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在大路上 201908

李鸿光

由于受不了西安的酷热，整个夏天我都住在商洛山区的柞水县。我住的地方叫营盘镇朱家湾村，在柞水县城西北30多公里。这里过去叫老林，山大沟深，九山一水挂牌子田，是典型的贫苦山区。1975年我第一次出差，去的就是柞水县。汽车翻过秦岭再翻过黄花岭就到了朱家湾。我的印象，农村的房子都是干打磊的瓦房，又矮又破。路边的农民，气色不怎么好，衣服也比较破旧，端着个大粗瓷碗，背靠在土墙上，吃着洋芋糊汤。 山间晨曦 柞水的母亲河—乾佑河，发源于黄花岭，流经朱家湾，流向柞水县城 山花烂漫 一次翻阅华商报，一则“6万元让你拥有秦岭”的广告吸引了我，我立马赶到这个广告所指的地方，见到了我现在度夏的养老公寓。看到周围青山环抱，门前绿水长流，我知道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养老的地方。这座楼房是一位姓周的农户和一家公司联建的，农户利用自己的庄基地，让公司投资盖楼，整个楼房的产权是农户的，一层农户住，二层以上由公司使用一定年限。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扶贫项目，有利于盘活山区农民的庄基地资源。 柞水县朱家湾村山水老林养老公寓 养老公寓的走廊 40年过去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中的山村山民土房子去哪儿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栋像别墅一样的小楼，大多数人门前都停着小汽车。山岔里的地退耕了，深山里的人都迁到公路两旁，有的人办起了农家乐，多数青年人出外打工去了，留守的妇女有的人带着孩子去县城或者镇子上读书去了。留在山里的大多数是老人。他们只种公路两旁的地，有玉米、黄豆、土豆、蔬菜。满山遍野的核桃树和毛栗子树。退耕还林之后，山更绿了，水更清了，野猪等动物也多起来了，有时会窜到公路上。玉米糊汤成了稀罕饭，农民们的主食是白米细面，他们吃着自家养猪做成的腊肉和自家种的蔬菜，一个个脸上泛着红光。 山林中的朱家湾 严家老大的房子 老黄家的房子 严家老三的房子 老柳家的房子 门前花海 门前的盆景 打扑克的老农 我的房东周大哥 开着汽车挖土豆的李木匠 卖豆腐的小货车 山村里有了垃圾车 穷人也还有。上面第一张房子照片的主人严家老大的二弟智力障碍，50多岁了，至今是个光棍，一个人住在一间土坯房里。这是少数。朱家湾90%以上的农户都建筑了两三层的楼房，通了自来水，房子里有卫生间，不少人家里有汽车。摩托车，彩电、冰箱、洗衣机等家用电器是家家户户的标配，不少人家还有了电脑、wifi。农民们已经用上了智能手机，开始用微信支付了，连走村串户做小买卖的车子上都贴着微信或支付宝二维码。 我在农家过生日 秦巴山区的农民们日子好过了，关中农村怎么样呢？今年五一，我去了趟大荔县，看望我的亲家。他住在大荔县北20多公里的两宜乡李旗营村。怕增加亲家的负担，我去前没有给他打招呼。亲家埋怨我说，中午咋招待你呀！我说家里有啥咱们就吃啥。打开亲家的冰箱，里面放着一盆炖排骨，一盆肉臊子，一块豆腐。亲家用排骨豆腐粉条白菜做了一锅大烩菜，馏了白胖白胖的馒头，吃得特别舒服。亲家没有和孩子们过，老两口住在老宅子里，几间大瓦房本来够住，前几年又盖了两层楼房，大块瓷砖铺地，安装了太阳能淋浴。让人最难堪的土厕所'，现在改成了坐便马桶。看着亲家的小院和后院子里种的蔬菜，还真有后悔不该到城里当干部的思绪从心中划过。看完亲家，我又去了趟澄城县参加一位朋友母亲的葬礼。那个场面、招待都是挺排场的，尤其让我不能忘怀的是澄城农村的烩菜，汤浓香，菜鲜嫩，馍筋道，面柔光，真是好吃得很啊！北大著名经济学家张维迎怀念母亲的文章写了陕北农村的变化。张维迎是榆林市吴堡县乡下人。他说农民们从农耕文化一下子跨进现代文明，用智能手机，打视频电话等等巨大的变化让他们真有点措手不及。农民们的日子的确变了，用山乡巨变形容一点不为过，他们的衣食住行日常生活一点也不比城里人差，考虑到环境食品等因素，农村人的幸福指数可能会超过城里人。 在澄城县寺前镇参加朋友母亲的葬礼 中国农村四十年的变化是巨大的！看到这些变化，对从农村长大、经历过吃不饱穿不暖艰难困苦的我来说，真的是感慨万千！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的变化是不是几千年中国历史上最大的，要留待历史学家评说。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我们忘不了过去的贫穷苦难，也庆幸自己后半辈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当我们回忆着所经历的一切的时候，当我们享受着我们的父辈没有能享受的幸福生活的时候，当我们看到农村天翻地覆般的变化的时候，我们不得不问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走在大路上，我们走过崎岖艰难的小路，现在，我们终于走上正确的前途光明的大路！ 和老伴爬山是每天的功课 林中发呆 美丽的秦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