村寨里的生活情景,似乎还能闻到那带着土腥味的炊烟的味道,听到牛羊猪鸡的叫声和着树上知了的鸣叫,在午后斑驳的树荫中此起彼伏。</h3> <h3>在全国许多地方也有石头垒成的村寨,至今仍保持着最原始的风貌,而且大都依旧有民众居住着,鸡鸣狗叫,挑水拉车,捡柴摸虾,原生态的生活场景给人以朴素自然和逍遥平静的世外桃源般的感受。如浙江的岩下村就是一个浑然天成的石头世界,俨然就是一座充满原始气息的古老城堡。清一色石头建造的房屋被郁郁葱葱的青竹环绕,山水的幽情弥漫在村前屋后,远离着城市的喧嚣,一切都显得那样别致。鞑子梁石头村是洛南民居中比较独特的一处,在西北地区也少有所闻。在这秦岭深处莽莽大山中何以会出现这样一座石头村落,而且有别于当地的民居风格,除了就地取材这样一个合理的理由以外,它一定隐藏着许多历史和文化习俗的因由。和其他地方的石头村不同,这里已经没有民众居住,昔日的生活景象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残败和遗迹,以及徘徊在屋檐下树丛间落寞的燕子和麻雀。</h3><h3>达子梁的前世是什么样子的,它最初又是谁来这里起建的,不知有没有可考的史料,但在民间的传说中有些说法,也不知是不是可靠,但也能从中体会到它久远的历史渊源,还有独特的民俗建筑文化的些许内涵。</h3><h3>鞑子梁石头村落的形成有三种说法,至于那一个说法可靠,没有去考证,但有一点是能引起人们兴趣的,那就是这座古村落有历史、有文化。</h3> <h3>一个传说是说在元代时,有一个蒙古官员因为得罪了皇上,被发配到此,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野里,他采石修屋,垦荒种地,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最后终老于此。当地的山民在山上采集药材时发现了他和他的石屋,看房屋全部用石头垒成,能防风防野兽,而且冬暖夏凉,就地取材还能节省花销,于是便三幺五喝来到山梁上各自构筑石屋,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村落,祖祖辈辈便繁衍下来。至于那蒙古官员姓甚名谁,就不得而知了。</h3><h3>另一个传说是,在元末明初,有一部分元兵残部行至洛南石坡镇一带,因无心恋战,又见此处山清水秀,林深山高,人迹罕至,将领就带着大家躲到山梁上,就地取材,用满山遍野的天然石板建造房屋,开垦山地,种地打粮,繁衍生息,代代相传,以至今日。这两个传说有两点是相似的,一个是年代,都说是从元代开始就有了鞑子梁石头房子,另一个就是与蒙古人有关。但无论怎么说,鞑子梁石头村总是有历史的渊源和文化,这就更印证了它的历史价值和民俗建筑文化价值,难怪它被视作“洛南民俗建筑的活化石”。</h3><h3><br></h3><h3><br></h3> <h3>第三个传说也许更能给人带来美好的想象,因为它和美丽的爱情有关而与战争无关,而且有民族融合的文化渊薮。传说在唐朝时有一个叫满囤的洛南籍士兵在边关从军,专门负责军费和战马的筹集,经常往来于边关和西域,用内地的货物去交换战马等军需物资。由于路途遥远,他每次去西域都要很长的时间,有时难免要在当地滞留很久才能备足军需。有一次,他来到粟特国,不仅做贸易,还把中原地区的农耕技术和手工艺传授给当地人,受到粟特人的欢迎。粟特国王把他召进宫里,供他吃住,还让人帮他筹集战马。久而久之,粟特国公主萨玛看满囤不仅长得健壮威武,而且人也朴实有能力,不免心仪。公主暧昧,就把心思悄悄告诉了父亲。父亲听女儿一说,也很是乐意,就同意萨玛跟随满囤东归大唐。满囤哪里能受此厚待,也不敢私自带着异族女人回去。但信使早已将此消息告知了天子。唐朝天子听后非常高兴,认为这是一件大好事,就召见满囤,让他当了唐朝使节,出使粟特国,迎娶公主。后来,满囤解甲归田,回到洛南,但家人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已经不知所踪。于是就在鞑子梁用山上的石板建造房屋,和萨玛定居下来,生儿育女,男耕女织,过起了田园生活,一代一代就这样繁衍生息下来。有人说,从鞑子梁的村民长相和身材判断,他们和洛南当地人有些不同,鞑子梁人身材魁梧,脸型长而阔,看起来确实有一些粟特国人的基因,从这一点可以证明这个神秘村落的确是有它久远历史的。粟特人的本土位于中亚阿姆河和锡尔河之间的粟特地区,大抵就是今天的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一带。由于动乱和战争,粟特人以传统的贩易商贸逐渐东行,移居中国,一去不返。从许多唐壁画中就可以看到粟特人的大致形象,鞑子梁后裔就有粟特人的影子。</h3> <h3>历史已经成为云烟,飘荡在鞑子梁山下缓缓流淌的洛水两岸。行走在鞑子梁村石板铺就的巷道上,感悟历史文化的意蕴,触摸着几百年来就以整齐和坚固的状态在这里不倒不灭的一片片石板,真实的历史似乎就在身边,历史的人物似乎就在眼前出现。他们在山坡上捡来一块一块石板,一日日地建造着自己的家园,把他们的梦想和祈求都寄托在那些泛着日辉月晕的石头上,给自己一个遮风挡雨、避乱遁祸、休养生息的乐园。</h3><h3>鞑子梁石头村不止一处,在周围的山梁上现存的遗迹上,据说有张家大院、杨家大院、刘家大院、乔家大院。因为生活的不便和生产的需要,政府已经把所有的村民搬出鞑子梁,迁移至刘湾村,以至于现在的石头村只留下残败的石头房在寂静的山野里孤独地伫立着。至于这家院那家院,也都人去屋空,只能从锁着的木门或者破落的木窗中窥见昔日曾经的面貌。此时,便想着这里能有人间烟火的味道,希望看到那一家家一户户的院落里能有一只犬懒洋洋地卧在树荫下打盹,或者一群公鸡母鸡满园撒欢,希望看到有一位大伯推着石磨,而他的老伴在一旁头顶一方布帕端着簸箕挑拣着粮食里的石头子儿,希望一位大娘拉着风箱,一股火苗窜出灶口映红她的脸颊,而她家的屋顶上则冒着缕缕炊烟,混合着饭香一起飘散在这绿色的山野。对于祖祖辈辈生活在鞑子梁村的老百姓来说,搬迁到山下的新居的确给他们增添了幸福的指数,让他们能像大多数人一样,享受到新的生活。但离开他们本有的文化家园,不知他们还能否记起鞑子梁的鸡鸣狗吠,牛羊欢叫,孩童嬉闹。</h3> <h3>过去不为人知或者不被人们所关注的鞑子梁现世以来,引起了外界不小的轰动,人们纷至沓来一探究竟。专家学者来此,探寻历史文化、民俗建筑,而且开研讨会聚合文化定位;新闻记者来此,探寻发现猎奇,为自己的电视台增添光彩和看点;驴友探险者来此,完成自己一次翻山越岭的壮举;城里的周末休闲者来此,穿一身鲜艳的服饰站在石墙边拍一张留念照,放飞一次心情;摄影者来此,带着几个漂亮的女模特儿以图拍摄几张别样的作品,拿去参加摄影展。如此如此,都是步履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倒是有一些人,看到这不同于常见的石头村落,再看看周围连绵起伏的山峦和山下清洌洌的河水,以为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篱下种菊,抬头看云,清晨对着山谷唱歌,夜晚望着明月吟诗,便生发出能在这里谋一块田地,也垒一间石屋,清享这神仙一样的田园生活。这样不着边际的臆想,美好倒是美好,可是又有几人能放下世俗的羁绊?一个人要想让自己的心灵彻悟,寻得一方清净,不在于能不能寻求一处避开凡尘的“世外桃源”,既是身处繁华闹市,只要心灵深处是清净的、干净的,便能安得其所,以享闲适愉悦。可能在鞑子梁生活过的原住民有另外的想法,不得而知,但还有村民时常回到村子里,站在自己家门前看一看,或者进屋去拾掇拾掇留下的旧物什。从他们的身影里似乎能感觉到他们对自己故园的那份深情留恋。可能他们也不愿意看到,没有村民居住的村落在风风雨雨中就这么一直破落下去,毕竟它是一处有着深深文化印记的遗存,它更饱含着一方百姓世世代代的情感寄托,何况它像一尊尊历史的雕塑一样,垒砌着一个民族永远叙说不尽的美丽故事。其实,他就是一座精神的家园。</h3><h3><br></h3><h3>&nbsp;</h3><h3>&nbsp;</h3><h3>&nbsp;</h3><h3>&nbsp;</h3><h3>&nbsp;</h3> <h3>偶然看到一个叫李沙的年轻人拍摄的一部微电影《情归鞑子梁》。影片在无言的叙事中表达着一种美好的主题。不管是现实的反映也罢,还是良好的希望也罢,真心希望看到鞑子梁能如影片中一样,在悠扬动听的音乐声中完成和实现新的保护规划,让我们能从有效的保护中再一次感受到它的历史文化光芒。不为来世,只为在这里和历史有一次真切的遇见。</h3><h3>离开鞑子梁经过了一段很长的陡坡弯道,好在一路的山水一路的云朵,还有宽阔而平静的洛水河中独自兀立的苍鹭和河岸边放牛的小童。回头望去,山梁上的石头村落绿树环绕,石头崚嶒,在夕阳下显得更加典雅与古朴,但在荒无人烟的旷野里也显得更加落寞和孤寂。在这里,也只能留下一抹回望的目光和深深的遗憾,若能抓一把晚霞的光辉涂抹在那些石板墙上,它一定也会放射出万道光芒,辉映出一道更加美丽的风景线,让人流连、让人体验、让人感悟,让人珍惜。鞑子梁石头村的石头是冰冷的,也是有温度的,是灰色的,也是有光彩的。那里,一定隐藏着一个群居部落人道不尽的艰辛与曲折,快乐与幸福的故事。</h3><h3>(2019年9月3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