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死神第一次擦肩而过

艾玲14641175

<p class="ql-block"><b><i>前序:2019年从进入4月份以来,50年大庆的文字在美篇里几乎天天都能看到。最多的是知青下乡50周年纪念,兵团50周年纪念,这不禁让我想起我自己除了兵团50周年纪念以外,还有什么值得纪念呢?有了,我获得第二次生命40周年的纪念。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i></b></p> <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1978年5月中旬,我休完56天产假去上班,就发现走路腿脚不听使唤,穿衣服双手系不上扣子。过了几天,颈椎有点疼。我也没当回事。又过了几天双手越来越没劲,一开始先是拿不动暖瓶,慢慢地连杯子也拿不动了。我就着急了,去盟医院检查治疗,这是当地最好的医院。一连看了四五个月,中、西医都看过了。从开始确诊“产后风”,到后来的“神经末梢病变”,中药、西药都吃了,就是不见好,四肢麻木,肌肉萎缩,越来越严重。我要求转院,(那个年代,没有转院手续,大医院是不给看病的)医生不给转,理由是,你得的这个病转到美国也治不好。正在我万分着急的时候,我们车间有个绰号叫“真由美”的姑娘,说她父亲认识这个医院的外科主任,让她父亲出头露面帮我办转院,我顿时感觉云开雾散有救了。真由美在我们厂小有名气,厂里有些风言风语说她作风不好,男朋友三天两头换。我不这样想,我觉得人长的漂亮自然有很多的追求者,这事很正常。她不仅长得漂亮,像日本电影《追捕》中的女主角,人也特别善良,平时我们交往的不错。果然,真由美的父亲出面,我的转院手续立即拿到手,转到我家呼和浩特内蒙古最好的一家医院。转院证拿到手,我立马离开临河,回到我下乡之前的家。</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 到家,我马上就去医院看病,丈夫又坐火车把10个多月大的孩子送到北京的奶奶家。那个时候,还没有彩超、CT、核磁共振等设备,先开始做了个“腰穿”,然后就住院治疗。在住院期间的三个多月,我做了7次“腰穿”,2次“碘油造影”,1次“充气造影”还有其他检查,受尽了检查的痛苦折磨,直到现在提起碘油造影我就心惊胆颤。开始诊断为“高颈段脊髓压迫症”,后来又请别的专家看,又诊断“颅底凹陷症”,再后来是以“先天性脊髓空洞症”的诊断出的院。我和家人要求转院到北京看病,医院以先天性疾病不予转院为由,拒绝了我们的转院要求。&nbsp;出院回到家里,病越来越严重,脖子以下失去知觉,四肢慢慢地萎缩瘫痪。被逼无奈,<span style="font-size: 18px;">全家人商量先去北京宣武医院(当时国内最好的神经系统医院)看病,</span>我母亲坚定地说,把她心爱的缝纫机卖了,也要让我去北京看病。</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我到了北京,第二天早上,丈夫把我送到公交车上,那时,丈夫刚从兵团病退回北京,安排了工作,不能老请假,孩子一岁多也没有人照顾,所以,没人陪我看病。坐上头班公交车不到8点就到了宣武医院排队挂号,排到窗口管我要三联单,我说没有,我是外地的,外地的拿转院证明挂号,我又没有,只好站到一边沮丧地看着别人挂号。快到中午了,挂号的人已经没有了,就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挂上号,失望至极我也正准备离开,(这种神经上的疾病,需要慢慢地活动四肢,活动开了就能走动)这时,走过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站在我面前,温和地说“你有病吧”?我点点头,我仔细观察了他一下,个子不高,不胖不瘦,慈眉善目。他自我介绍姓张,在丰台区一家企业工作,我相信了他,就称呼他为张哥,然后我把我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他听后说我能帮你,我有三联单,下午我替你挂上号。我听后,喜出望外,吉人自有天相。</p><p class="ql-block"> 中午,张哥邀请我吃饭,我哪好意思,我说:我应该请你吃饭。张哥说,你来北京看病用钱的地方多了,还是我请你吧。当时我以为我遇到活雷锋了。但我想错了,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下午,我顺顺当当地看了病。神外科给我看病的是个女大夫,她和蔼可亲,特别是听我说我是内蒙古来的,更加热情,原来她是蒙古族人,老家是我们那里的。她认真地给我检查,又拍片,还预约后天做腰穿。检查报告让我下个礼拜来取。看完病,时间还早,张哥提出去xx公园转转,我当时正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他,我也没多想,就和他一起去了xx公园。</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初秋,秋高气爽,天气不冷不热。下午公园的人很少,他把我领到一个树木很多,有一片草地的地方坐下。周边没有人很静,一片绿色,空气清新,我比较喜欢,就坐在那里和张哥聊起我下兵团的经历。现在想起,我那时真傻,没有一点戒备心,一直是心怀感激,聊着聊着我就感觉不对劲,他把手伸过来摸我,我当时手脚不听使唤,尤其坐久了,手和腿更不能马上动弹,所以他以为我愿意,就动手解我的衣服扣子,我那时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劲,一下就把他的咸猪手推开,我大声和他说,“本来我以为你是个好人,心里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谁知道你乘人之危耍流氓,你走开,再不走我就喊人了”。咸猪手看见我这种态度,有点惊慌失措,连连说我错了错了。我让他滚开,滚的远远的。咸猪手这时很听话,臊眉搭眼地走了。事后,我想这件事处理不爽,我不但欠他的人情,还欠他的一顿饭钱。</p><p class="ql-block"> 过了一个礼拜,宣武医院初步诊断“高颈段脊髓压迫症”,并建议转院到宣武医院治疗。有了这个上方宝剑,我高兴地回到了内蒙的家。回到家后就去医院,把宣武医院的初步诊断拿出来,医院大夫一看,又让我住院,我又住了近一个月的医院。这期间,病情发展的更厉害,上卫生间蹲不下起不来,双手拿不住筷子,端不起碗,大小便失禁。医院这时主动给我办转院手续,手续办好,我就转到北京宣武医院了。</p><p class="ql-block"> 住在宣武医院,就开始了一系列检查,腰穿、碘油造影,诊断还是“高颈段脊髓压迫症”,就是颈椎管与脊髓膜之间长瘤,而且是树根形,长得位置不好,在颈1、颈2的位置上,手术风险极大,术中可能出现停止呼吸;术后有四肢瘫痪、出血、伤口感染及二便失禁之可能;总之,死亡率太高。医院不给我做手术,建议我出院回家,也许能多活几年,这样我出院了。出院后,我咨询了好多神经外科医生,有的医生告诉我,瘤子越长越大,到时候可能压迫食道,那时连饭都吃不了。这可怎么办?我又不能等死,就找有名气的中医院治疗,先后吃了好几十副中药,我还记得那些中药基本都是毒虫,像蛇、蜈蚣、蝎子等,大概就是以毒攻毒吧。过了两三个月,病情不见好转,只好又去宣武医院看病。第二次住院,听医院的人讲,医院有两个从美国学习回来的大夫看了我的病例收我住院,我又重新看到生的希望。</p> <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1983年,我手术成功后,身体恢复到能正常生活,我报名上了一个函授大学,这是函授大学的考试卷,考试的题目“我怎样回答生活的挑战”,考试过后,筛选出30篇文章编辑成一本教学参考书,我的这篇作文有幸被选上,选上的作文每篇都由有经验的写作教师写了简评,供作参考。</p><p class="ql-block">【简评】作者以朴实的语言,叙述了自己与重病、贫困作顽强斗争的一段经历;当死神叩门的时候,作者发出了人生最有意义的呐喊;在爱人又病倒的双重打击下,煞过了十分清苦的年月;通过刻苦学习,自己的思想境界升华到一个崭新的高度,领悟了人生的意义。</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通篇结构严谨,脉络清晰,语言虽欠精炼,然朴实感人。(南京市二十九中 鲍士扬)</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我怎样回答生活的挑战</b></p><p class="ql-block"><b> </b>不论哪个人的生活,我想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生活中有春天般的温暖,夏天般的火热,也有秋雨后的泥泞,三九的严寒。在人生的道路上,并不都是鲜花盛开,而更多的是荆棘丛生。疾病、考试落榜、家庭不幸、失去亲人……对人都是一种打击、挑战。</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八年春天,我不幸得了一场重病。肌肉萎缩,四肢无力不听使唤,大小便失禁,全身从脖子以下失去知觉,逐步开始瘫痪。由于病的严重,我从内蒙回到爱人身边,住进北京宣武医院进行治疗。那时,我只有二十六岁,生活上不能自理。我拖着病残的身子,心里非常着急,我多么想马上治好病,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工作、生活啊。只要能把病治好,做什么样的检查、手术我都不怕。经医院腰穿、X 光照相、碘油造影等检查,确诊为“高颈段脊髓压迫症”手术是有生命危险的。因为以前做过几例,效果不佳。所以医生主张不给做让回家休养,如果不做手术,还能多活几天。但也意味着等待死亡。死,我不知道别人害怕不?我是不愿意死的。不能等待死亡,要争取活着。做手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争取。死也要死在争取之后,这样死而无憾。我说服了父母、家人。他们都同意我的意见,支持我做手术。在我主动的要求下,医生也同意给我做手术了。</p><p class="ql-block"> 手术的前几天,也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几天。我几乎彻夜失眠。每天,我躺在病床上想啊想啊……“如果现在告别人生,对于我这个只有二十六岁的人来说,是否有点太残酷了。不,我不能死,虽然我已经是一个母亲了,但在母亲面前我仍然还是个孩子,我还没有报答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对于孩子,我还没有尽到我做母亲的义务。而我也有自己的理想。我相信现在的医疗技术,相信现在的医生,手术一定能成功。”我对手术充满着信心和希望,精神状态非常好,每天高高兴兴和同病房的病友们有说有笑。病友们看到我这样开朗乐观,大家也随着高兴起来。病房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负责我的主治医师还给我带来几本书,鼓励我学习,在生活中做一个强者。</p><p class="ql-block"> 手术的效果出人意料之外,我不但没有死,而且肿瘤大部分切除,简直是奇迹。这次手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使我更加珍惜生命的价值。我暗暗下决心,不能虚度年华,做一个有益于祖国和人民的人。手术后,我的身体逐渐恢复,但还不能象正常人一样行走。四肢仍无力,手拿筷子和笔仍不听使唤,头还不能低久。由于不能工作,只好在家养病。在养病期间,我定了一个学习计划,争取把中学语文,数学学完。我还爱好文学,经常看一些小说、杂志,开始练习写作。这样,我的头脑充实起来了,也感到生活是有意义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 俗话说“祸不单行”,我的病还没好,我丈夫又得了甲状腺瘤和乙型肝炎。这对我的家庭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由于两年没有上班,我已经吃劳保。厂里规定发给百分之四十的工资,每月十五元钱。现在爱人又得了病,需要治疗、营养。这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我写信把我的苦恼告诉我要好的朋友。“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朋友用这样的诗句鼓励我,并给我寄来许多书。朋友的来信鞭策了我。我一面克服自己本身的困难,一面照顾爱人和孩子。为了能够坚持学习,我经常早起晚睡,为了能够有钱买书,我节衣缩食,经常上街买处理菜。肉、与、鸡蛋除了逢年过节,平时不吃。我的一个兵团朋友来京出差,顺便看我,到了我的家,一进家门,他惊讶极了,吃惊地说:“真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穷得叮当响,我去过不少人家,就数你寒酸。看到你这样,我心里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三十岁了,连个象样的家也没有。”我笑着回答说:“不用你操心,家总归是要有的,而且将来我一定有个非常好的叫你羡慕的家。”我也是人看到别人漂亮舒适的住房,优裕的生活条件,时髦的家具,我也喜欢。我何尝不想自己也有一个理想的家呢,但我现在没有,我并没有因此感到可怜。</p> <p class="ql-block">  八二年,我的身体逐渐恢复到能够自由行走,我便回到内蒙工作。由于爱人有病,孩子我带回来了。我是由兵团农业连队调到巴盟地毯厂,每天工作是很繁重的,一天八小时下来,精疲力尽。下班后,又要买菜、做饭、带孩子。有时还要加班。累的病又复发了。家里来信劝我:“肿瘤没有根除,还需要做第二次手术,如果你的身体好一些,可以推迟手术期,还能多活几年。这样下去你命都不要了。”是啊,我自己也感到了我的身体不行,手和胳膊又开始不听使唤了。怎么办呢?有一天深夜,孩子睡着了,夜深人静,我一个人坐在灯下思索着:“我现在的一切努力得到了什么……”我重温了我喜爱的名言警句,康德有一段名言“对于即将离开这个社会世界的人来说,最值得宽慰的,莫过于确信没有虚度此生。”是的,在我们社会生活中,确确实实有那么一些人,经过百般努力奋斗,但都失败了,就像一根漂在波浪上的木头,总也不能推到浪峰上。其实,即便没有什么结果,但在走完人生旅途时,回过头来能说:“我总算奋斗了。”这就可以了。执有这种信念的人,我倒认为这是真正的生活强者。象歌德所批评的那种人,把人生,把自己当作流浪者,当作地球上的一个过客,可取之处又在哪儿呢?生活上的幸福不是用金钱买来的。幸福是在自强不息,努力奋斗中得到的。想到这些,我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自强不息”四个字做我的座右铭。</p><p class="ql-block">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来,我学完了中学语文、数学,还学完了函授大学第一年的语法修辞、逻辑、写作三门课程。并被厂里聘请为职工业余学校的语文老师。尽管我学得不好,掌握的知识浅薄,但我还是“奋斗”了。像样的“家”至今还没有,但在理想、情操、精神生活方面,我比某些有“家”的人还富有。</p><p class="ql-block"> 回顾一下这几年走过来的路程,痛苦和不幸象铁犁一样开垦着我内心的大地。虽然疼痛,但也播下了奋斗的种子,使我从消沉迷惘的雾中走了出来。今后的生活道路还是漫长的,谁都可能有意志消沉、软弱的时候,但应该战胜软弱,最后坚定地走向生活。“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美。”</p>