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阿 莲 之 死

建国

散文：

阿 莲 之 死

作者/建国

又是一个中秋之夜，我独自站在阳台上，仰望着夜空，明月高悬，皎洁如盘。眼前是高楼林立，万家灯火。人们观花赏月，把酒言欢，沉浸在阖家团圆的幸福之中。唯有我凝神伫立在瑟瑟秋风里，俯视着都市里的车水马龙、流光溢彩，怀念着被人戕害的阿莲妹妹，思索着那个本不应该发生的悲剧，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其实，阿莲是我爱人娘家的一个远房表妹，我并没有见过。只是常听爱人说，人长的俊俏，聪明伶俐，学习也好。因为家里困难，高中毕业就没再高考。也听岳母和姨妈念叨过，阿莲性格泼辣能干，像个男孩儿，家里家外的大事小情被她打理的头头是道，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姨妈家的命运，也断送了阿莲妹妹年轻的生命！思其原委，实在令人震惊！令人惋惜！令人痛心！……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冬腊月，庄户人家都在忙着杀猪宰羊，准备过年。姨妈家也请了个邻村的专业屠户，这人五大三粗，一脸的胡子。干活的时候，勤快的阿莲，本能地不断给他搭个下手。他发现阿莲手脚麻利，眼里出活儿，又有文化，做生意是个好帮手，喝酒的时候便向姨父姨妈提出，要认阿莲做他的干女儿。并再三炫耀，他的生意如何如何地红火，阿莲若是跟着他干，不仅能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挣大钱，保证亏待不了丫头！姨父姨妈目不识丁，老实本分，一来觉得人家是有钱人，这么看的起咱穷家的孩子，不好推辞。二来觉得让阿莲在外面干点事儿，挣点钱也好给家里点贴补，便一口答应了。阿莲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父母之命不敢违抗，再加上年轻气盛，也想出去闯荡闯荡。于是，没出正月，在一片爆竹声中，十七岁的阿莲就告别了父母，跟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干爹，离开了家门。

从此，阿莲妹妹在外跟着干爹操持生意，在家帮助干娘料理家务，埋头苦干，任劳任怨，屠户自然高兴不提。

　突然，有一天，屠户捎信让姨妈去一趟，说有大事。姨妈二话没说，拔腿就走，一进院，屠户劈头一句：

“我把丫头打坏了！”

姨妈吓一跳，忙问：

“为啥？”

“她跟街坊，我仇家的孩子搞对象，我不让，她不听，还顶嘴！”

姨妈急忙进屋，阿莲妹妹躺在炕上，头上裹着绷带。见姨妈进来，挣扎着一头扑到母亲怀里，失声痛哭：

“妈妈，我要回家！”

姨妈见女儿遍身伤痕，止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作为母亲，见此情景，本应该将女儿救出虎口，然而，满脑袋封建思想的姨妈不但没有，反倒劝女儿要听干爹的话！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几只昏鸦在老树上跳跃，凄唳着。屠户送姨妈到村口，恶狠狠地说：

“死丫头，再不听话，我就宰了她！”

“孩子交给你，你就好好调教吧。”

糊涂的姨妈万万没有意识到，这一去便是与女儿的最后诀别！竟然连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昏暗的荒野小路上。

第二天凌晨，一阵撕心裂肺的警笛声，划破了乡村宁静的夜空，十几辆警车喷吐着刺眼的光芒，把屠户家漆黑的小院照的通明。公安人员在紧张地勘察现场，邻居们被眼前的惨况惊呆了：院里，阿莲趴在一片血泊中，松散蓬乱的头发遮盖着她那惨白的脸颊，前胸、后心、腰间三处刀口，已经死亡。屋里，屠户躺在炕沿上，肚子上的刀口用棉絮堵着，但鲜血仍不断地流出，流了一炕，流了一地。方桌上插着一把屠刀，血淋淋闪着寒光！

传询屠户妻，说是昨夜父俩吵得很凶，她嫌烦，躲出去一夜未归。

审讯屠户，却直言不讳：

“人是我杀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所以我自杀。反正我是不想活了！”

后来，他被临时安置在一家靠近铁路的乡镇医院，实施紧急抢救。医治期间，他躲过公安和医护人员的看守，卧轨自杀了……

　　案子了结了，小村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阿莲之死却实在令人痛惜！离奇的惨案也给人们留下了诸多疑问，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在依法治国的今天，有些农村的封建势力竟然还如此猖獗，人们的法制观念竟然如此淡薄，可见，进一步深化农村的普法教育，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完善基层司法工作，势在必行。

但愿那些糊涂的姨妈们早日觉醒！

但愿阿莲妹妹的悲剧别再重演！

2019年中秋写于古城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