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迷失的乡村

Shiheng

　　随着夕阳西下，一缕缕炊烟徐徐回旋上升，夜的幕帷开始慢慢地合拢，黑色开始无边际的漫延笼罩着，星星从帷帐的穹顶探出脑袋，闪着好奇的眼睛窥视着。月光泻满大地给乡村披上一层层轻纱，柔嫩的光线推窗而进，似乎夹带着一丝丝香味，使人心旷神怡。

　　鹅黄而淡淡的灯光，隔着传统的窗棂泛了出来，灯火那头在微风中轻拂摇曳。巷子这边围坐着三五群老人，不咸不淡地讲着过去的陈年往事，妇人手上的顶针游走穿梭于针线和衣裳间。那边中年男人聊着今天的桩稼和让人操心的孩儿。调皮的小孩在人群中你追我赶细诉着童年，不时还跑到老人跟前撒个娇。人、灯火、衣物映射到破旧泥墙面的影子随之而动。蛙声此起彼伏，精灵的萤火虫带着漂亮的夜明珠在夜间翩翩起舞，墙角的老鼠还是不停地吱吱叫，各种昆虫歌声四处飘扬。整个乡村润满温和、柔弱的光，掩蔽着一天的辛苦，一片温馨的笑声又四处飘散……

那一天，当一排排的电杆从远处的山凹间，突兀横跨着几座山岭列队站立到村头，在屋头和电杆间的电线，把天空分成偌大的格子。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的扯到屋檐下，顺着墙隙伸到泥屋内，透过“精选”的“W”灯炮散发出橙黄的灯光，这确实比水油灯更明亮多了。但乡下人节约，为省一月几毛钱电费，总是时不时的与油灯转换使用。如果遇到停电时间长了，突然的来电却让我瞬间感到满足，那一刻，我想我是世界上是最幸福的人。

　　那一天，生硬而弯曲的水泥路铺到了家门口，代替了坑坑洼洼的泥泞土路，让出门沾泥的日子与城镇生活一样僵硬，雨后出门的“两脚泥”现在反倒成了一种怀念。公路的开通，车声随即也带进了宁静的乡村，那时总觉得车声越响车子越好，能把男女老幼吸引到凸凹不平的门口坪上看“风景”。于是村里调皮亚哥说：司机好是好，搭姐妹不搭佬。

　　乡下女人开始习惯穿着那种的花格子衫，时髦男人则着一身非黑即白的衬衫，走在弯曲的公路上，这个墟日慢慢形成了一道风景。村里出去的后生引着从城里带回的准媳妇，身着一身艳丽的连衣裙，大方而得体，甚至乎暗暗取笑山里乡下人的衣服不潮而俗。每逢此时这屋子总是围着一群人，细心地聆听着外来的声音，村人纯朴热情好客都会上前问个好，好像生怕吓走远方的“客人”。

　　明亮的灯光，让乡村变了光泽；生硬水泥路，让乡村生活变得城镇一样僵硬；浓艳的衣着，让古老纯朴的乡村变得有点不着调，狠狠地披上一层朦胧的外衣。

进步是力图享受的，可这些享受对古老纯朴的乡村来说，同时也是一种硬生生地侵入和伤害，让她变得不再安宁。

　　于是，我侧耳聆听着昆虫的歌声，努力寻找着那群老人的身影和村童的嬉戏声，还有翩翩起舞的莹火虫……

　　抬头仰望天空，星星还是一闪一闪的，溶溶的月光犹如夜的眼睛照亮着乡村，凝成一幅不褪色的画，映在它的眸子里，点缀着柔美而宁静的乡村，我想拔响琴弦，唯恐惊破这份怡静！

(shiheng原创)

2018年12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