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岩的爱情故事

八中诊所

白云岩的爱情故事

白云岩上几来回，米粉佳肴不忍归。

故事悲情多少泪，银花梦断碎心扉。

白云岩乃邵阳佛教名山，岩上白云飘飘、经久不散，白云庵飞檐琉璃，古色古香。 曾多次游览，令我难忘的是白云岩风景、白云岩米粉、极为悲情白云岩的爱情故事。

记不清去过白云岩多少次了，1987年，正就读卫校，家住长冲铺的卿文斌同学约我一起骑自行车去白云岩，途中大雨淋漓，把我们的衣服全淋湿了……，去前文斌就说了白云岩的米粉最好吃也最便宜，吃过一回才知是真的。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在山上卖米粉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妈，最大的收获就是大妈说的真实故事。

故事发生在1968年文化大革命初期。 白云岩下有一个白云村，村里有一个三口之家，男人叫白大牛，时年28岁，退伍军人，时任大队民兵营长，1965年娶了一位漂亮姑娘姓凌，名霄花，生有一子，今年已两岁叫白生，小名叫贵子，一些家三口甜甜美美、和和睦睦的生活。 在文化大革命的口号下，身为民兵营长的白大牛于1968年受公社革命委员会主任委派举起造反大旗，脱产闹革命。一天，他带领一队民兵臂带红袖章来到白云学校，把学生扫地出门，老师集中训话，把校长与一些成分高的、乱说话的、犯过错误的几个老师头戴高帽，在一群红卫兵手敲铜锣的押解下，浩浩荡荡的沿着山路田埂游行。游行回来把校长与老师关起来，冲进学校食堂，把一些残留的米面、蔬菜、老酒全部做好吃完，酒足饭饱后，意犹未尽，在白大牛的指导下排着整齐的队向白云庵 进发，他们冲到殿堂门口，个别胆小红卫兵畏葸不前，只有白大牛虎虎生威，一马当先，勇敢的一脚踢开殿门随手捞起一根棍子左右开弓将一尊尊大大小小的菩萨打得一片稀烂，满堂都是残片。在他的带领下，白云庵瞬间化为废墟。白大牛满面酒气，全身血红、青筋暴露，冲动地跑到舍身岩前对准一条石青龙用铁锤敲去了半个龙头，至今白云的庵的那条石青龙只有半个头……然后拎着一个大大的木菩萨头率领一队红卫兵下山。 回到家里，不顾妻子凌霄花的百般阻拦，亲手劈开菩萨头当柴火烧了一锅冼脚水，第二天早上，由于先天饮酒过量，他头痛欲烈，仿佛鬼神附体，在床上辗转反侧，大喊大叫……后来好象疯了，手舞足蹈地从床上爬起怪叫着向后山白云岩跑去，跑得非常之快，霄花在后面追好不容易才在一个山涧里找到蓬头垢面的白大牛，只见他双手抱头、全身乱颤，嘴里嘟噜：我有罪，我有罪……菩萨派天兵来捉我来了，快逃，快逃，转身又朝山里跑去……目睹丈夫这个样子，霄花哭得声嘶力竭，凄凉的呼唤一声一声的在大山中回荡……从此白大牛彻头彻尾的疯了。

几天后大队在后山开荒造田，一轮轮炸药炮炸响，最后还剩下一轮炸药炮没有响，还在冒烟，万没有想到白大牛疯疯癫癫的向冒烟处跑去，突然一声炮响白大牛被炸得血肉横飞，脑袋不知去向……闻讯而至的霄花扑在丈夫的尸体上哭天抹泪。望着孤儿寡母，村民们齐摇头：天要人亡人不得不亡啊！！！…… 祸起萧墙，丈夫意外而亡，给霄花的打击是致命的，由于家里的主心骨垮了，田地荒芜，无奈20岁的霄花只好亲自耕种，贵子常常饿得哇哇大哭，一次小贵子紧紧地抱着妈妈哭喊着：妈妈，我饿！我饿呀！霄花蹲下身子，擦了擦幼儿脸上的泪，转身从屋角拣起两根生红薯冼了冼，塞在桂仔的手里。望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小贵子，霄花泪如雨下。

三年前，刚从白云学校毕业的霄花，由于家境贫寒没有继续升学，只得回家务农，一次在砍柴时不小心被毒蛇咬伤，这时也在旁山开荒种地退伍军人白大牛听到一声尖叫飞奔过来，看到被咬伤的部位是左小腿脚踝，起紧扯下自己的鞋带，绑住脚踝上方，赶紧用碎石片把伤口划开，用山涧水冲冼干净伤口，然后冒着生命危险用嘴吸毒……之后霄花伤口一点事也没有了，从此两人私订终身，霄花多次在白云庵的菩萨面前许愿：今后一定要善待白大牛。婚后，恩爱无比，可惜恩爱不长久，最终因白大牛受文化大革命的影响误听谗言，打菩萨，拆庵堂，走向极端，命丧黄泉。可是她毕竟还是非常爱白大牛的，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把白大牛的亲生骨肉扶养成人，哪怕自己终身不嫁。 在白云山区暗恋霄花的有很多人，其中白云后山有一个叫白水的青年，他是非常喜欢昙花的，可是他嘴拙木讷，不善言词，从来都是把爱深藏心底，没有吐露半个字，可是美丽的霄花却嫁给了长得高大威武的白大牛，他是退伍军人又是民兵营长，谁叫自己只是读过三年书的小学生呢？自己不但不善言辞，而且还只是一个每天脸朝黄土背朝天在山里挖土圪塔的人呢？？

白水每天偷偷地帮霄花种菜松土，时常偷偷地在霄花家门口放一小袋子大米、包谷、落花生，……甚至于连小贵子最喜欢玩的小木手枪也偷偷地送去，这一切霄花蒙在鼓里，从不知有这样一个爱自己的恋人。 小贵子常爱不释手的用小木手枪捉迷藏，有一次还问妈妈：手枪是不是爸爸送的为什么爸爸不回家……霄花搂着儿子泪如泉涌。

一年后的一天，白大牛的大伯对霄花说，你可以考虑一下转房给小叔子白二，他快三十了，还找不到老婆……另外队里还可以照顾你当保管员……可是霄花知道小叔子可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恶棍，曾因酗酒强奸白云小学的一个女孩被监狱关过5年……自己嫁给他还不如不嫁的好……而且霄花一提起他就怕。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小叔子敲开嫂子的门，满脸酒气的抱着霄花说，伯伯已把你许配给我，现在你是我的人，今天我就在你家过夜，霄花又羞又气，恨恨地给了他一个大耳关，小叔子笑嘻嘻的说：打得好打得妙打得我心里蹦蹦跳，还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他强行撕开嫂子的衣服，叨住一只奶头……这时白水犹如神兵天降，伟岸的身子显得特别的高大，他一拳就把白二打开……白二恶狠狠地说：你们给我等着，哦！原来你们早就相好了……

直到此时霄花还不知道悄悄帮助她的人是山一样醇厚的白水，她想如果是他该多好啊！如果是他可以考虑嫁给他。

白水用粗笨的话语说嫂子，今后你就放心吧，他再也不敢来了。说完出去了。

又是半年过去了，一天半夜霄花又听到可怕的脚步声，她手拿木棒准备打恶狼，她透过门逢看见原来是白水将一袋东西放到她的门口现在正准备走了，原来这三年来一直暗中帮助她的人竟是白水……她一时百感交集，立即打开大门冲出屋去，泪流满面扑进了白水的怀抱，拉着他非得要他进屋喝怀酒才走……可是这一切被恶棍小叔子看见，这个恶棍顿时心生一计，叫来新的大队民兵营长与支部书记还有伯伯，当一大队人马赶到时，白水正在喝酒……霄花正在煎鸡蛋，后果是白水被冤判了三年徒刑，霄花则被赶出白家，也就是白大牛留下的一栋青砖瓦房。

霄花带着简单的衣服与5岁的儿子离开了生活了6年的家，在途经白云学校的时候由于两天未进食品，晕厥在地，当时正好老校长经过此地，把她扶起，老校长早就知道霄花的事，虽说她的丈夫曾得罪了校长，可是老校长一点也不记恨，立即把她扶进了办公室，倒了一杯糖开水给她喝霄花才好点。后来看到她实在无处可去，就让她在白云学校给学生煮饭，每月工资10元（相当于现在300元一月）。从此霄花才算安定下来。

小贵子从小聪明伶俐，5岁时就站在一年级的门口旁听，竟然一听就会背课文……老校长破格录取了他为一年级新生。

一晃10年过去，小贵子早就高中毕业，于1981年参加第一次高考，也许从小营养不良，又也许是紧张吧，竟然8分之差名落孙山，这对他的打击很大，他偷偷地拿走妈妈好不容易才存起来的280元钱去了长沙，他要去打工，可是他才15岁太小了，竟然在长沙火车站把钱丢了，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警察看他可怜问他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他只是流泪……后来经过再三讯问才知实情，后来通过一番周折才把他送回家。

老校长耐心的开导他，要他来年再考。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年终于考上了湖南师范大学，重点大学啊！白云山区轰动了，从来没有出个一个大学生的白云山震动了，白云村的书记与白大牛的伯伯亲自来白云学校接霄花母子回家，霄花终于母以子为贵扬眉吐气了。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又是4年过云，小贵子终于大学毕业了，他放弃了留在长沙的机会，坚决要求回到白云学校当一名普通的初中老师，昔日的黄毛小子变成了一个英姿焕发，风华正茂的青年，他要把热血献给生他养他的白云山区。 一位同村的小学同学也就是村长的女儿银花从小就喜欢贵子，在他外出求学的4年中银花经常帮助霄花做家务，毕业一年后他们就完婚了，全白云山区的人们都来观礼，婚宴后白云学校的学生们在操场上点燃了篝火，几百学生欢歌笑语把一对新人围在中央，他们载歌载舞把婚礼推向高潮。

在白云后山，四十岁左右的白水看到这一幕脸上流出幸福的泪花，喃喃自语：霄花母子的出头日子终于来了……

自从15年前因“强奸罪”坐了三年冤狱后，十多年来他还一直自始至终地盯着霄花的后背，默默地暗中地保护她与小贵子。

多少次他从白云山上捉来的野鸡、野兔他从不打死，只把它们弄得半死不活，然后又是与早年一样把它们丢在霄花家的附近，而这次却是丢在霄花的自留地里，霄花一直奇怪她的运气怎么会这么的好，自己的自留地怎么就成为了风水宝地。 直到一次她去白云庵上香保佑她的媳妇早生贵子，她才偶然的发现这是白水所为……一时百感交集、泪如雨下：白水君啊！你真的是痴情的汉子，霄花已是残花败柳不值得你等啊！！她多想去找白水啊！可是当年白水被五花大绑所犯的强奸罪至今犹在眼前，她犹豫了，而且现在她的儿子是副校长，前途不可限量。她的心真正的冷了……

而白水他却从不后悔爱上昙花，是啊！！他从来没有拥有过霄花，除了那一夜霄花主动扑到他的怀里，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霄花，那件被霄花泪水打湿的汗衫他一直保存着，尽管在牢里三年这件汗衫被老鼠咬坏，可是他还一直当宝一样的珍藏着，他们之间的恋情是那样的纯净、率真。这不禁使我想到《梅花三弄》中的一曲〈〈从不后悔爱上你〉〉，这首歌是如此的贴切的适合这对苦命的恋人。

又是五年过去了，是中秋节，霄花的孙女小芳五周岁了，一天她随着奶奶去白云庵上香，顺带着磨点糯米准备做糯米团子吃，回家的时候太阳已快下山了，可是霄花却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白水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好象肚子疼得特别的厉害，她连忙把白水扶起，与白云庵的师傅一起给白水喂草药，忙了好久白水才好点……可是回头一看小芳把糯米打翻了，她手忙脚乱的扫起糯米粉就回家了。

晚上在吃糯米团子时，大家吃出了沙子，儿媳银花大骂：我的娘哟！你是不是想把大家害死……！！ 银花其实早就听出了风声，他与白水不清不白，因为她也风闻白水常常偷偷送东西的事……所以今天才突然暴发。

这时孙女小芳说：奶奶在帮爷爷治病……是我把糯米打翻的了…… 银花一听气得两眼冒火骂道：娘啊！你的心给鬼叨走了，你叫你的儿子如何做人哟！！你去找你的野男人去吧！说完端起一大盆糯米团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气冲冲地 抱着小芳回房了。

霄花气苦地扫起糯米团子，用手抓着往口里塞，狼吞虎咽，吃得眼泪横流。贵子不知该劝娘还是该劝老婆，只是悻悻地回学校巡视去了……其实在他的心里也不赞成妈妈另找爱人的……

霄花失声痛哭，把吃下去的糯米团子全吐出来了，直吐得天翻地覆，她心挂白水的病情，也更知道了白水一直爱着她20多年，这20多年如果没有白水的暗中保护，她不是饿死他乡也会被大魔头白二霸占，蹂躏至死。

当她踉踉怆怆地跑到白云庵 时，白水已死了，据白云庵的师傅推断可能死于“阑尾穿孔”霄花欲哭无泪，她也象当初的白大牛一样疯了，乱说乱讲地走了，她走出了白云山区……也许她是去寻白水去了吧！又或者去找白大牛去了吧？从此她的儿子再也没有找到过霄花……

注：故事内容、地名真实，人名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