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力画画《老家的故事》

水力

《土城》

刘水力

许多家聚在一起生活便有了村落。立一个中心，划一个十字，然后家家一溜排下去，屋檐连着屋檐，山墙靠着山墙，高矮有致，宽窄相照，贫富尊卑各有不同，就成了街道，有了巷弄。主次分明，聚散有序;再移土筑城，高六丈，厚四丈，夹板挨茬打上去，圈一道土围子；尔后挖一长沟：宽四丈，深八尺，引一股清水绕着土围子一周，名为城壕。最后开四个城门，立四个城门楼，两扇缀满泡钉的城门将一村生灵封在土城内，昼启暮合，吐纳一村男女老幼。于此，这村落就有了模样，完整得很了。

关中平原上如此的村堡已成定式，也算是秦人文化的一大特点。众乡老非常看重这村堡文化图式，关中名吃“搅团”之别名叫“水围城”，其喜爱可见一斑了。

土城于村人做了什么，这是简单的极难说清的问题。只记得暮色四合，城门齐齐的关了，门闸顶死，再打上铁栓，选精壮的光棍长夜守着，这土城就成了孤岛，家家炕头火爆着热，拥妻抱子的一炕躺了，好梦自是夜夜更新的。 土城划定了一个小社会，这社会就有了具体的内容和规范。人人自知深浅，都在各自的位置上劳作，不怨天怨地，安身立命，自是土城的功劳了。

土城是关中人的一种文化心理，我村于其它村堡不同，有高人指点迷津，面南建一丁字街，取掉北门、东西伸展成双臂揽月之势，仰头面南直指终南群峰中的圭峰山，东西南三城门楼取头腕之意。又于城四角建四座庙堂镇邪化灾，佑护芸芸众生。如一老龟伏地自是永寿千年，大开南门承接终南山风水脉气，就壮了家家户户的门庭福运。至此，村里也出了些奇事，先是有国民党三清团三原、周至、户县三县总书记魏博生为其祖母举办了隆重的丧葬，车马成行，名流云集祭奠，户县县长朱笔点“主”，忙了一村人，在方圆几十里有些声名的。后是出了个刘安仁，卖屋卖田，西安府礼帽文明杖地出入，解放后才知竟然是户县最早的共产党小组长。文化革命说是有叛变行为，但日后又平了反，《户县志》又弘扬昭彰。再后来一帮眉户艺人被西安的戏曲研究院招了去，半年后挣了一套箱底回来，成为眉户剧改革的“原汁汤”了。后来又出了农民画家刘知贵，艺名浪到西安市美协副主席位置。还有大大小小吃官饭的不在其数，一门考上三个大学生也不在话下的。

土城文化是深入人心的，关中人生活观念讲的是四平八稳，循序渐进，有土城圈了，啥风吹来了也凉不了人的，好不到哪儿去，坏不到哪儿去的，只一味求的是善本。国民党要粮捐，糊弄着对付过去就行，当年保长蔡文哲听说要抓丁，连夜到派丁的家去通风报信，叫跑了去；八十三岁寿终正寝，一村人去烧纸。四三年过红军，留下几十伤兵，一家一户养了，伤好后又都找部队去了。五八年大跃进，文革闹武斗，青年人张狂不了大劲儿，过火了，老辈人就跳上门去骂，这是风气。土城究竞开着三个城门的，大宇宙六十年一轮回，土城文化不会变，但天命难知，土城去年被拆迁了，只留下银杏树，还有云际寺，剩下的只有记忆……

【眉户曲，採花调】这种坐唱曲子的传承是活命的驱动。是最低沉的土地之声。可以安顿贫穷。

【蚂蚁搬家】童年，快乐是很容易的事，只要你能低下头颅，屈下身子，你会发现一个世界。但现在我们失去了弯下身躯的能力……

【童年的大树】

童年的大树，是我们做梦的地方，异想天开，疯狂做梦，到如今有几个竟然牛逼的当了村长!

【啃包谷橛】

地里劳作，碰见未老的嫩包谷，通常是烧了，熟后啃着吃，香味至今还在口腔盘旋，但那一口黑嘴却也是幸福标识。

【消失的家园里的故事】
又考了两个鸭蛋……

【快乐的羽毛】
人的快乐原本就是解脱之后的欢欣。在童年，一片羽毛就可以带领我们直达快乐之巅。快乐与财富无关……

【媳妇跳井】

童年常玩的游戏，那一个”子”走途无路了，他就废了，被扔在了中间圆圈内，叫媳妇跳井了。现在都老了，不能玩这不吉利的玩艺了。

【濯足图】孙子的手也伸进脚盆里啦，他说要为老爷洗脚，他不知道这叫孝顺……

【泥屐】童年上学，常穿这种小板凳式的雨鞋，我们叫它泥屐，日本人平常日也穿，人家叫木屐，有玩性大的砍了树叉当木泥屐用，也是英雄般快乐。

【牛犊和霞霞】，这俩长大后既使好的不得了，如胶似漆的过上了夫妻生活，但情爱之美，远不如青梅竹马的欢娱之美……因为，还没有蛇勾引他们偷吃那颗禁果……

【蚂蚱】蚂蚱是夏天的歌手。它可以安顿人心，宁静夜晚，少年季，它教会我幻想。

【弹弓】童年上学堂，路过扬小毛家门口，常被他劫道，总计下来有橡皮一块，娃娃书三本，弹球五颗，摔炮一把……加上踢过我一脚，扯断过我裤带，把清鼻涕抹在我天灵盖儿上，真TM的苦大仇深!忍无可忍，我就用一根棒槌捅进他家克朗子猪屁眼里，疼的那毛物挨刀一样嚎叫，算是出了这口恶气……这天，天高云淡，我欢喜的走在上学路上，直听有人喊:”水——力“我扭头一看，即刻嘴上挨了一弹弓，两颗门牙随之落入尘埃……满口流血的我看见扬小毛正在远处挥舞着弹弓洋洋得意，唉，我又输他一招。到如今，我们都成两具老干柴，老成废物一堆。但每次见面，楊小毛都自豪地指着我喊:”当年我打下你两颗门牙，还记得不?“我说:”记得!有空我要拿棒槌捅你的屁眼!捅死你!“就大笑，就拿出一瓶龙窝酒一起吹喇叭，哈，弹弓，好玩的童年。

【戏迷父子】王党生说:”父亲是超级戏迷，曾架着他看完一台本戏……“做为独子的他，如今己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成了大书法家。但在父亲肩头上的日子让他难以忘怀……

【掐仗】也叫斗鸡，少年季乐此不疲，一年扯烂五六双鞋邦子，老年也试练了一次，挣出屁来不说，还头昏眼花，闪了腰。

【跳绳】用一根绳子不逼自己一下，你永远不会知道，你身体到底潜藏着多少快乐。我们失去了游戏的本意，废掉了体能觉醒的深度感悟，失去了与自己亲近的机会……哦，把跳绳还给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