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生活 ( 随 笔 )

钢笔画家话家

　　堵 漏 ( 一 )

程庆拾(古生)

将新房子住成旧房子，我用了21年。

旧房子再结实，经历这么多年雨雪风霜后，如人到中年，身上零件难免开始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比如水管、暖气、电线，跑冒滴漏，不热，短路跳闸等等，已是家常便饭。

厨房先不必说，单是厕所里，这水管子就一天比一天糟心。

过去，学校锅炉房供热水，很方便，也不是很贵，一方热水不过8元。后来就渐渐不正常起来，直至停供。这条热水管虽作了废，一处接头却开始漏水，厉害时如小孩尿尿，轻微时嘀嗒嘀嗒，自己想了不少法子，都没有用，一"犯病"，只好用盆接着对付。

我们家属院一直没有物业，谁家水暖电出状况，有人找公司锅炉房的工人来救急，有人感到不方便，便直接在外面寻找打"野活"的水暖工。我家两种人都找过，各有各的麻烦与别扭。锅炉房的工人不好意思让人家白干，总会偷偷给点辛苦费。

有住户几家合起来将水管整个换掉，彻底解决了问题。我家没有赶上，自己也想外面找人干，要价却很不低，只好挨着，但始终悬心吊胆，就怕哪天来个大爆发。

厕所里的冷水管，不久前就"发飙"过一次，那天早上如厕完毕，正要冲呢，不知为何水压突然增大，将抽水箱下面的开关整个折断顶开，刹那间，一股急流冲决而出，很快便"水漫金山"，客厅、过道，卧室都进了水。手忙脚乱地用毛巾堵，夫人也火急火燎来协助，待稍稍压住后，我才急急打电话联系锅炉房师傅。人家在楼下窨井里关掉总闸后，便上楼来查看，然后吩咐我去附近的五金建材市场买几个配件。冒着毒日头，汗流浃背，心急火燎，半个多小时东西终于买回家。倒也很快就换上，立马搞定。

去年国庆期间，电也出过大状况，请锅炉房师傅来查处，说是因厕所长期漏水，泡到墙里的电线，造成短路，我家总闸根本推不上去，结果只好另外换成明线，从墙边拉过去，虽不好看，但真管用，花了三四百。

这次，因为很快要离疆回川，但厕所原热水管漏水的问题，行前必须彻底处理好才放心。

今天上午，便与夫人同去木柴厂找工人。桥下倒有一大堆，有二三十个吧，呼一下都围过来。我出示早上拍的照片，说只须将上面这根漏水的管子御下来，两头用堵头堵死，就这点事，要多少工钱? 他们都说，起码二百。我说上次换个厨房的水龙头，才50啊，低点吧。这些人便开始"起哄"，你一句我一句，我俩一时间倒有被"围攻"的被动感觉，工钱也根本压不下来。

心里渐渐不快，居然搞成不知道是谁求谁似的。你要抬价，我也要压价，此乃天经地义，但总得合情合理，彼此都能接受吧。我的心理价位，大概是一百元，应该说得过去了，就这点小活，再说又不远。

夫人与一红鼻头操河南口音的老汉，躲在一角讲成一百五十了。我看他哪个样子，怕力气不够，活干不彻底，于是叫上她就走。

我发狠道，厕所的水又不是天天都滴，时大时小的，有时三四天都干着，干脆不弄了，等返回再说!

但两人过马路，路过另一端的小工聚集地。顺路边又问了一个人，也是咬定非二百不可。

终于死心了。

我在前边走着，回头发现夫人又与另一个独自蹲着的工人在"谈判"，有40来岁，看上去比较老实。我俩说明情况，他表示可以干。居然讲成80元。他说得先去家里看看，才知该买多大的"堵头"。

他推着一辆爱玛电动车，一路聊着，姓杨，甘肃天水人，家也在附近。

进门看过后，杨师傅自己便关在厕所里，先拆下水表和漏水的一截铁管，然后要自己去买堵头。我说，看来你是个实在人，干脆，一百元，算包工包料吧。

不到半小时，东西买回来了。

倒茶请他喝了，然后钻进去继续干活，堵头拧上去，比拆时还利索，几分钟便弄妥。

我进去查看查看，活不错，可以放心了。

离开时，又请教了其他一些问题，并让留下一张名片。

这下，长期闹心的事终于就此解决，回老家再没有后顾之忧，人也一下轻松起来。

我对夫人说，那一堆工人都是漫天要价，没有人愿意干这样的小活，事实上这样零零星星的活太多。可他们宁愿闲坐着聊天，也不愿"接单"挣小钱，真想不通。而人家这位曹师傅，一个小时多来回，就挣了一百元，比他们更务实，更勤劳，其实也更聪明呢。

两只堵头什么的小零件，加起来我看不会超过5元，咱不必与人家斤斤计较。

晚上兴冲冲外出吃饭，算是聊作庆贺吧!

2019年8月28日

于天山下三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